殷墨也不得不承認,在程瑾瑤這裡住了這麼一段時間,除了那兩個丫頭對送特殊服務的執着,其他方面倒也舒心。只除了第一天,程瑾瑤壞心眼的告訴他冷央和玉尋歡之事後,便再沒找過他。
所有生活所需,一應滿足。
殷墨也趁這段時間,足跡踏便南非很多地方。
金黃色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如黃金般的沙漠,孤零零或挺立或已倒下的胡楊,動作迅捷在黃沙上掠過的黃金豹,衣不蔽體卻快樂的追趕小動物的黑炭般的非洲人,以及骨瘦嶙峋跟着衆多同樣瘦小孩子的母親……
大自然的壯闊,社會的貧瘠,滿目的瘡痍,瘡痍下一雙雙或靈動或安定或渴望的眼……
這日上午,殷墨再次準備出門,便看見程瑾瑤率先他一步坐上前面那輛銀白色賓利,賓利車尾LOGO上的一對小翅膀在陽光下閃着光。
她的後面,跟着好幾輛全副武裝的越野車,手下們別在身上的無一不是真槍實彈。
毫無疑問,程瑾瑤的座駕必定也是改良過的。
“你家公主準備去哪兒?”殷墨隨口。
“回殷先生,我們不知道。我們只負責照顧院子裡的客人,其他事情不歸我們管。”送殷墨出門的小丫頭說。
殷墨點頭,目光看着前面車隊已緩緩前行,很快上了車,點火跟上。
自和程瑾瑤一起回來後,住在這裡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程瑾瑤出門,而且還帶着一頂有白色輕紗幕簾的帽子,顯示是不想被人看見她的模樣。
他想起從前關於“南非鑽石公主”的傳說,除了一個代號,竟是連名字都沒人知,更不用說容貌了。
反正無事,看看她去做什麼?
就她在鑽石王國的身份地位,就算權勢聲望大不如前,若想召集聯盟成員開個會,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大可叫手下去通知。如今外面風聲鶴唳,她就連從無人區回來,都需要戰鬥裝甲車去接,這種時候居然還冒險出門?
殷墨先是遠遠的跟在後面,他很快發覺這種遠遠跟着有些欲蓋彌彰,這裡的地貌纔是真正的一馬平川,根本不具備任何用車輛跟蹤的條件,他索性一腳踩下油門,直接開在越野車後面。
第一個停靠點是一處當地居民免費取純淨水的地方。
明晃晃的太陽,骨瘦如柴的當地人,黑黝黝的臉上露出安定而滿足的笑容。
與程瑾瑤同車,坐在副駕上的管家下車,走進取水點後面的小房子,再很快帶了個人出來,走到程瑾瑤車窗旁。程瑾瑤搖下窗戶,隔着一道車門,與對方談了一會兒,大概20多分鐘的樣子,很快再離開。
這期間,殷墨看見不斷有取水的人朝程瑾瑤的方向鞠躬,卻無一人前去打擾。
殷墨心下有疑問,遂下車去問,才知這裡是程瑾瑤建的,供當地居民免費飲水,程瑾瑤每過一段時間就會來視察一番,故,這裡的人都認識她的車。
說話間,居民帶着無盡感激。
殷墨辭別了被詢問的居民,繼續跟着程瑾瑤的車隊往前。
程瑾瑤視察的點很多,幾十個取水點,兩個學校,三家醫院……
與取水點一樣,學校和醫院也是免費,當然,規格也不會太好,可在非洲,這已是極大的福利。
而這些,他很清楚,原本應是政`府的事。
程瑾瑤知殷墨跟着,既不與他打招呼,也不趕他走,完完全全就是假裝沒看見的模樣。
殷墨也不以爲意,這些日子,程瑾瑤一直都是如此。
就彷彿……
她對武器的需求已夠,不再需要他從中打折。
可他明明記得當日一同回來的時候,她還獅子大開口,後面……居然就一句都沒提過。
到重新回到程瑾瑤住所的時候,已是下午6點。
殷墨在自己的院落用完晚餐,便準備出去逛逛。
這裡雖是非洲,但居住在綠洲,環境還算舒適,漫步在林木之中,有涼爽的風。
熱帶的日照時間極長,經過程瑾瑤的院落時,他轉頭便看見程瑾瑤坐在樹下一個藤蔓編制起來半環形鞦韆椅中。
她整個人已換做乾淨利落的裝扮,姜紅色的抹胸T恤,露出蜜色的脖頸與大片的肩膀,下面一條寬鬆牛仔短褲,小腰露出細細的一截,若仔細看,不難發現她的小腹上有線條優美的馬甲線。
她的短髮在輕微的揚起和落下中飛舞,她在笑,嘴角眉梢全是的笑。
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信箋上,身體的旁邊,搖椅上,還有一小疊,看起來有五六封的樣子。
她沒有注意到院子外面有個人明目張膽在看她,甚至還斜靠在院門口,雙手抱胸。
她笑的時候很好看,眉眼彎彎,很溫柔,很溫暖,帶着明媚的氣息,單純如嬰兒。
對於程瑾瑤,殷墨一直覺得她很厲害,不是因爲她區區一個女子,能號令南非鑽石商多年,不是因爲她區區一個女子,竟有膽量帶人去闖無人區,而是因爲——
明明心裡有魔,卻能化身爲佛!
明明內心腹黑,卻能擁有這樣單純而明亮的笑!
明明心狠手辣,甚至雙手沾滿血腥,卻能如此坦然的活着。
許久。
殷墨開口:“你在看什麼?”
程瑾瑤這才擡頭,見殷墨斜靠在門口,環抱的雙臂展現出他已來了許久,她笑了下:“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見你看得認真,就多站了一會兒。”殷墨說着,朝程瑾瑤走去。
程瑾瑤笑着就要起身,她坐的這個地方,就單純只一個搖籃狀的鞦韆,多一個人都沒地方坐。
“不用換地方。”殷墨說着,朝旁邊一個一米高的的石頭走去,悠閒的靠在上面,離程瑾瑤大概兩三米的距離。
他不說話,只看着看她,彷彿想從她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亦看着他,含笑的瞳眸,並不因爲被人注視而露出羞澀膽怯等表情,而是完完全全平等的對視。
“你在這地兒,做了許多公益?”終,殷墨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