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
奧古斯特已睜開眼睛。
再次笑了一下,伸手拿起筷子。
顧嵐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這會兒見奧古斯特拿筷子,自己更是的迫不及待抓起筷子。
此刻場景是:豪華的餐廳,男人氣質卓越,一襲花襯衣將人襯得風流幾分,他舉止優雅,彷彿在約會情人。而他的對面,那個穿黑色小禮服的女子的必定就是他的情人了,只是,女子美則美矣,吃相卻不怎麼好,少了淡定,略顯得幾分飢餓。
奧古斯特第一筷子下去,從粥裡夾起一隻蝦,很優雅的撥殼,再很優雅的放進嘴裡。
剛嚼了一口,他略略皺眉,將嘴裡那塊蝦吐了出來,吐在旁邊渣盤裡。
目光往對面顧嵐看過一眼,只見那個女子,正吃得津津有味,彷彿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微愣了一下,估摸着剛纔那隻蝦只是意外,他再夾起一隻,剝殼後放進嘴裡,這次多嚼了幾下,實在沒品出美味的地方,肉質被煮得過老,根本就沒法下嚥,他很快再次優雅的吐了。
見對面顧嵐已津津有味吃着水煮魚,他猶豫了一下,將筷子探了過去。
水煮魚的肉質似乎還不錯,至少一筷子下去,魚肉很輕鬆就剝了下來,而且,紅辣辣的油,小巧可愛的花椒,青翠的蔥,看起來似乎很美味的樣子,他很快再把魚肉放進嘴裡。
只一口,還沒開始嚼。
這一次,他根本顧不得一貫的優雅形象,飛快把嘴裡一切事物吐了出來!
迫不及待的端杯,將一大杯冰水灌了進去。
大口徑的紅酒杯子,整整一杯冰水的被灌了進去後,他這才覺得口腔和食道正常了許多。
“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奧古斯特問。
“一把。”顧嵐頭也不擡,一口水煮魚,一大口粥的吃着。不得不說,還是自己做的飯放心啊,而且,味道也不是太差!
“你故意的吧?”奧古斯特再問。
“啊?”顧嵐疑惑着擡頭,不解的看着奧古斯特。
奧古斯特將目光掃過顧嵐面前渣盤裡的大堆的蝦殼,一根根的魚刺,餘下的問題他就問不出來了。這種他覺得超級難吃的飯菜,也許在顧嵐的嘴裡,還是不錯的。
“沒什麼。”奧古斯特若無其事的說,他低頭,很有風度的再小口喝了幾口粥。
說起來,雖蝦煮得太老無法下嚥,魚做得太辣無法下嚥,這粥還是不錯,蝦的鮮香完全入味兒。他將自己面前這小碗粥裡的蝦全部挑出來放進渣盤,再把剩餘的粥喝完。
用餐巾優雅的擦了下嘴角,給顧嵐說了聲“慢用”,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他忽的有點同情冷昊,不是說中國女人最賢惠,最會做飯麼,怎麼他看上的這位,做出來的東西口味這麼奇怪。
“奧古斯特,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抓了我究竟想做什麼?”既擁有俘虜,奧古斯特不是應該第一時間把這事兒通報給冷昊嗎,你的老婆在我手裡,快快投降!可她等了大半天了,這位奧古斯特除了叫她做了個兩人份的晚餐,什麼也沒有做!
奧古斯特笑,特別有深意的樣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食物很難吃,顧嵐當然知道。
好歹他們家別墅也是頂級大廚,平時在外面用餐,也都是去頂級餐廳,她對食物優劣評判標準還是在的。
這樣的東西,若是平時,若在餐廳吃到,她一定會說:蝦太老,差評!魚太辣太鹹太麻,差評!心裡還會補充兩個字:滾粗!
可今兒不同,她實在太餓了!
而且,無數主角是殺手的小說和電視劇,都一次次教導我們,能吃東西的時候一定要吃飽!因爲你不知道下頓是什麼時候!
這頓飯,顧嵐吃得很慢,到結束的時候,她開口問旁邊範有沒有口香糖,範請她稍等,過了一會兒還真給她拿了一盒口香糖。
顧嵐倒出兩粒,放進嘴裡。
“你不怕被下毒?”終還是忍不住問。
“你不會。”兀定的語氣。
“你這是在……精神賄賂?”他問。
顧嵐立即就笑了:“算是吧!”她搖了搖桌子上那瓶剩餘的口香糖,“可以送給我嗎?”
“請便。”範笑。
回到房間後,顧嵐第一件事就是搬椅子,把放在桌子旁的椅子搬到的門口,然後站上去,將口香糖吐出來貼到針孔攝像頭上。
做完這件事後,她心裡依舊不踏實,把房間裡裡外外檢查了一番,凡是她認爲可疑的地方,統統貼上口香糖。
一盒40粒的口香糖,硬是被她一個多小時吃光貼光。
饒是如此,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依舊和衣而眠。
……
夜,自然是失眠夜。
關上燈,睜着眼,她呆呆的望着窗外,窗外有甲板上強力射燈,能照出很大一片海域。
被照亮的海域之外,則是黑漆漆的一片,彷彿時空扯出的一個巨大的口子,隨時都可能把人吞噬。
她想冷昊,想小包子,想冷央。
不知道冷昊的傷怎麼樣了,這位奧古斯特抓了她究竟想幹什麼?怎麼威脅冷昊?一天過去了,那個人似乎一點動靜也沒有!
小包子沒等到媽媽回去,會不會哭,白家夫婦會怎麼告訴他們,媽媽和姑姑所坐的飛機被人劫機。
還有,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她已沒在飛機上,而是在這片大海上!
另外就是冷央,那羣人要把她帶到哪裡去?要怎麼對她?她想起那一次冷央自己策劃了綁架自己,這次可好,真的被人抓了!而且是那樣一羣窮兇極惡的人!就她的武力值,能逃出生天麼?
思緒一個接一個,腦細胞彷彿打了雞血般,根本停不下來。
翻身,再翻身,顧嵐最終不堪忍受失眠的痛,從牀上爬了起來。
開門。
走廊是感應燈,就在她開門的瞬間,房門口的燈就亮了。小小的身影從自己房間外一週走到甲板上,走廊上的燈也就一盞盞亮,一盞盞熄。
比起白天,這會兒甲板上的人不多,見顧嵐出來,一個個目光立即飄了過去。
雖沒人過去搭訕,更沒人過去對她的任何行爲做任何限制,但很顯然,每個人都分了一部分心神監視她。
顧嵐心知,卻什麼也沒說,只笑笑走到船頭坐下。
在這個地方,她也算是插翅難飛,而且,她也不打算自殺。
她的雙腳垂在船舷外,雙手抓在欄杆上,望着遠處如濃得化不開的墨汁一般的黑。
夜裡的海風。
涼,帶着一點腥。
她在船頭坐了許久,直到下半夜,夜裡越來越冷,她這才重新回了房間。
而直升飛機的轟鳴聲,便是在她剛躺下去不久,大腦皮層還在淺眠狀態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