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宴上他一眼就認出了她,所以纔會念出那句詩來。
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個人,在這樣長久的時光裡,抓着和自己已經過去的記憶,奔波流浪了十年之久。
也沒又想到他會因爲她停下腳步。到韓國,接手Sun,他做了很多的決定,其間有人攔他勸他,可他一直一直的在走沒有停下,可是今天,她僅僅是抓住了他的褲腳,說了一堆醉話,他卻再擡不動腳。
今天是他十年來第一次喝酒,剛纔那位新晉的演員存着什麼心思他也知道,可是他卻忽的不想再自制,想要放任自己一次,卻不想她出現了,拉着他的褲腳,說她不想放棄他,讓他不要走。
是她攔住了他,把他的理智拽回來。
就好像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讓他不至於沉淪,讓他不徹底放棄自己。
晨曦笑了笑,隨手幫她掖了掖被角,低聲道了句,“晚安,紀相思。”
紀相思模模糊糊的做了一個夢。
夢裡好像見到晨曦,他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白衣翩翩的衝她笑,眼睛裡是熟悉溫和的笑意。她向着他走過去,可是她向着他一直走一直走,卻總是觸不到他,直到了最後,她走的累了,坐到地上想要歇一歇腳,卻忽的見着面前出現了一雙西裝褲腿。她仰頭去看,見着西裝革履的晨曦黑眸沉沉的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心慌。她怕他又走了,趕忙伸手去抓他,卻只摸到他冰涼的褲腿。
然後,她在抓上晨曦褲腿的一瞬間清醒過來。
腦袋帶着醉酒過後的疼痛,紀相思輕敲着腦袋爬起來,大腦還沒開機運作,只覺得腦袋略沉,身上有一點酒氣。
她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又聽見身後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她以爲是在酒店裡,頭也不回的道,“青梔啊,給我倒杯蜂蜜水。”
身後有人緩步行過來,然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端着蜂蜜水伸到她眼皮底下來。她絲毫不覺不妥,接過來喝上一口,水是常溫的,喝着剛剛好。她一口喝盡,又想,青梔越來越貼心了啊,紀相思剛想回頭去誇她一句,卻忽的反應過來,剛纔那隻手應該不是青梔的吧?
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看起來明顯是一隻男人的手啊,還是隻好看的男人手啊。
紀相思腦袋裡剛剛浮起三個驚歎號,便聽着身後有聲音傳來,“睡醒了?”
溫和潤潤,帶了絲笑意,聽起來很熟悉。
這是。。。紀相思猛然轉過身去,果然見着晨曦站在她面前笑看着她。
“。。。”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着這個點你也該起了,便端了蜂蜜水來看,倒是很巧。”
“。。。”嗷嗚,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見她不說話,晨曦皺了皺眉,收了笑,“你昨天撒酒瘋來着。”
“。。。!!!”這句話點中她的反應點,她啊一聲,手腳麻利的從牀上爬起來下了牀,端着空的水杯,垂着腦袋撓頭道歉,“不好意思,我。。。我一般。。。其實不會撒酒瘋的。”
或許是太過緊張,她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的,“我。。那個。。其實我。。我昨天也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就是。。。”就是了好一會兒,也就只是紅了臉,下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面前的男人看着她發窘的樣子卻笑了,雲朗風輕的清淺笑意,“紀相思,我逗你玩呢。”
紀相思不明就裡,看着他好看淡沲的笑臉又懵了懵,“啊?”
晨曦把她手裡空了的水杯接回來,轉身出了門,走到門口又停了步子回頭看她一眼,還是雋朗的笑,“你昨天挺老實的就睡着了,沒發酒瘋,我逗你玩呢。”又指了指她的腳邊,“把鞋穿上,地上涼。”
“。。。”紀相思看着他轉身外行的背影,默默地把牀邊的毛拖穿上,在心裡撓了撓牆。
她當真了差點嚇死好不好?!
撓完牆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雖然說晨曦這個人在公司風評很好,人也跟風趣,但也沒聽說過他是個自來熟的性子。
她記得,如果他已經忘記十年前她曾經出現過在他生命裡的話,在他印象裡應該就和自己認識了三天,也只見過兩次。
而我逗你玩這樣的話,如果紀相思跟人相處方式沒出錯的話,她斷斷然是不會跟一個印象裡只迎面見過三面的人有這樣熟稔的語氣的,就好像,他們很久之前,就已經相識。
雖然他們的確是認識了很久,但他不是已經不記得她了嗎?
紀相思看着他行出了房間,有些奇怪,但又捋不清楚到底有什麼奇怪的,也不覺得這樣的口氣讓她不自在,反而讓本來緊張侷促的她自在了很多。
她跟着走出去,看到晨曦坐在沙發上,襯衫衣袖隨意的挽起,正悠悠閒閒的給電視換着臺。
紀相思扒着門看他,輕聲的問他,“那個,我怎麼會在你這裡啊?”
“你昨天喝醉了正好碰上我,我不知道你住哪裡,就順手把你帶回來了。”他聞言看她一眼,表情隨意,擡手指了指廁所的位置,又道,“洗把臉,我送你去酒店。”
去酒店?不是說不知道她住哪嗎?
晨曦輕而易舉的讀出她臉上的疑惑,解釋道,“沈青梔打了很多的電話給你,手機有些吵,我便接了一個。”
她恍然的啊了一聲,趕緊在身上摸手機,低頭摸了口袋沒摸到,於是折回客房裡去,見着手機被放在牀頭櫃上。她摁了開關鍵解鎖,首先看到的是20通來自於青梔的未接來電,又點開信息,果然見着沈青梔的短信。
紀相思,我不管你在哪裡醉生夢死還是在大街上睡歪了嘴,趕緊給我馬不停蹄屁滾尿流快馬加鞭的滾回酒店來,不然我分分鐘把你打的屁滾尿流歪瓜裂棗信不信?!
“。。。”紀相思抽了抽嘴角,然後回了個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