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色微微的一冷,語氣不由的也變的涼薄了起來:“所以他就發現了我的身體是可以當替代的驅殼的,就想辦法要接近我?”
“對啊,你的身體本身就是上好的驅殼,而我在你的身體裡面這麼長久的時間,很多力量其實已經無形之中被你吸收了。
一旦他得到你的身體,就等於擁有了一具帶着強大力量的驅殼,這麼好的事情上哪去找呢?”襲天說的理所應當,我的心卻越發的寒涼了起來。
一切都是早有預謀,早就內心厭惡着不斷的排斥着,當這些預謀真的擺出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原來曾經的種種排斥和厭惡並不是真的死心,而是一種不願意接受現實的抗拒。
一次次的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內心那卑微的希望一次次被殺死,到了最後,就只剩下一片垂死的灰白,連掙扎和鬧騰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看着襲天:“從頭到尾只有我最愚蠢,那麼重要的事情爲什麼要忘記,然後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襲天冰冷的眼眸看着我:“是我讓你忘記的。”
我一頓,擡頭看向了她,她的神情第一次露出了悲憫:“因爲你那個時候太痛苦了,那個痛苦也直接影響到了我,我看你魂體脫出,乾脆就讓你忘記了關於我和莊子虛的所有,我想着你只要逃出去,等到我回頭再去找你一切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一樣,但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知道的太多,還是因爲歸尚玄的事情我整個人都有些麻木了,我睜着眼睛看着她,目光卻又好像沒有焦距一樣只是豎起了耳朵等着聽她後面的話語。
“沒想到我跟歸尚玄打的兩敗俱傷,最後還被他禁錮在了你的身體裡面,所以……”襲天沒有說下去。
我苦笑了一聲:“所以就有了後面的事情?”
“歸尚玄的能力沉澱了不知道多少年,我的身體也不完全所以鬥起來就是兩敗俱傷。”襲天看着我:“他雖然封印了我,但是我也打傷了他,而且我擔心他再去找你,故意用了一些手段將他禁錮在囹圄乃至鬼界,這樣他就不能抓到你了,結果……”襲天說着忽然打住了話頭。
“結果什麼?”我轉頭看她,就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隔了一層厚重的情緒。
“力量不足,並沒有完全禁錮他在囹圄和鬼界。”襲天看着我。
我不由的笑了起來:“結果我就成了他唯一能離開囹圄的一個道具,是不是?結果就因爲這種關係反而被他牽引着找到了是不是?結果,他在我身上找了半天是在找你殘存的力量,還是在找解開他禁錮的鑰匙?”
我說着說着不由的放聲大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淚滾滾的從眼眶中滑落,那種滾燙的溫度彷彿是燒紅了的烙鐵一遍一遍的烙印在我的欣賞,讓我痛苦的只能哭的更加大聲。
襲天一語不發的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場表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魂體沒有眼淚所以壓抑的太久了,當眼淚滾落的那一刻,所有的痛苦悲哀和可笑齊齊涌上心頭,我只能懦弱的靠着眼淚宣泄。
不知道哭了多長的時間只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燒灼,眼睛刺疼的都快要睜不開了,這才緩慢的冷靜了下來,緊接着就是一陣一陣的疲憊。
襲天蹲下了身子看着我:“哭累了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擡頭看向了她,從她那雙赤紅的眼眸中,我能看到自己紅腫的雙眼狼狽不堪。
襲天笑了,在我痛苦不堪的時候,她就這樣突兀的笑了,沒有嘲諷,沒有奚落卻是帶着一種真心愉悅的感覺笑了出來:“終於得到發泄了,如釋重負嗎?”
我不知道她又想幹什麼,只是茫然的點頭,她完全都是不按照我套路出牌的,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想去研究到底要幹什麼了,心太累。
“即便如獲重負,你要面對的依舊沒有結束。”襲天看着我笑容閃亮。
我看着她:“被如此愚弄,還有什麼沒有結束嗎?”看着自己的人生就好像一個笑話,本來以爲最正常不過的平淡也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你永遠不知道你平淡生活背後有多少付出和隱匿的危險。如今想來,原來我曾經的二十幾年裡能平安度過,真是應該謝天謝地了。
襲天看着我:“也許被愚弄的不僅僅是你,很多事情我也沒有想到。”她說着一揚手我就看到一片光芒暈染開去,周圍漆黑而空蕩的前方如同之前那樣又飄飛出了無數的畫面,畫面一下子就回到了當初我魂魄離體逃亡之後的倉庫裡面。
歸尚玄看到我的魂體脫出,他的臉色驟變,轉身就要來追我的魂體,襲天操控着我的身體繼續進行攔截,歸尚玄的臉色一變:“你到底想幹什麼!”
“有我在,她永遠都不會淪爲你的工具!”襲天說着手中巨大的光芒兜頭就衝着歸尚玄罩了下去,歸尚玄一心要來找我,精神分散,沒有及時避開襲天的力量,被這強硬的力量擊中,整個人都飛了出去,他的胸口立刻裂開了一條裂縫,沒有鮮血流出來,但是無盡的黑色力量不斷的從他的傷口裡面狂奔而出。
襲天立刻操控着我的身體在半空中畫着圓圈,好像一個巨大的法陣結界,轟的一下就罩在了歸尚玄的身上。
看到這一幕我立刻明白了,爲什麼羅剎和重數都懷疑歸尚玄是因爲我受傷了,襲天這麼強大的力量肯定是留在傷口上面了,我和她給人的氣息力量感覺又像是一個人,他們懷疑我倒是理所應當。
歸尚玄伸手捂着自己的胸膛,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是他轉頭,目光依舊盯着我離去的地方。
襲天冷笑了一聲:“到了現在還想要利用她,想要奪取我們的身體?”
歸尚玄豁然轉頭看向了她,漆黑的目光中寒光閃爍:“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歸尚玄說着身後一多黑色的蓮花陡然綻放開來,巨大的蓮花成長的飛快,很快就變成了無數的碎片直衝着襲天衝了過去。
襲天躲閃着但是歸尚玄猛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手中黑色的力量再次暴走一般,轟的一下就將襲天反困在地上,而他一個健步就衝着外面找了出去,但是空蕩蕩的夜色重,哪裡有我的身影,他面色陰沉的轉頭看向了被黑色蓮花困住了的襲天。
襲天操控着我的身體目光猩紅的看着他,眼中卻滿是嘲諷的神色,歸尚玄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明明恨不得殺死襲天,但是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扛着我被封印的身體也就是襲天回到了囹圄。
門剛一推開我就看到羅剎甩着尾巴在沙發上趴着,一看到歸尚玄連忙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這個女人是誰?”
歸尚玄沒有說話,羅剎歪了歪腦袋看着歸尚玄:“你最近老是出去,是不是因爲這個女人啊?”
歸尚玄依舊麼有說話,他的面對冰冷的扛着我的身體上樓,直接打開了那個暗格,暗格裡面一個彷彿早就預備好的高臺就冒了出來,他將我的身體放了上去。
羅剎甩着尾巴走了進來,因爲封印的關係他看不清我的臉,轉頭看向了歸尚玄:“這麼多的封印,這女人什麼來頭啊?”
歸尚玄的目光終於轉向了它,羅剎跟歸尚玄對視的瞬間,貓的形態砰的一聲就變成了人的形態,他剛一變成人,歸尚玄的身子卻重重的倒了下去。
“小九,小九……”羅剎一下子就急了,連忙扶住了歸尚玄,關上了暗格,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轉頭看着一語不發的襲天:“這就是我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襲天點頭,我苦笑一聲:“現在看這些做什麼?”
“我說過,事情遠不如你我想的那麼簡單,你仔細聽。”她說到最後衝我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我皺眉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了一個聲音,這聲音一冒出來我整個人都是一愣,這分明就是禎祥的聲音啊,不,不是禎祥,應該是那個崇元子。
崇元子的聲音帶着一抹強忍的惱怒:“你知道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歸尚玄的聲音冷淡的一如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人有一種被蔑視了的感覺,總是讓人無端火大。
“要不是我剛好要來找你,你現在命都去了半條!”崇元子的聲音激動。
“不生不死,不老不滅,我會去掉半條命嗎?”歸尚玄的聲音帶着一抹自嘲的語氣。
崇元子陡然沉默了下去,就在我以爲他們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崇元子的聲音忽然再次響了起來:“你現在這身體明顯已經跟以前不同了,你之前是不是拿自己做了很多實驗!”
拿自己做實驗,我灰敗的心竟然忍不住還是跳了一下。
“有什麼關係,反正無傷無死。”歸尚玄的聲音之中罕見透漏出了一抹我沒有聽過的悲涼,好像無傷無死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麻煩一樣,讓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