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鳴來到崇夫人的病牀前,崇夫人是朝裡躺的,崇鳴還只看到背影,眼淚就流了出來,自己出門求學,留下崇夫人一個人在家裡,說到底崇夫人病倒了,還是有自己的原因。崇鳴沒有哭出聲,知道病人最重要的是休息。
狄術輕聲走了進來,牀邊沒有凳子,崇鳴從外屋搬了一個,揩乾淨上面的一層薄薄的灰塵,給狄術坐。狄術倒也沒有介意,他也給窮人看過病,知道水對他們來說是珍貴的東西,崇鳴用衣袖給他揩淨凳子,已是好的待遇。
崇鳴看到狄術手上火力噴涌出柔和的火焰。狄術飛快地在崇夫人的背上幾處點了幾下,就收了手,狄術緩緩站起,臉色卻蒼白了幾分。期間崇夫人一點感覺都沒有,動都不曾動一下。
“就這樣?”崇鳴疑道,他以前也請過大夫給崇夫人看病,無不望聞問切,非常麻煩,從來沒有一位像狄術這般,在背上點幾下就可以了的。
“不然怎麼滴?”狄術眼睛一鼓,剛纔他出了大力氣,使用醫界的秘法,替崇夫人察看病情,沒想到這小子卻一點都不領情,反而質疑自己。
“好吧,我相信你!”崇鳴舉手投降,“那我娘得的什麼病?”
“這個……”狄術正準備說,突然想起凌峰的話,猶豫了起來,想了想之後才道:“就是普通的病罷了,只是長期勞累,疾病屢犯,又加之心情鬱悶,拖垮了身子的緣故。”說着狄術又跑到藥罐子旁,察看了下藥渣,哂笑道:“治標不治本,怎麼會不復發!”說完,從儲物戒裡拿出紙筆,刷刷地寫下一張單子來,交給崇鳴,道:“按這個抓藥,連服三天,以後每月一服,保你娘兩年之內沒事!”
崇鳴接過單子,去集市上抓了藥,晚上回來時,天已傍晚。崇鳴二話不說,動手煎藥,這些都是老活計了,崇鳴弄得得心應手,不到一刻鐘,一碗熱騰騰的藥水便端在了手上,屋裡傳來咳嗽聲,崇鳴知道崇夫人醒了,崇鳴進屋,崇夫人卻沒預料中的梨花帶雨,反而孱弱地笑說,見到崇鳴病就好了一半了。
崇鳴感嘆這藥還沒喝呢,病怎麼就好了一半了,是崇夫人在安慰自己哩,餵了崇夫人湯藥。湯藥有一股純正的藥香,入口也不是很苦,崇夫人很容易下嚥。俗話說良藥苦口,崇鳴又懷疑地看了狄術一眼,狄術報以微笑。
狄術的藥果然有效,第二天,崇夫人在出了一身大汗之後,便可下地走路了,再一日崇夫人胃口就有好轉,第三日,崇夫人就能不顧崇鳴勸阻,做些簡單的家務,崇鳴看得高興,作爲答謝,去集市裡買了幾樣貴菜,做了給狄術吃。狄術雖然吃過不少山珍海味,也對崇鳴的手藝讚不絕口,這也難爲狄術,連天趕路,吃的都是乾糧。
“謝謝!”崇鳴終於鬆了口氣,對眼前這位起初冷冰冰,接下來又囉裡八嗦的長輩道謝。
“啊,不用,要謝你就謝凌峰那老小子!”聽到崇鳴道謝,狄術反而有點不自然了,眼睛有點躲躲閃閃。看到狄術的表情,崇鳴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崇鳴回來第七天,崇夫人的病情明顯好轉,已可下地了,當然崇鳴是不可能讓崇夫人下地的,他一個人幹完了崇夫人平時要幹一個月的活,狠狠地心疼與欣慰了崇夫人一把。
“崇鳴,你什麼時候動身去參加皇城比試?”狄術問道。
“哦!”崇鳴應了一聲道:“狄醫官,我還很多農活沒幹呢!”
“要一個火長去幹農活,真是糟踐!”狄術埋怨道,突然狄術雙眼瞪圓,瞪着崇鳴,就要瞪出烈火了,他大聲道:“你幹什麼?”
“沒什麼,要你挑個糞而已!”崇鳴將扁擔塞到狄術手裡,道:“平時說這對身體不好,那對身體不好,現在讓你勞動健身,跟吃了個死老鼠一樣啊?等我娘病好了,自然會去那個什麼皇城比試的!”
“你娘看起來挺有修養的,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兒子?居然叫火法兼醫官去挑糞!”狄術恥笑道。
“不挑?有種你別去我的茅坑拉屎!”崇鳴一點也不退讓,反駁道,一說完這句話,扛起鋤頭就走。
“你……”狄術顫抖着手,在後面大叫,臉上氣得一陣青一陣白。
是日傍晚,崇鳴與狄術完活回家,當然叫狄術挑糞是不可能的,狄術幫忙鬆了一天的土,累得身體痠痛,連連感嘆崇鳴是個小怪物,一天連續不斷地勞作,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崇鳴還未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很明顯,崇夫人做了菜等自己回家,崇鳴怔了怔,讓也聞到香味,早饞得不行的狄術率先推門而進了。
“是狄先生啊!”崇夫人正在擺碗筷,看到了來人,趕緊道:“快先坐,吃晚飯了。”
狄術聞到菜香早流哈喇子了,就不客氣,自個盛了一碗,正準備開吃,被崇鳴把手打了一下。
“這可是我娘做的,我娘都沒動,你急什麼?”崇鳴毫不客氣地道。狄術悻悻地放下了筷子。
“小鳴!”崇夫人皺眉怒道,“你這是幹什麼!娘從小教你的禮儀又還給我了麼?狄先生是孃的救命恩人……”
“是,娘!”崇鳴連忙點頭,轉而對着狄術道:“對不起,狄醫官!”
“呵呵,沒事,小孩子嘛,有點脾氣纔是好的!“狄術大方一笑,不管崇鳴那能殺人的眼光,夾了一塊最大的火豬肉塊,往自己嘴裡塞去。崇夫人見此,眉毛也舒展開來。
“喲,沒想到崇夫人的手藝比崇鳴還好!”
“呵,吃你的吧,當心吞了舌頭!”崇鳴被狄術的油腔滑調氣笑了,罵道,
“小鳴,我聽說,不久后皇城大賽的報名就要開始了!”崇夫人一直沒動筷子,說道。
“恩!”崇鳴含糊地應了聲。孃親這是要送自己走了,記得一年前,孃親也給自己做了一桌子菜,接下來,崇鳴就離家而去了,當時離開的時候崇鳴是一百個放不下。
“去吧!”崇夫人似猜到崇鳴在想什麼,話雖柔和,卻有不容反駁的語氣。崇鳴不再說話。
夜晚,崇夫人並未入睡,房間裡燈火通明,襯得崇夫人略微發白的臉更顯一絲蒼白,除去這些,風韻與美貌結合。崇夫人這不是睡前的閒坐,而是在等人,門“吱呀”一聲開了,崇鳴從外面進來,崇夫人等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娘,我想知道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崇鳴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