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漢陽城,晴悠帶着瑾瑜躲與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裡,假扮成喪夫,被婆婆趕出家門的可憐婦人。
不是晴悠不害怕,但是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漢陽城裡,實在有太多她放心不下的人。
一邊十天,漢陽城都在嚴查之中,就連她所躲藏的小村莊也曾被士兵搜過,但是因爲晴悠所編的故事,其可憐之狀打動了這善良且又樸素的村民,所以才讓其給矇混過去了。
對於城裡的情況,晴悠都是從村子裡幾日才進城辦事的青年小夥處得知此許。
小夥子並不知道城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告訴晴悠城裡戒嚴的很厲害,聽說是城裡發生了命案,要緝拿兇首,但卻沒看到緝拿的對象,就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不過我聽說李大人好像被免職了,”小夥子對於晴悠關心城裡的事並不感到有何特別,所以便對城裡自己所聽回來的事全然都道了出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何命案,城裡人都說京都裡都派了官員下來調查,就連李大人都被問責了。”
晴悠的心強烈地震動了一下,爲免引起他人起疑,強裝鎮定道:“據我所知,李大人可是位好大人,怎麼會無辜受牽呢?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就是啊……”接着,村民們便紛紛議論了起來。
“去年他還給我們這裡送種子來的呢,到底是何人死了,讓李大人被免職了?”
“前不久我在城裡也看到李大人,他還問問候我,讓我保重身體來着,怎麼會這樣呢?”
“到底是來了何人啊?那李大人現今還好嗎?不會被當成是共犯視爲同罪吧?”
村民還說了很多,但是晴悠已經聽不下去,呆不下去了……
“娘,”瑾瑜來到了晴悠坐在小溪邊的大石旁,看到其母憂心仲仲的樣子。心裡也跟着痠痛了起來,“小舅不會有事吧?他會被關到大牢裡嗎?”
勉強地擠出一笑,伸手拉過兒子,擁入懷中,安慰其道:“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瑾瑜,今晚娘想進城看看你小舅,你可以跟娘一起去嗎?”
晴悠本想將瑾瑜留在這裡。等進城看過情況之後再決定離不離開的,但是思及先前他被剛綁架的事,她便改變了主意,不管怎麼樣,都要將他帶在身邊,絕不可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瑾瑜輕輕推開了晴悠,從其懷中脫離出來,正視其道:“娘,我不去了。我在這裡等你,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上次我只是一時大意而已,我保證,這一次。我絕不會讓娘擔心的。”
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晴悠順了一下他的額頭之發,往上抹去,很是欣慰地道:“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娘纔要將你帶在身邊。只要我在你的身邊,你就不會再大意了,雖然是有些冒險,但是娘還是有自信可以帶着你一同進入官府裡的。”
“娘,是不是因爲那些穿着黑衣服的壞人在找你,所以你纔會躲起來啊?那個臉上有着傷疤的男人說娘是他的愛人,說只要我叫他一聲爹,娘和我就不需要要再過着躲藏的生活,娘,他是我爹嗎?”
這十天裡,瑾瑜看似很安靜,很乖巧地跟在晴悠的身邊,但是心裡卻有着各種想法,一直都在他的心裡困擾着他。
曾有多次,瑾瑜都想要開口問晴悠,但是每每看到晴悠在月下獨自落淚無聲抽泣的樣子,他都忍住了。
今日,說是想回去看李思源,但是實際上,他的心裡卻是有着另一番猜想,最終,瑾瑜還是沒能忍住,問了出口。
摸着兒子的頭,晴悠什麼話都沒說,那柔和的目光注視着兒子,閃爍着流光的潤澤珠光之中,不知蘊含着多少秘密。
“娘,對不起,”見晴悠良久不語,瑾瑜覺得自己傷了她,低下了頭,認錯道:“孩兒以後都不問了,你別傷心了好嗎?”
“呵……”脣角微微勾起,溫和的笑容讓瑾瑜有些迷惑。
“娘,你真的是那個人的愛人嗎?”嘴上說不問,但是晴悠的笑容卻再次勾起了瑾瑜的好奇心,“小舅也曾問過我,爹是何人,鬆哥哥也問過我,娘,難道他們都不認識我爹嗎?還是娘並不愛爹,所以才離開了爹啊?”
似乎害怕晴悠會打斷他,會敷衍他,瑾瑜決定一口氣將所有的話都吐出來,“外公說,我爹在這個國家地位超羣,無人所及,他是這個國家的驕傲,娘離開爹都是爲了我,雖然我還小,還不能替娘分擔什麼事,但我想知道,我想替娘排憂解難,我不希望娘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對着夜空裡的月亮發呆,我想知道……”
“瑾瑜,”晴悠抓住兒子的雙肩,讓其直視她的雙眸,很認真,很嚴肅地打斷道:“娘做了一件讓你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事,更重要的是,他……他並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如果可以,娘不希望你去找他,即便找到了他,娘也不願意你跟其相認。”
“爲什麼?”瑾瑜立即問道。
深深吐了吐口氣,沒有迴避,直直而回,“他以爲娘死了,娘騙了他,讓他痛苦,讓他自責,所以娘無法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樣回到他的身邊,還有就是剛對其做的事,娘替他向你道歉,這是娘欠他的,娘很抱歉這結都讓你來承受,所以瑾瑜,別去找你爹,也別爲了之前的事而憎恨任何人,好嗎?”
“娘,我似乎有些明白,爲何你問我劍的定義了,”瑾瑜從腰間抽出配劍,只是這一次的劍已經有所不同了,“娘,我讓鐵鋪的老闆給我改造過這把劍了。”
將劍示于晴悠,“一邊鈍滑如絲,一邊削鐵如泥,”晴悠張着嘴,正要問爲什麼的時候,瑾瑜止住了她,繼續道:“這劍劍身似刀,但卻輕薄,自那次比武之後,對於劍的意義我需要更爲深入的瞭解,只有對這兩種劍有了列深的瞭解之後,我才能正真的運用它,所以在你不在期間,我去求鐵鋪老闆了。”
“其實孩兒心知娘是希望我擁有一把可以救人的劍,但是下了山之後,我發現並不是這樣的,有時候一把用於殺人的劍,並不是純粹爲了殺人而持有的,有時候爲了守護自己想要的東西殺人的劍也是必須的。”
也話晴悠太過放任兒子的自身發展,對其思緒還有身心發展毫不限制,以及司徒兆對瑾瑜的教育讓這五歲的孩子有了別於一般孩子的成熟思緒和行動。
“對於我來說,殺人的劍和救人的劍都是必備的,我不會主動去殺人,但是爲了所要守護的人,我願將我的劍化成惡魔……”
晴悠終於知道爲什麼從剛身邊將瑾瑜帶回來之後他竟然一點彆扭也沒跟其鬧了,練功也變得勤快了。
原來,原來這都是爲了她,也許外面的世界實在是存在着太多的誘惑和太多的殘酷,讓他變得更加懂事起來,成長也快速了起來。
沒有過多的話話,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讓瑾瑜成爲這龍騰國裡無人能超越的最高統治者。
“只要你覺得你所要守護的東西是值得的,那娘也會將我的劍化身爲惡魔,擊向所有傷害我們的人的。”
鄉里人窮,就連火燭也都沒能點上,所以天一黑,村裡的人幾乎都躺下休息了。
趁着村民都睡下之後,兩道一大一小的身影在稀薄的月光照射下,影出兩道細長的身影。
城裡的情況,晴悠雖然還不太瞭解,但是這翻牆躍壁之事,對於晴悠母子而言可是輕而易會之事,所以找到無人之角,無光之處,輕輕鬆鬆便進入到城中。
只是二人剛落地,便立即摒住呼吸隱入幽暗小巷之中。
“真是的,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頭啊?”提着燈籠,腰間插刀,全身武裝着的士兵,打着哈欠,十分不耐煩地道:“那女人到底是誰啊?又沒有畫像,上哪去找一個年青貌美的女子回來啊?乾脆上花樓裡找兩個姑娘回去交差算了……欸欸欸……痛痛痛啊……”
旁邊一年紀較大的士兵,狠狠地瞪了其一眼,斥道:“你們這些傢伙都給我把起十二分精神來,這次要找的人可不一樣,要是有什麼差錯,連小命丟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李大人就是個例子了,現今說得好聽是免職,實則是被軟禁在衙門裡啊,我們……呵,你們自己想吧。”
“不至於吧?”後頭跟着巡邏的士兵似乎不想信,越了幾人前上問道:“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神秘啊?難道真沒找到人會將我們……”
領頭的沒有回答,但是那認真嚴肅的表情,已告示了衆人,他並沒有誇大事實,“走走走,到那裡頭去看看,特別是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再鬧出什麼事來纔好。”
晴悠看到巡邏士兵轉入另一頭小巷裡之後,便立即帶着瑾瑜往衙門潛行而去。
除了要見見李思源的情況,晴悠更擔心的是林松和司徒展,因爲如果如方纔的那些士兵所言,也許毅真的下了死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