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下來,柳荷都到街上去轉悠,希望可以看到晴悠的身影,可是結果卻是一天比一天還要失望。
晴悠也數日在惠民營裡不出,擔心着如果柳荷不棄,一定會在城裡四處尋找着她,故也不敢輕易離開惠民營。
可是這說好了要打一把劍給瑾瑜的晴悠卻見兒子好幾天沒有笑容了,而且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每天都躲到營後的山裡練功。
心知兒子所想,晴悠越因害怕柳荷會找到她,心裡有些膽怯了。
“瑾瑜,劍對你來說是什麼?”晴悠不是不願買一把劍給瑾瑜,而是心裡擔心着,小小年紀就拿起這麼危險的東西,會不會因此而讓他日後的成長造成傷害,故此方一拖再拖。
瑾瑜雖小,但知道的事還是很多的,知道晴悠如此問他,劍絕對不只是劍而已,於是靜靜地等待着晴悠接下來的話。
撫着兒子的頭,晴悠甚感欣慰,至少他沒有立即回答她,這證明,他有在思考這個問題。
“瑾瑜,劍對娘來說只有兩種,一種是殺人的劍,另一種是救人所用的劍,”晴悠用那認真且又嚴肅的視線與兒子平視,“如果你有一把劍,你想如何使用這把劍,劍在你手中的意思爲何?”
瑾瑜依舊沒有回答,而是用真誠地眼神看着晴悠,道:“娘,孩兒還沒有想過,在孩兒的眼中,劍就是用來保護自己,用於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其它的……孩兒還未想到……”
這兩年來,晴悠都沒有如此嚴肅地跟瑾瑜說過話,而瑾瑜也從未在晴悠跟前如此認真且又平和地跟她過話。
晴悠沒有逼瑾瑜,因爲她從他的眼中看得到了正直的實言。
“那瑾瑜想要一把什麼樣的劍?想想那個外形,親自設計一把。娘明日就去找工匠給你打造。”
晴悠越是如此,對於劍,瑾瑜的想法卻是多了起來,“好的,娘,那我去畫劍的圖樣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不管晴悠怎麼躲。有些事不是她自己小心便有避過的。
“醫官大人……醫官大人……”晴悠正給五根換完藥出來。卻見一婦人哭着叫求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
晴悠不知爲何事,正想上前詢問之時。素素便前去安撫了其,“三嬸,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被素素喚作三嬸的人並沒有理會她,反而推了其一把,四處張望,尋找着陸仁的身影,“醫官大人,醫官大人……”
晴悠這是怎麼一回事,但見素素與婦緊張的樣子。便覺應該發生了什麼事。
素素見其急。便就衝進了後堂,揹着藥箱,拉着陸仁出來了,“三嬸,走吧。醫官大人在這裡了,在這裡了……”
陸仁不知道爲何事,但見到晴悠立後,便對其道:“我去去就回,營裡就拜託了。”
“恩。”晴悠應過之後,人已被素素和她三嬸給帶走了。
約莫半個時辰,素素又跑了回來,大喊道:“厲醫女,厲醫女……”
晴悠在前院裡給患者把着脈,正欲開口問患者的情況之時,素素便衝了過來,“厲醫女,厲醫女,快……快跟我走,救救我的侄兒吧……”
不知所以然的晴悠連藥箱都沒來得及收拾便被素素拉着走了,連交待的話都沒能來得及說。
被抓着走了的晴悠在大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人,頭回轉,看向被撞的人,不想卻讓晴悠雙目大開,人都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對方似乎也很驚訝看到晴悠在此,整個人都呆住了,跟本無法言語,可是眼見晴悠要在其眼前消失之時,便衝着追了過來,“別跑,姑娘……姑娘……”
後頭的人越叫,晴悠卻是跑得越急,到最後,可晴悠反抓着素素而跑。
但後頭追着的人越是追得逼緊,直到最後,不知路的她,竟被迫到了一條死衚衕之中,逼着晴悠不得不面對追着她的人。
“晴……晴……悠……”看着這歲月在其臉上完全沒有留過痕跡的晴悠,司徒展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確認眼前之人到底是誰爲好。
素素不知道是爲何事,爲何晴悠要跑,爲何眼前這位英俊成熟的男子要追着她。
但是不管是因爲何事,如今最重要的是她的侄兒,所以素素焦慮地道:“厲醫女,怎麼辦,要快點回去,不然小石頭就……就……”
晴悠抿着脣,心裡也煩燥不安起來,快速轉動腦子,眼神穩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回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不認識你,別再追來了。”
示意素素帶路,晴悠強裝着鎮定地跟隨着,可是眼神卻是浮飄了……
男子未棄,用力地執着劍,堅持跟隨其而去,視線從未離開過晴悠的身上。
一直跟到素素三叔的家中,男子還是在那不肯離去。
晴悠救治着小石頭,門外來得人越來越多,有的是圍觀而來的,有的是因男子而聚集在此的人。
既便如此,面對生死關頭的病患,晴悠還是靜下了心來,搶救着小石頭。
門外,但凡認識晴悠,且又在此看到晴悠的人都瞪大了雙眼,指着屋內的人想要說些什麼,但到最後,都沒能說出些什麼。
搶救完成之後,晴悠退出了屋子,囑咐着什麼。
背起藥箱,要回惠民營之時,三名男子擋住了晴悠的去路,而素素的三嬸則抓着兩個大饅頭向晴悠跑了過來,“厲醫女,請收下之個,小人家中無貴物,希望醫女大人不要嫌棄。”
男子沒有退讓,看着晴悠,看着那位大嬸手中的饅頭,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看到男子,晴悠的臉上沒能露出一絲笑容,對其而言,看到了他,就等於是那個人也有可能在此,而她……她的自由也算是到頭了。
“小姐……”陳義看着晴悠那糾結的眼神,不由得急了,“您要是餓了,小人給你買吧,不必……”
晴悠接過大嬸手中其中一個饅頭,微笑回道:“謝謝大嬸,我要一個就夠了,留下的你給素素,就說是我給她的。”
眼看晴悠就要咬下那粗略的饅頭,陳義再次出言,“小姐……”
可是陳義話還沒完,萬石便對其搖頭,“義,小姐自有主張。”
晴悠咬過一口之後,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很好吃,謝謝你大嬸,如果還有小石頭還有什麼事情的話,再讓素素來通知我吧,我先走了。”
晴悠要走,可是男子不退,陳義跟萬石不敢有半步退讓,眼神上揚,明顯有着不滿,“這位公子,我已經說了,我不認識你們,也不知道公子所說的女子是何人,請公子不要再做糾纏了。”
“晴悠,”男子突然抓住了晴悠的手,聲音稍大,手所使的力氣也稍重了些,許是因爲有些激動了,故有些失控,“是你,一定是你,只有你纔會有如此有如此精堪的醫術,晴悠,跟我回去吧……”
晴悠甩開了男子的手,冷冷回道:“都說了不是不是了,如果你們再做糾纏,我可是要告到官府裡了。”
忽然陳義一笑,道:“小姐,你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啊,大人可比這漢陽城的縣令的官大多少啊,再說,大人當哥哥的找自己的妹妹,哪還有被告的道理啊,小姐,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雪琴我也見過了,但是後來不知爲何又躲起來了,到底你們兩個在做什麼?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你可知道,自你離開之後,家裡就……”司徒展死死地抓着晴悠不放,欲想勸其。
聽了其話,晴悠也跟其較起了勁來,角逐着,“放開,放開啊,我說了不是就不是,我不知道雪琴是誰,也不知道你們是何人,再不放開的話,我就要喊非禮了。”
“晴悠,跟三哥回去吧,即便不回去了,那也應該讓我們知道你還活着,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快被你跟雪琴給氣死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我這當哥哥的,你們有想過我嗎?你到底有沒有當過我是你的三哥?”
司徒展似乎很生氣,每每想到在兄妹三人圍住聊天的樣子,他都會對自己自責萬分,感覺晴悠和雪琴的離開,都是其所致,是其這個當哥哥的沒用,沒能保護好她讓,讓她們一死一失蹤。
如今得知晴悠還活者,雪琴還活着,心裡本是滿心歡喜的,可沒想到晴悠卻是連認都不認其,這可是徹底傷了司徒展的心。
“所以才說讓你走,你走就是了,”晴悠看到司徒展,心裡也是大驚,可是她不能認,也不能跟其回去,否則只會害了他,“就當我求你了,離開這裡,從來沒有見過我,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妹妹的話。”
沒能理解,心裡的痛,心裡的愧疚,怕是連晴悠都沒能想象得出來,因爲司徒展,真的很疼愛這個得之不易的妹妹。
退到一側,將路讓出了給晴悠,“你走吧……”
“大人……”
“大人……”
陳義和萬石同時而喚,想要問原因,但被司徒展給止了,“今日,我們沒有見過任何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