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拂沒想到易寒曾經那般冰冷的一個人,如今還病着竟然還在開玩笑。他房間裡稀奇古怪的東西不計其數,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小玩意兒。
再則,秦玉拂卻是喜歡,就當是緩解房間內沉悶的氣氛,“那徒兒就笑納了。”
易寒對於這個賴上門的徒弟,雖然從未承認自己是她的師父,卻一點也不討厭她,否者也不會幾次三番的幫她。
門外,管家命人送來午膳,秦玉拂打開門,將青銅盒子交給桑青,她怕一會兒離開,不好意思帶走。
接過管家遞過來的食盒,將房間的門關上,將食盒內的吃食拿了出來,都是很清淡的食物。
昨日還曾與易寒一同用午膳,秦玉拂將易寒當做師父,端了碗鮑魚粥到他的面前,舀了一口放在脣邊吹涼,送到易寒脣邊,“師父請笑納!”
易寒撐起身子,想要接過她手中的碗,見她遞過來的粥羹,遲疑半晌將羹勺含在口中,“還是我自己來吧!”
秦玉拂是見他遲疑,雖然是師徒畢竟男女有別,正欲將羹碗遞過去,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易寒!你的身子怎麼樣了”
門外突然傳來蕭琅的聲音,嚇得秦玉拂將手中的羹碗打落,一隻手羹勺還拿在手中。
蕭琅聽到房間聲響,推門而入,見到地上打碎的羹碗,還有秦玉拂手中的羹勺,不難看出秦玉拂親手喂易寒。
秦玉拂怔怔看他,仿若想起前世她被人誤會,百口莫辯的情形,還有蕭琅的憤怒。
忙不迭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琅忍住心中的怒意,秦玉拂果然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不是你說的哪樣?”
只聽到榻上傳來一聲悶哼,秦玉拂方纔發現易寒額間以及頸間細密汗珠兒滾落,臉色紅的嚇人。
扯了腰間錦帕,爲她擦拭,眸中慌亂,“師父。你怎麼樣?”
蕭琅直接衝了過去,一把將秦玉拂推開,秦玉拂跌在地上,額頭撞在桌角。
秦玉拂不顧疼痛從地上爬起來,見蕭琅扶着易寒,易寒身上的血管暴起,清晰可見。
“師父!他....?”
“滾!滾出去!不要再來將軍府!”
蕭琅幾乎是嘶吼出聲,他知道易寒是用內裡剋制毒發,後果便是加速毒發,血肉模糊,直到重新生出肉來。
元脩從門外衝了進來,見房間內慌亂,秦玉拂額頭受了傷,封了她的穴道,強行帶秦玉拂離開。
房間門被關上,蕭琅伸出手揭開易寒臉上的面具,本是絕美無儔的一張臉,只有毒發的時候他的臉纔會恢復容貌。毒發過後毒素就會盤踞在他左側臉頰,形成一枚紅色的印記,只能靠面具遮掩。
蕭琅抱着痛苦皺眉的易寒,按動他牀下機關,牀榻移位,順着牀榻下的臺階而下,將軍府的下面便是一道秘密工事。
兜兜轉轉來到一間密室,將易寒放入寒冰浴桶,裡面是早就配置好的藥湯。
看着易寒血染白衣,爆裂已經模糊的血肉,每一次爆裂再長上,白骨生肉,這樣痛不欲生的痛苦,每年他都會經歷幾次。
“寒,你就在這忍耐幾日,蕭琅一定會找到爲你下毒的那個人,解開你身上的毒。”
另一邊,夏侯鈞聽到宮裡傳來消息,皇后葉青櫻昨夜同皇上大吵了一架,早上起榻突然雙目什麼也看不見了,御醫說葉青櫻是氣迷心竅導致雙眸暫時失明。
夏侯鈞擔心葉青櫻,匆匆忙忙趕往鳳棲宮,只有親眼見到她無恙,才能夠安心。
馬車穿過層層宮門,還未到皇宮內院,夏侯鈞已經等不及,只覺得時間拖延的太長,他恨不得馬上就能夠見到葉青櫻。
索性直接下了馬車,膽敢闖宮門,不被皇上治罪整個扶風國怕是隻有他一個,誰讓他是太后最小的兒子,皇上唯一的弟弟。
鳳棲宮內,太后聽聞皇后身體抱恙,也便屈尊降貴,親自前往風棲宮探望。
見葉青櫻眼上覆白綾,臉頰清瘦,素衣素服,本不是身爲皇后該有的姿容。
葉青櫻入宮兩年,身子卻是比從前羸弱了許多,大哥葉淵的小女兒,心裡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拉着她的手,寬慰道:“皇后也不用擔心,哀家已經下了旨意,命皇上從御書房搬到鳳棲宮,方便照顧皇后,也可以培養感情,畢竟皇后是六宮之主,不能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葉青櫻垂首,她已經不期望些什麼?哀婉道:“青櫻也不想去強求什麼?兩年來青櫻一直在迎合皇上,皇上心裡只有姐姐,母后如此只會讓皇上更加嫌棄青櫻。”
原本想着葉青櫻與葉青盈容貌相似,可以得到皇上的寵愛。
“既然皇上不喜歡,那就做回自己,沒必要做青盈的影子,也苦了自己。”
葉青櫻淡淡搖頭,“母后,皇上的心裡怕是容不下其他的人了。”
葉昭華是又何曾不懂這個道理,扶風國的皇家男兒大都癡心,皇上就是恨自己逼着他娶青櫻,她也是想要保住葉家在後宮的位子。
皇上與其留在其他妃子的寢宮,還不如留在鳳棲宮,後宮聯繫朝堂,她不會給朝中任何人覬覦葉家權利的機會。
“事在人爲,葉家的女兒豈會說如此喪氣的話!”
殿外,宦侍喚道:“皇上駕到!”
葉青櫻聞言忙不迭將手從葉昭華手中抽出,她還不知自己的儀容,是否會失禮。
葉昭華按住她有些慌亂的素手,“別怕,有母后在。”
夏侯宸下朝過後一直在御書房處理公務,沒想到葉青櫻會突然失明。既然太后下了旨意,也便到鳳棲宮來看看。
剛剛進內殿,見到榻上葉青櫻雙眸覆上白綾,畢竟是輕盈的妹妹,從前一直當做妹妹看待。
夏侯宸上前,“兒臣給母親請安!”
葉昭華只是不悅的冷哼一聲,表明她不喜的態度,葉青櫻頷首欲見禮,“臣妾....。”
“皇后的眼疾不方便,就不用見禮了。”聲音很是冷淡。
葉青櫻聽他冷淡語氣,“是!臣妾已經沒事了。”
葉昭華神情凝重,皇上以前在她的面前還肯做做樣子,果真是翅膀硬了,敢當着她的面甩臉子。
鳳眸微微皺起,神色凜然道:“皇上,不要以爲皇后不說,哀家就不知道你如何待她?皇后畢竟是一國之母,非要弄成如今的樣子?皇上連後宮都治理不好,又何談治國平天下!”
夏侯宸肅冷一沉,如幽的星眸深藏精芒,“母后,夫妻間吵吵鬧鬧本是小事,要怪也只能夠怪皇后氣度太小,才傷了眼。”
一道黛色身影直接衝進殿中,沒有通傳,夏侯均突然出現,讓太后與皇上都感到錯愕,這裡可是皇后的寢宮鳳棲宮。
夏侯均神情陰鶩,如同臘月的冰雪,雙眸並射凜冽寒光,盯着夏侯宸,冰冷對視,之間籠罩殺氣!
葉昭華見兩兄弟如仇人一般,着實讓她痛心,喝道:“你們想幹什麼?”
葉青櫻看不見,卻能夠感受到殿中異樣,言語中隱含擔憂,扶着榻想要起身,卻是差一點落空。
“母后,出了什麼事?”
聽到葉青櫻的聲音,夏侯均忙不迭收了眸光,轉身扶起險些跌倒的葉青櫻,聲音有些顫抖。
“櫻姐姐,你怎麼變成這般模樣?”
葉青櫻聽到夏侯均讓人心碎的聲音,淚水忍不住滑落,身子卻瑟縮着向後退,“小叔,你回來了!”
一句“小叔”將夏侯均一片癡心,碾作粉碎,顫抖的手覆上她的眼,動情道:“你的眼怎麼會變成這樣?”
葉昭華見夏侯均當着皇上的面,竟然如此,不管曾經兩個人如何恩愛,畢竟葉青櫻如今是他的嫂子。
“齊王,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夏侯均募地起身,他就是記着自己的身份,纔會忍到今時之日來見葉青櫻。
一雙手抓住夏侯宸的脖頸,蘊滿怒火的眸子,那雙彷彿無盡的幽冥之火肆意蔓延,想要燃盡世間一切,瞬間便會化爲烏有。
“你既然娶了她,就該對他好!何苦折磨她!”
夏侯宸並沒有躲,冷漠的雙眸如結了冰的寒潭,聲音駭凍人心,“如果你不嫌棄,可以隨時帶她離開!朕絕不攔着!”
“啪!”葉昭華的一巴掌打在夏侯均白皙潔淨的臉上。
葉昭華氣的渾身都在顫抖,掌心傳來火辣的灼痛,“你們兩兄弟因爲一個女人鬧成如此地步,傳出去讓人笑話!”
夏侯均鬆開夏侯宸的衣領,如火的眸子冷冷的看着葉昭華,這是母后第一次打他,就算是皇上錯了,母后最後護着的還是他。
夏侯均看了一眼葉青櫻,毫不猶豫的離開鳳棲宮,渾身散發的凜冽氣息讓人生畏。
葉昭華的手依然在顫抖,打在兒身通在娘心,她是在保護他,皇上是故意激怒他,他忤逆的不是哥哥,而是皇上。
“真是逆子!”
夏侯宸犀利的眉宇微微攏起,好輕巧的一巴掌,將忤逆之罪,化解成兄弟之間的矛盾。
“兒臣還有政務要忙,先告退了!”
葉昭華看着兩個兒子離開,翅膀都長硬了,不再聽她的安排,手心手背都是肉,齊王就是他的心頭肉。
“看來真該找一個人好好管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