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見易寒已經打定主意,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慕容家的先人若是知道他們的子孫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也會同痛惜吧!
易寒走到寒冰牀榻旁,將秦玉拂的身子扶起,將她的素腕放在掌心,取了匕首在她的手掌畫了口子,殷紅溢出。
再取出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同樣劃了傷口,易寒閉上眼眸,坐上寒冰牀,兩個人的掌心相抵,傷口完全重合。
玄逸同樣坐上寒冰牀,運氣內力,用內力將秦玉拂體內的蠱蟲逼到易寒的體內,一瞬間,易寒感覺到體內的蠱蟲似乎嗅到了大餐的美味,體內血液躁動的厲害,整個身子仿若積聚已久的火山。
漸漸的,秦玉拂蒼白的臉色變得有了血色,感覺有人在她的體內注入一股清流讓人很舒服,想要睜開虛弱的眼眸。
“別睜開眼!”
秦玉拂仿若聽到了易寒的聲音,也許是太虛弱了,只見到面前玄色的黑影,便又暈了過去。
一天一夜,秦玉拂終於有了意識,感覺掌心處很痛,緩緩睜開眼睫,發現她躺在陌生的牀榻上,素白的幔帳,青色的榻頂。
“秦姑娘,你醒了!”
秦玉拂聽到琳琅的聲音,依然能夠感受到掌心的疼痛,她是記得是易寒救了她。
她幾日沒有進食,只靠真氣度日,身子很是虛弱,“琳琅,易大哥呢!這裡是哪裡?”
琳琅也是性情中人,還算秦玉拂有良心,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易寒安危。如今易寒在密室內,是他最兇險也追難熬的日子。
有師叔祖陪自己他,因爲私自傳授內功心法,等易寒的身子好了,還要去後山面壁思過百日。
秦玉拂此時身子還虛,剛剛醒來,不能夠受刺激,琳琅打算暫且將這件事隱瞞,她們還要在山上呆些時日,等秦玉拂的身子好些了,再將這件事告訴她。
“這裡是傾城山,小師叔被師叔祖懲罰去後山面壁思過百日。”
秦玉拂不解,她並不是傻瓜,她知道是葉淵對她下了毒,是易寒救了她。
“她們爲什麼要懲罰易大哥,可是因爲易大哥私自帶秦玉拂上山。”
“不是,是因爲小師叔擅自將本門的內功心法傳給了你,觸犯門規。”
“可否讓秦玉拂去見掌門,都是秦玉拂連累了易大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和易大哥沒關係。”
琳琅見秦玉拂還記得易寒的好,她的身子也虛弱着,“秦姑娘放心,師叔他很好。秦姑娘若想求情,就先將身子養好。”
“秦玉拂知道,這一次又是易大哥救了我,秦玉拂感激不盡。”
琳琅眼眶泛紅,若是秦玉拂知道易寒爲她承受的一切,能夠有這樣一個男子默默付出不求回報。
若是溫良玉能夠爲她做到大一半,她都會不顧着門規,馬上下山與她拜堂成親。
端起湯盅,“秦姑娘先服些湯羹暖暖胃,再服用湯藥,等將身子養好了,琳琅再帶您去後山。”
秦玉拂也想快些將身子養好,去後山見易寒,對於易寒她心裡說出是何等滋味。
易寒算是夏侯溟的幫兇,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她,每一次她遇到危險,都是他挺身而出。
是感激,還是仇恨,是她的心太軟,怎麼也無法用恨意來面對易寒。
秦玉拂服過藥沉沉睡去,整整睡了一夜,那藥裡似乎有安神的藥物。
秦玉拂睜開眼,以是第二日,天已經很亮了,秦玉拂不知道是何等時辰?
“你醒了!”
秦玉拂見面前站着一身白袍白髮鬚髯的老者,鬍子眉毛都白了,看上去大約七八十歲的年紀,很是面善。
琳琅說易寒的師父在閉關,而琳琅的師父應該沒有這麼大的年紀,難道此人就是琳琅口中的師叔祖。
“拂兒見過師叔祖!”
“你這小女娃心思可還玲瓏,竟然認得出我老人家。”
秦玉拂還想着身子好些了就去見這裡的管事,向易寒求情,踉蹌下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求師叔祖饒過易大哥,一切都是秦玉拂的錯,是秦玉拂硬賴着求易大哥教拂兒武功的。”
“潯兒的脾氣,比他師父還了解,若非你們兩人,沒有不一般的關係,潯兒那孩子怎麼會將本門心法外傳。”
秦玉拂辯解道:“師叔祖誤會了,易大哥只是拂兒的大哥!”
玄逸微微嘆息,也知道她是夏侯溟的未婚妻,“看來潯兒那孩子是單相思!真是苦了那孩子的一片苦心。”
秦玉拂聽面前老者的話中都是在撮合她和易寒,易寒似乎對她有些心思,真的是這樣嗎?
她的心很亂,尤其是面對一位老者面前,只能夠轉移話鋒,“師叔祖,您口中的潯兒可是易大哥?”
“難道你不知道,易寒並非他的本名,他的本名叫慕容潯。”
秦玉拂是讀過大陸文史,知道整片大陸上只有一家慕容氏,四百多年前的燕國皇族,八十多年前被戎狄所滅。
“難道易大哥是慕容皇族後裔?”
“正是,自從燕都被滅,慕容氏已經消失快百年了,潯兒正是慕容皇族後裔。”
“夏侯溟可知道易大哥的身世?”
“當然知道。”
慕容家早就是昨日黃花,慕容家也早已遷出這片大陸,剩下的慕容後裔屈指可數。
易寒的身世是秦玉拂從來不曾知曉的,她的身子剛剛好一些,可以下榻行走。
“師叔祖,可否帶拂兒去後山見易大哥。”
玄逸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這女娃竟然以爲潯兒在後山,定是潯兒叮囑的,琳琅下山去接良玉,只顧着兩人卿卿我我,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雖然易寒騙了他,他這麼大年紀總不能夠跟小娃娃一般見識,無妨就幫傻小子一把。
“潯兒就在密室,他可是將你體內的蠱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爲了救你差一點喪命!”
淚光迷濛,易寒爲了救她差點喪命,秦玉拂看着掌心處的傷口已經結痂。
琳琅竟然騙她易寒在後山,悲慼道:“求師叔祖帶着拂兒去密室!只看一眼也好。”
秦玉拂在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袍,密室離她所在的居所還是很遠,再有一月就過新年了,外面還是很冷的。
一路上看到很多弟子在看着她,大都是三旬左右的中年弟子,朝遠處望去還有幾層殿閣,傾城山的門規森嚴,輩分分明。
這應該是上殿,按照年紀琳琅與溫良玉應該是中殿弟子,“師叔祖,琳琅說年滿十八歲就可以下山的,爲何山上還有這麼多人。”
玄逸笑道:“那是她找到了如意郎君,琳琅出身官宦後來家中遭了難,被救上山的。這山上很多人都是孤兒以及尋常百姓人家的孩子,當然也不乏官宦人家以及皇族子弟。成年之後這些弟子去留隨意,但是下山的弟子一定要除暴安良,報效國家,絕不能作惡,有辱山門。”
秦玉拂想着易寒應該算是下山除暴安良,報效國家。
整整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秦玉拂剛剛醒來身子還虛,若不是玄逸在一旁提攜她,怕是早就暈了過去。
跌跌撞撞跟着玄逸進了一間禪房,推開牆壁的機關,朝着甬道而行,石壁兩旁青燈如許。
甬道並不長,甬道的盡頭就是易寒所在的石室,推開門,秦玉拂見到易寒躺在寒冰牀上。
他的臉色蒼白臉上沒有戴面具,看上去很虛弱,秦玉拂記得他纔剛剛毒發過。
“昨夜情勢甚是兇險,服了老頭子好些丹藥,還好挺過來了,休養幾日,還是要去後山面壁思過,這是山門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夠更改的。
秦玉拂看着寒冰牀上,易寒被包裹的掌心,淚水落在掌心,解開他手上的薄紗,他手上的傷口竟然好了,完好無損,只是留下了淺淺的粉色印記。
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傷口,還是新的剛剛結痂,“師叔祖,易大哥手上的傷口消失了。”
“這麼多年他的身子不斷的爆裂重生,傷口癒合的速度是常人的數十倍,否則怎麼會短短的幾日就回復康健,只是它癒合的度快並不是什麼好事,也就意味着他的性命將會縮短。”
玄逸的話一次一次的讓秦玉拂感到震驚,“師叔祖的意思是他會短命?不會的,他還如此年輕,一定會辦法救他的。”
“潯兒卻是可憐,原本還可以多活幾年,這一次爲了救你,雖然命是保住了,只能夠活上三年!”
淚水狂涌而出,“三年!”
秦玉拂何止是震驚,看着昏迷不醒的易寒,她何德何能讓易寒爲她如此犧牲,她該怎麼辦?她該如何待他?
“你們兩個修的是同樣的功法,只要雙修就可以幫你解毒,潯兒死活不幹,老人家也是沒辦法,只能夠答應他以這種自殘的方式救你。”
玄逸在山上過的着實寂寞,當個和事佬還是蠻愉悅的一件事,她見秦玉拂對易寒並不是無情,看她哭得那般傷心,看來他沒有亂點鴛鴦譜。
玄逸覺得煽風點火也差不多了,也是時候離開,悄悄的關上了密室的門。
秦玉拂見玄逸離開,回想着重生後所發生的一切,秦玉拂哭得更加傷心。
她與夏侯溟有血海深仇,是一定要報的,可是易寒她該如何面對?
“易大哥,拂兒該如何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