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拂心情愉悅,就知道母親是最疼愛她的,沒有答應她出府,卻也沒有反對,算是默許了。
秦玉拂回到繡樓便將自己關在房間內翻看典籍,明日去商鋪之後,她會找機會去將軍府一趟,有些時日沒有見到易寒,既然拜易寒爲師,總要投其所好。
暮色一層一層的涌了上來,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秦玉拂用過晚膳便將玉鐲與桑青打發了。
走到梳妝檯前,打開妝匣,看着妝匣內精美絕倫的各色首飾,秀雅的眉下,含情露目,心間一股暖意熨貼上來,算算日子,如今蕭琅在京城的地位已經穩固,應是不需要整日呆在軍營。
她要精心梳妝打扮,明日去將軍府也許會見到蕭琅,前生爲之傾心一輩子的愛侶。
素手拉開妝匣下面的暗格內均是調好的香丸,前世在後宮就知道阮素擅長調香,還記得她曾經送給自己親手縫製的香囊,她很喜歡便貼身帶着,也正是她大婚之後一直沒有懷上龍嗣的根源。
如今想來也是愚蠢,當初怎麼沒有看清阮素的真面目。
不去想曾經那些惱人的事兒,秦玉拂取了一枚安神助眠的香丸放入香爐中,室內雲霧聚散飄渺,煙籠青煙一室疊香。
香氣卻是可以讓人心神安寧,關上妝匣,準備上榻安寢,卻是見得妝匣的角落裡隨意擺放的兩隻白玉藥瓶,素手覆上玉頸,若不是易寒的藥,脖子上怕是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另外一隻是上次夜探相府,易寒送給她塗抹背脊的凝露,已是空瓶,她並沒有丟。
想起易寒的書房內彌散着淡淡澀苦的茶香,那是一個清俊清冷的一個人,喜歡喝苦澀的茶,不知道他爲何會帶着面具?難道他有不爲人知的苦痛經歷?
仰起頭透過雕花窗櫺,望窗外月漫漫,風吹光影搖曳,攪碎一地銀白的光。
腦際忽而靈光閃過,長夜漫漫,即便燃了安神香她睡不着,不如試着調一款適合易寒的香,就算報答他兩次贈藥的恩情。
秦玉拂取了白芍,沉水香、薰陸香、白檀香、熟捷香、青桂香、白漸香、蘇合香、安息香,九種香料按照一定的比例調配研磨,煉蜜和勻,丸如豆大,放入白玉瓶中。
翌日一早,秦玉拂用過早膳,命桑青去知會管家準備馬匹,由管家帶着前往商鋪,她要去商鋪學習查賬。
夫人當管家說過此事,通常都是月末纔會查賬,帶着秦玉拂前去商鋪,不過是讓她熟悉各個店鋪的經營。
王氏能夠如此痛快的答應,也是希望女兒嫁入齊王府,可以像她一樣獨擋一面,即便齊王不喜歡女兒,娶再多的側妃齊王妃的位子還是穩固的。
沐陽城南,一輛馬車停在聚寶齋門口,管家之所以帶秦玉拂來此,這間店可是夫人手下最盈利的店鋪之一。
一名翩翩美少年下來了馬車,眉間一點硃砂,翩若驚鴻的容顏,一身淡青色錦繡長衫,髻上一支翠玉簪。
掌櫃的年約五旬,慈眉善目,人也長得富態,早以帶着夥計前來迎接,將秦玉拂迎到店中,向秦玉拂介紹古玩店的文玩種類,以及背後的故事何來歷。
秦玉拂曾是初雲國公主見聞比一般人多一些,即便如此,也有很多是她不曾見過的。
聚寶齋共有三層,一樓是首飾華裳,玉器瓷器日常一類,二樓是文玩字畫古硯典籍之類,三樓則是古玩兵器。
秦玉拂前世是初雲國的公主,扶風國的皇后,奇珍異寶多有涉獵,見掌櫃侃侃而談,她是醉翁之意,自然不會在此地逗留太久。
秦玉拂看向管家,“母親讓我來學查賬,有掌櫃的在即可,府中事物繁雜,管家可以回府向母親覆命。”
幾十家店鋪,要學起來很耗時辰,他只是負責引薦,掌櫃是自己人,又有元脩在,管家便安心回相府。
掌櫃的將秦玉拂帶到賬房,翻出上一月的賬冊,細緻講解,既不刻板也不生硬。
秦玉拂裝作不懂的樣子,耐心的聽着。
元脩見秦玉拂將管家打發走,原本認爲秦玉拂是找藉口出府,見她很認真的在學習查賬,是真的再學行商。
玉擡嬌是沐陽城最大的消金窟,三樓陳設豪華的雅間,夏侯鈞欣賞着廳中的歌舞,一杯一杯的飲着杯中瓊漿玉液。
京城卻是要比皇陵熱鬧得多,整日裡靡靡之音,笙歌入耳,有美人相伴,有巴結奉承的世家子弟。
心情沉鬱,一口濁氣抵在心口,他知道這幾年葉青櫻過得並不好,只是空有着皇后的位置,事到如今她有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
狠狠握住酒尊,重重的摔在地上,夏侯均怒喝道:“都給我滾!”
一聲厲喝,嚇得舞姬止住舞步,不知道是哪裡做錯,生怕得罪了齊王殿下,紛紛提起裙袂,退到內堂。
葉雲輕見齊王心情不好,“王爺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葉雲輕葉家的旁系分枝,原本也算是他的朋友,一年不見已經是太后的人,是太后派來監視他的。
夏侯鈞驟然起身,陰邪的眼眸看向葉雲輕,“要是你敢跟過來,本王會讓你們葉家滾出京城!”
葉雲輕沒敢妄動,他不過是葉姓沒落分枝,好不容易在京城穩住腳跟,挨太后的責罵,也好過得罪齊王。
護衛緊隨其後,跟着夏侯鈞走下樓,站在樓梯口,聽到樓下大廳內,圍滿了看客,是繡衣使剛剛來過,抓了一名世家子弟,聽說今日在朝堂上,又一名官員被彈劾了。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二名官員被彈劾,都是太后的陣營裡面的官員,在夏侯鈞眼中,繡衣使不過是皇上養的一條惡犬。
心中莫名的一絲暢快,母后早就該想到會有今天,沒有人會像父皇那般縱容葉家,母后竟然....。
募地,夏侯均耳廓微動,聽到二樓雅間傳來耳語聲,“這個江兗真不是東西,聽說鄭承業大人也被抓了,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救濟了多少流民,天殺的,老天爺會收了他的。”
“前些日子不是還再傳,江兗深更半夜闖入相府千金閨房欲行不軌,緋聞傳的沸沸揚揚,本以爲秦楓會彈劾江兗,沒想到秦楓是個縮頭烏龜, 女兒受了委屈,吭都沒吭一聲,就被皇上的聖旨給壓了下去。”
“哎!我那堂哥就因爲喝醉酒說錯了話,被江兗那個王八蛋殺了,屍體被掛在城牆上死的可謂悽慘。”
“都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
夏侯鈞回京城也有幾日,卻從沒有聽說江兗與秦家之女的緋聞,母后既然知道緋聞的事,竟然讓自己娶一個殘花敗柳,恨意涌溺而出,同樣是兒子,果然最好的都給了二哥。
出了玉臺嬌,夏侯均沒有上馬車,站在門口看着帝都最繁華的街巷,這條街有很多商鋪都是秦家的產業。
他與秦驚雲還有賬要清算,看着遠處的朱門店鋪,“寧奕!去聚寶齋!”
聚寶齋是秦家最大的店鋪,也在這條街上,離此並不遠,僅有幾步路程。
寧奕知道齊王心情不悅,此時去聚寶齋,估計那一間商鋪要倒黴了。
秦玉拂認真的同掌櫃學行商,看着面前一冊冊的賬目,似乎又回到前世,還是扶風國皇后,掌管着後宮的一切用度。
曾經她與蕭琅是人人豔羨的帝王帝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不過她還有機會以新的身份去接近蕭琅。
稍後她會找機會擺脫元脩去將軍府,希望可以見到蕭琅再續前緣。
夥計匆匆忙忙從門外奔了進來,神情慌張道:“掌櫃的不好了,齊王殿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