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傾灑,房間內澄明的燭火搖曳,眼見着外面的月兒越來越圓,再有幾日就是中元節。
秦玉拂坐在書案旁,手中拿起父皇和母后的畫像,心中撒下斑駁的漣漪。
離她重生,初雲國滅國已經一年多,她竟然父母的仇都沒有報。
她已經在綿姑姑的口中得知,盜取佈防圖的人應該是扶風皇室中人,齊王夏侯均是最有可能盜得佈防圖的人。
葉淵是齊王的舅舅,如今霸佔了初雲,秦玉拂篤定害了初雲國的罪魁禍首就是夏侯均。
看着父皇母后的畫像默默垂淚,“父皇,母后,拂兒發誓一定會爲你們報仇的。”
聽到房間外有響動,自從修習武功不但身子輕盈,五感也變的異常敏銳,她害怕被人發現她私藏的畫像。
悄悄的將畫像藏在寢被內,重新坐在榻上,是夏侯溟前來,沒有急着進秦玉拂的房間。
向綠枝打探秦玉拂今日的心情,畢竟秦玉拂在阮菀身邊,知道阮菀有了身孕,他一再讓其他的女子懷有身孕,畢竟他心裡愛的只有秦玉拂,還是比較在乎她的心情。
綠枝見皇上前來將要見禮,“不必,拂兒今日心情如何?”
用過晚膳之後秦玉拂就將綠枝打發出來,看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今日小姐去了衍禧宮,德妃娘娘腹痛,太醫爲德妃娘娘診脈,德妃娘娘懷有身孕,還是小姐命鄭嬤嬤告知皇上的。回到尚宮局,又宣了鍾司膳,叮囑德妃娘娘的飲食要萬分小心。用過晚膳就將綠枝打發出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綠枝沒有說秦玉拂見杜衡的事,秦玉拂叮囑她不要說,她們懷疑皇后,也沒有證據。
夏侯溟聽綠枝說秦玉拂心情不好,她是做了作爲尚宮最好的安排,畢竟她還是尋常的女子,若吃味也就證明秦玉拂對他的愛,並不覺得那是嫉妒,反倒覺得那是愛的一種表現。
小心的推開房間的門,見秦玉拂爬在案几上,那眼眶微紅似乎是哭過的,一顆心兒瞬間軟綿如綢。
直接奔了過去,將她的肩頭扶起,“拂兒,你怎麼哭了?難道是德妃的事。”
秦玉拂還不知該如何解釋,聽他的話,德妃懷有身孕,她的心理卻是很不舒服,“皇上是一國之君,爲皇室開枝散葉延續血脈本就是常事,拂兒不該難過的。”
夏侯溟將她抱在懷中,“拂兒若是想要孩子,朕可以獨寵你,想生多少都可以。”
秦玉拂見他抱得緊些,父母的仇沒有報,死後都不能入土爲安,前世沒有爲父母守孝,便於他大婚了想起來心中只覺不孝。
將夏侯溟的身子微微推開,“皇上,拂兒還有婚約在身,齊王那裡可有消息傳來?前幾日拂兒去了冷宮,齊王真的會爲葉青櫻來到京城嗎?”
扶風的皇族大都癡心,“齊王肯爲葉青櫻放棄王位,可以爲了她謀反,一定會來的。”
夏侯溟將秦玉拂抱在懷中,他很想與她長相廝守,“拂兒,不如朕今夜就留下來。”
“皇上不用去德妃那裡嗎?畢竟德妃剛剛懷有身孕。”
夏侯溟嗅着她發間淡淡的玉蘭香,“比起她們,拂兒更重要。”
秦玉拂靠在他的懷中,她不是裝清高,她想爲父母守孝,自從聽說她要廢掉初雲公主,心裡就有些疑惑。
“拂兒想光明正大的嫁給皇上,在父母和天地的見證下,拂兒若是此時與皇上在一起,且不說身上的婚約,也是無媒苟合,留下**之名。”
夏侯溟自認爲不是那種貪淫好色的人,這後宮想要得到她寵幸的女人很多,他最珍惜的還是秦玉拂。
兒時就無數次的想過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越是愛她便越會珍惜,豈會那般委屈她,“拂兒,你是朕最珍惜的人,朕豈會委屈你。”
秦玉拂靠在夏侯溟的懷中,兩人亦如前世那般恩愛,彼此都是最愛的那一個人。
若說還有什麼遺憾,她要爲父母報仇,父母的仇不共戴天。
“皇上教習拂兒的武功,拂兒已經練好了,不如拂兒演示一遍。”
“輕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練好的,不如朕教你一些速成的招式,遇到危險也可以脫身。”
“好!”
明月夜,易寒坐在房頂,藉着柔和的月光,見遠處院中的兩人,在院中舞劍,見兩人恩愛模樣,也便安心了,一躍下了房頂。
數日後是中元節,皇上帶着滿朝文武前去祖陵祭祖,秦玉拂聽夏侯溟說易寒今日也會去皇陵。
他已經將奶孃的骨灰由寶相寺接出來,葬在皇陵,易寒一直不同意,一旦入了皇陵,就不是他說了算。
秦玉拂只覺得皇上有些固執,一直認爲那樣是向奶孃報恩,卻沒有顧及到易寒與奶孃的心願。
皇上和易寒等人都不在皇宮,秦玉拂也沒有閒着,她要去司設房去檢查晚上放河燈的事宜。
中元節的晚上,皇宮內不論是皇帝皇后,宮人均會來到御花園內的御湖,燃放荷燈。
秦玉拂上了馬車來到御湖旁,司設慕驚鴻負責兩岸的樹木掛上燈籠,兩邊都會擺放好數萬只河燈,供晚上工人們前來御湖放燈。
爲了防止出現險情,皇宮內外會有護衛在御湖上旁巡邏,對於慕驚鴻,秦玉拂只知道她十五歲入宮已經十三年,原本只是一個宮婢。
性子比較清冷,做事也比較嚴苛,慕驚鴻見秦玉拂前來,“慕驚鴻參見尚宮大人。”
“可準備的怎麼樣了?”
“還有五百盞河燈沒有就緒,其他的已經差不多了。”
“不如讓司制房的姑娘們一起趕製,半月要趕製上萬宮燈卻是比較趕,“不用,在中元節前一個月司設房就已經在偷偷趕製,剩下的午後就能夠完成。”
既然慕驚鴻如此說,每年都會有放河燈的儀式,都是她負責,她新任尚宮,只要負責督導就好。
“你先忙,綠枝陪我到上游走走!”
綠枝同秦玉拂沿着御湖朝着上游而去,遠遠的見着綠樹之上,點綴着紅色的花蕊,秦玉拂感到驚訝。
玉蘭多在初春開放,酷夏盛開的木蘭着實罕見,綠枝道:“小姐您看,這等時節木蘭還開着,花開兩季,此是異像,皇宮裡必有好事降臨。”
秦玉拂不知道會有什麼還事情發生?看着茂密的木蘭花讓秦玉拂想起,離開來儀邊境時,與易寒在山上看着木蘭花開,她已經有好幾日都沒有見過易寒。
“小姐,您在想什麼?”
“綠枝,這裡不錯,晚上咱們就在上游點河燈如何?”
“綠枝看了看兩岸的風景,確是不錯,尚宮局已經準備了統一的河燈,不用她們費心製作。
御湖兩岸柳木青青,高掛燈籠,水光粼粼,泛着五彩斑斕的波光,異常的美麗。
皇上帶着衆朝臣,與皇后娘娘在上游放着河燈,數萬只河燈在湖面上飄蕩,一幅美麗的風景。
雲夢霓聽探子說秦玉拂與易寒就在附近,“皇上,臣妾就要臨盆了,怕是許久都不會看到此處美景,最近雨量充沛,陽光和暖,兩岸的玉蘭花重新開放,不如去那裡看看。
夏侯溟見秦玉拂的錦帕上繡的木蘭,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也是木蘭香,正想去找秦玉拂,也許她也在那裡放河燈。
秦玉拂帶着綠枝,兩個人每人手上一隻河燈,秦玉拂要爲逝去的父皇和母后祈福。
穿梭在人羣中,來到上游木看花樹旁,遠遠的見着人羣中易寒立在湖邊,手中拿着一盞河燈,看着粼粼的湖面不知在想着什麼?
易寒應該是想爲母親祈福,今日他可是去過皇陵拜祭過。
秦玉拂已經有幾日沒有見到易寒,跟着綠枝朝着易寒走去。
“易大哥可是在爲母親祈福?”
皇上在上游與朝臣放河燈,以爲秦玉拂會同皇上在一起,他也是晚上來御湖放河燈,發現湖邊木蘭花樹,依然有木蘭花開放,一時看得入了神。
“是,拂兒怎麼沒有和皇上在一起。”
“皇上身邊有皇后還有大臣,還是不要見面的好,免得皇上被朝臣非議。”
易寒淺笑,皇上強行將她推上尚宮的位子,那些老臣在耳根說的就少了嗎?只是皇上不當她講而已。
“既然來了,就一起放燈吧!”
綠枝遞了火摺子過去,她自幼無父無母,也不知道父母是何人,“小姐,綠枝一盞就夠了。”
秦玉拂想起了太后,太后生前害她不淺,卻也是一個可悲的人,死的那般悽慘,生前害死太多的人,也是應得的報應。
“常嬤嬤應該無法出離冷宮,不如這一盞就爲太后祈福吧!”
“你還嫌太后害你不夠慘!”
“人都已經死了,什麼仇怨也都該散了。”
三人一同點燃了荷葉燈,雙手合十,雙眸緊閉,默默禱告上蒼,爲死去的親人祈福。
夏侯溟陪着雲夢霓沿着河岸而上,兩面樹木將河岸兩旁照得通明,來往穿梭的人流聚集在一起放河燈。
探子說易寒也朝着上游而去,那日在御花園,就見着易寒見秦玉拂的眸光很不尋常,她暗中對秦玉拂動用麻黃,秦玉拂竟然安然無恙。
出了事情,秦玉拂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易寒,她纔不相信兩個人只是師徒關係,即便真的只是師徒關係,她也要想辦法挑撥離間。
她的眸光在暗夜中並不犀利,見夏侯溟停下了腳步,順着他的眸光看去,三人在一起放着河燈,彼此間有說有笑,很是默契。
雲夢霓笑道:“易先生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該談婚論嫁,可惜秦尚宮有婚約在身。”
“拂兒,怎麼不同朕一起放河燈!”
人已經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秦玉拂的皓腕,拉着她離開,將雲夢霓丟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