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維持現狀,不要讓情況更壞!止血,對,幫她的顱腦裡面止血,你總能做得到的罷?!”
江越心中緊繃,明面上,卻不能慌亂了手腳,眉頭微擰,看向了金滿倉,跟他問詢,他能做到的程度,“你能維持多久?或者說,她現在的情形,能不能移動,從咱們這裡,到昭陽城……”
“我可以給她止血。”
金滿倉輕輕的點了點頭,扭頭到了榻邊,扶了納蘭雪的頭一下兒,把她腦袋底下的枕頭抽了出來,丟去了一邊兒,然後,從衣袖裡取出了一隻玉製的小瓶兒,倒了一粒藥丸出來,給她喂進了嘴裡,然後,一擡她的下巴,讓她嚥了下去,“移動會讓止住了血的地方再破開,血在顱腦裡積得太多的話,會讓她變成傻子,甚至喪命。”
“你先在這裡照顧着她,需要什麼,儘管讓人給你準備!不惜代價!”
知納蘭雪現今的情況,有一半兒是因自己造成,江越不禁懊惱,但,懊惱歸懊惱,解決,還是當務之急,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我使人快馬加鞭的去昭陽城,尋那位老神醫回來給她診治!你務必保證,在那位老神醫來之前,不會讓她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好!我傾力而爲!”
金滿倉是醫者,自是清楚,他答應江越的,是一件多麼不易做到的事情,但,爲了江越,這既是他的主子,又是他的兄弟的人,他還是決定,試上一試。“你使人去一趟天星城裡的百草莊,跟掌櫃的買十套銀針,告訴他,是金滿倉用的那種,然後,再去一趟城外的冰窖,多買些冰塊兒回來!”
之前時候。風斷是跟江越耳語囑咐的,所以,金滿倉並不知道,江越這是不到半個時辰裡的第二次聽到百草莊這個名字,見他擰眉,便又補充了一句,“時儀該是知道那裡的,着實不行,就讓他去!”
江越點頭答應了一聲。就轉身快步走到了門口,衝着甬道里面大聲喊了一嗓子,“時儀!”
幾個呼吸的工夫,時儀就小跑着出現在了甬道的拐角,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江越的身邊,便一言不發的擡起了頭。看向了他的臉,無聲的跟他問詢,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做。
“你去一趟天星城裡的百草莊。告訴裡面的夥計,你是風斷讓來找莫濟的,見到人後,告訴他,雪兒在墜崖的時候磕到了頭,顱腦裡面出血的厲害,需要莫意老先生出手相救,跟掌櫃買十套銀針回來,告訴他,是金滿倉用的那種。帶上靜嵐一起,到了城外後,你們就分頭行動。讓她去城外的冰窖裡,買三車冰塊,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來,還有,通知靜童,讓他快馬加鞭的去一趟昭陽城,準備馬車,去昭陽城裡最大的那間藥鋪,接莫意老先生。”
跟時儀吩咐事情,江越難得這般詳細,以前時候,都是把事兒直接告訴了他,就讓他去自己酌量着辦的。
所以,時儀在聽了他的這吩咐後,便是明白,這事兒,有多麼的事關重大!點頭應了一聲兒之後,就飛快的離開,一邊兒走,一邊兒吹着哨子發了暗號,讓人備好了馬車,待他和靜嵐一出山口,就能使用。
目送着時儀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江越才關了門,轉身走回了榻邊,搬了一個凳子過來,在已經又膩歪在了凳子上的金滿倉對面兒,坐了下來。
“那個百草莊,是個什麼地方?藥鋪子麼?”
小心翼翼的給納蘭雪把手放進了被子裡面,江越才擡起了頭,看向了金滿倉,隨口跟他問了一句。
“是一間很大的藥鋪,有傳言說,他家的東家是個極神秘厲害的人,但,卻是沒有人當真見過。”
金滿倉並不知道江越的這句問詢是因何而起,只當他是爲了緩解心中不安,而隨便跟自己問的,“有人說,有城池的地方,就有百草莊,是不是真事兒,我不敢打包票,但,我去過的城池,卻是的的確確都有的。”
“恩?聽你這意思,這百草莊,是一個很不得了的存在了?”
在聽了風斷的說法兒後,江越已是大約的猜到了,那個名喚百草莊的地方,該是他家小王妃的生意所在,只是不曾想,竟會做的這般大,“跟旁的藥鋪子相比,是有什麼獨到之處麼?”
“每處百草莊的鋪子裡,都會有兩三個醫術精湛的大夫坐診,窮人去瞧病,是不要診費的,而且,皆號稱‘藥醫不死病’,治不好的病,是連藥材錢都不收的。”
說起百草莊,金滿倉便是本能的想起了莫碧兒,一下子,眼珠子就紅了起來,她家碧兒,就是七月城百草莊的坐診大夫,他跟她相識,就是因爲他某一陣子的腦子抽筋兒,非想要刁難一手兒百草莊,瞧瞧他們那兒的大夫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在身後的牆上掛口氣那麼狂妄的一副字兒……
現如今,往事猶歷歷在目,卻是,物是,人已非。
“那裡的大夫,醫術與你相比,孰高孰低?”
聽金滿倉對那個百草莊如此推崇,江越不禁一愣,眉頭微擰,便是打算……去讓人追上時儀,順便從百草莊裡把坐診的大夫都帶回來,跟金滿倉會診納蘭雪如今的情況,“或者說,能不能對雪兒的這情況……”
“我家碧兒,就曾是七月城裡百草莊的坐診大夫,今年春天剛過了十六。”
金滿倉輕輕的抿了抿脣瓣,以莫碧兒爲例,跟江越說起了百草莊的實力,“兩年前,我剛到七月城的時候,她才十四,就已是七月城外,十里八鄉都知曉的名醫了,那時,我也不知是腦子裡面哪根筋搭錯了弦兒,總想着要跟她在醫術方面一決高下,就天天跑去百草莊裡賴着不走,給自己下各種尋常裡難見的稀有毒藥,讓她來解,總盼着有哪一回能難倒了她,瞧一瞧她懊惱時的樣子。”
“起先,她還當我是個倒黴的人,沒回都悉心醫治,後來,感覺到了不對,就跟我問了因由。”
說到這裡,金滿倉自嘲的笑了笑,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跟江越說道,“我那時傻得很,壓根兒就沒想過,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她,就只憑着心裡想的,半點兒腦子都沒過的跟她說了一句,我就是想難倒你,看看你束手無策的樣子。”
“後來呢?”
金滿倉的回憶,讓江越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真是做夢都沒想到,這個不着調的貨,竟是能不着調到這樣的地步,給自己下毒,就爲了跑去藥鋪裡面勾搭坐診的小姑娘!
“後來?後來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了……待在一起閒聊,常常是感覺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就到了夕陽落山時候……”
金滿倉笑着搖了搖頭,毫不掩飾自己對莫碧兒的喜歡,“我的醫術之所以能有如今造詣,她,功不可沒。”
“我瞧你這樣子,也該是極喜歡她的罷?爲什麼不去跟她家裡提親?”
江越只知這兩年金滿倉在醫術方面進步神速,卻是不知,竟還有這麼一茬兒,“你十*歲,家中未娶妻妾,她年過及笄,亦是正當適嫁妙齡……你們又是情投意合的……”
“曾有一次,我偶然聽她說起過,他們家的人,到了十六,纔算成年,十六歲生辰那天,也是他們舉行成年禮的重要日子,在那一天裡,每個人都能得到一件東家送的寶貝,每個人得到的寶貝,都是舉世無雙,她整日裡瞧着她兄姊們的寶貝,眼饞的只恨不能一閉眼,再一睜眼,就到了成年禮的那天了纔好。”
說起莫碧兒的成年禮,金滿倉不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那東西,他是見過的,他敢毫不誇張的說,任何一個從醫的人,都會想要那麼一個精妙絕倫的玩意兒的,說是寶貝,真是半點兒都不誇張,“我本是想等過了今年的年節,就去跟她家裡提親的,沒想到……無妨,生不能同寢,死可同穴,也是一種緣分,待來世,她就擺脫不了我了……”
“等雪兒醒了,我來跟她說這事兒,她該是不會拒絕的。”
世上有情最難得,能生死不論的喜歡一個人,也是值得人尊重,江越輕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金滿倉的肩膀,給了他自己的許諾,“倒是你……跟你爹孃那邊兒,能交代的過去麼?要我說,等過個兩三年,你再娶個平妻或者續絃,好歹,也給你家裡留個嫡出的後代,你可是金家三代單傳的……”
“若王妃先殿下一步殞了,沒有留下後代,殿下會像如今勸說滿倉這樣的,等個兩三年之後,再取個別人做續絃或者平妻麼?”
面對江越的勸說,金滿倉毫不猶豫的跟他反問了一句,“殿下的身份,可比滿倉要尊貴的多了,既是江家唯一的傳承,又是泗水國……”
“不會。”
未等金滿倉把反問的話說完,江越便打斷了他,低頭,自嘲的笑了笑,回了他一句,“你隨自己希望的做罷,若是有朝一日,你爹孃找了我這裡來問罪,我給你扛了,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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