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下身來親一口女兒嫩嫩的臉蛋,那甜甜的奶香沁到鼻尖,忍不住再親一口,卻擾了酣睡的女兒,小穆穆不耐煩地揮手擋開,臉蛋兒鼓動了幾下,又睡着了。
佟未哂然,看着女兒,才發現丈夫與自己雖聚少離多,可他已經盡力給予了自己世上最美好的幸福,先前的幽怨,委實是自尋煩惱。
然想着,仍忍不住輕輕一嘆:說到底,我還是盼你回來。嘆罷起身,回到牀上躺下,帶了幾分思念合目而眠。
翌日,天晴氣朗。容許和子馳早早起來,安排衆兄弟于山下守候,兩人攜了幾份薄禮自山腳而上,然眼中所見的情景,卻叫人徒生疑惑。
凡山路兩旁夾道的樹木,一皆披紅掛綵、熱鬧非凡,將至半山腰,恰見幾個魁梧的男人送着一隊販貨郎下山,兩邊人相遇,都停了下來。
只因上山唯有此道,而山勢陡峭,若無上乘拳腳工夫走野路比損性命,故而慎龍寨的放哨直到半山腰上方嚴密謹慎,容許和子馳這才一路無阻地走到了這裡。
“哈哈,寨主果然神機妙算。”其中一人大笑一聲,與身邊同伴低語後,便讓道立在一邊,衝容許二人說:“容將軍請吧,我們寨主久候了。”
容許從容微笑:“有勞兄弟。”於是同子馳跟隨那漢子,一路往慎龍寨而去。
慎龍寨依山而建,竹木結構的房屋與普通民宅大不相同,二人一路行來,眼中所見,或有彪形大漢,或有文質書生,千人千面,一皆自由閒逸,即便看見容許二人,也只是微微打量幾眼,就各自散去了。子馳不由得在容許身後輕嘆:“這地方與傳說中好不一樣。”
容許雖不答話,心裡則知:此處不過是一些志同道合之人聚集所在,亦非什麼土匪窩,自然不是那副傳說中的模樣。但這些人中不乏奇人異士,若真要成勢,的確夠朝廷頭疼了。
“這位兄弟,在下可否冒昧問個問題。”子馳一邊走着,一邊笑着和那引路人搭話。
“嗯,問吧。”那人哼哼着。
子馳忍着不悅,但問:“不知寨子裡披紅掛綵的,可是有什麼大好的喜事要操辦?”
那人叉腰笑道:“沒看到一個個大紅喜字嗎?是我們大小姐要成親了。”他說着朝容許道,“容將軍此次大駕光臨我們慎龍寨,不就是要找一個叫鍾子騁的人嗎?再過三天,他可就是我們慎龍寨的姑爺。”
在這之前,容許和鍾子馳將子騁之所以會被困在慎龍寨的原因想象了無數種可能,卻沒有一個能與此刻這漢子口中說的有聯繫,二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覷。
那漢子哈哈大笑,也不多說,只管引着兩人往堂子裡去,甫進門,便見上首端坐一個膚色黝黑、面透紅光,長髯濃眉的男人,若不錯,他便是一手建立了慎龍寨並苦心經營數十年之久的寨主葉慎初。
葉慎初如今已年過五十,但看人時眼睛裡仍有這份迫人的氣勢,若非多年在江湖中摸爬滾打,定難成就。
“容將軍,久仰久仰!”葉慎初起身相迎,滿臉笑容中帶了一絲警惕之心,畢竟不論如何了結定圻大將軍的爲人作風,朝廷和江湖之間,仍舊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葉寨主。”容許以禮相待,二人客氣後幾句,便各自落座。
葉慎初是爽快的人,坐下便問:“前幾日得知容將軍帶了兵馬到山下,可將我一干兄弟嚇得不輕,還以爲朝廷……要來捉我們的不是。”話至最後,笑聲裡多了幾分不屑。
“哪裡,葉寨主多慮了。”容許從容微笑,說道,“方纔那位兄弟已對我二人言明,想來寨主已將容某一行的目的打探清楚,寨主是豪邁爽氣的人,我們就不必客套了。容某來,只爲尋人。”
“將軍要尋的,便是鍾子騁?”葉慎初冷冷一笑,篤悠悠地說出這個名字。
子馳有些沉不住氣,立起身來道:“在下便是那不成器小子的親兄長,不知這小子哪裡冒犯了寨主,還請寨主海涵,將這小子叫我帶回去好生管教。”
容許微微皺眉,伸手將鍾子馳攔下。
“哈哈哈,原來你就是鍾大哥。”葉慎初大笑,徒然輕鬆了好多,熱絡地衝着鍾子馳道,“什麼叫不成器,我看子騁這孩子就很好,我中意得很。我已經做主定下了親事,要把我唯一的女兒許配給子騁,往後我們就是親家,還請鍾大哥和將軍一起留下喝杯喜酒。”
鍾子馳瞠目結舌,因被容許攔着而不知說什麼好,無奈地朝將軍投去求助的目光。
“葉寨主,不知此事因何而起,子騁又是如何與寨主結緣?”容許如是詢問,又笑,“您或許不知,只因這孩子失蹤許久、生死不明,突然知道他安然無恙已經很驚喜,又碰上這等喜事,不論是對子騁的大哥還是對在下,難免犯糊塗,還望寨主不吝賜教。”
“哈哈哈,何必婆婆媽媽,留下吃酒便是。”葉慎初倒有幾分固執,可見容許臉色微訕,也知他惹不得,便道:“還是讓子騁自己與將軍說罷。”
容許欣然,這正是他所想的。但見葉慎初揚手喊人,叫手下去請鍾子騁來。如此可見,子騁在慎龍寨是相對自由的,既然如此,他爲何不與家中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