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可誰來代替小未?”恆聿將長劍收入劍鞘,右手護在腰際,已是一副要走的樣子,“我受皇命,違背與否不消你來質問定罪,你護你的天下百姓去,我找我的小未。”說罷,已然闊步向前,誓將容許那些話拋諸腦後。
容許的手攢成了拳頭,指關節咯咯作響,他已許久沒這般惱怒,自責加之失望重疊而來,這一瞬竟這般無奈和無措,“恆聿……”衝口而出是恆聿的名字,可待要說下文更伸手去攔,卻聽得身後呂俊的聲音傳來。
“將軍,終於找到你了。”呂俊帶了一個瘦小的士兵前來容許的面前,興奮地指着那小兄弟說,“有了些線索,您先聽他講,我不敢貿然派人去查,怕打草驚蛇,倘若嫂夫人當真囚禁那一處地方且讓敵人知道我們洞悉了他們隱匿之地,救得嫂夫人便罷,若救不得,只怕沒有第二回了。”
容許忙地扶了那小兄弟的肩膀,濃眉緊蹙,急切地問:“是什麼線索。”
那小士兵嚥了咽口水,帶着仰慕的眼神看着容許,然見將軍一臉焦急,又慌忙收了神思,認真地說道:“我今日得假回京郊的家中探望雙親,出村回營的時候瞧見一架馬車停在村東頭一座宅子前,母親說那本是村裡員外的祖宅,近日不知怎地租了出去,這幾日進進出出得倒也熱鬧。當時沒在意,回營後聽兄弟們說起要留心來往人流車馬,便想起了這一茬。”
“小兄弟,帶我去你們村子。”容許聽罷便做出這般反應,拽着那小士兵就朝城門去,呂俊急得喊,“有馬有馬,徒步走何時才能到。”
容許這纔回了神,等來呂俊備好的馬匹,便要那小士兵帶路去村莊一探究竟。卻見恆聿也騎馬跟過來,他神情嚴肅,已然容不得任何人來阻止。
容許救妻心切,着實不屑再與他爭執,只管出了城門,一路跟着那小士兵狂奔而去。
月黑風高,深秋淒厲的寒風從窗戶的破洞裡灌進來,那看守佟未的女人跟着打了個寒顫,頗怨念地衝佟未抱怨:“真是遭罪,哪個瞎了狗眼的接了這宗沒賺頭的生意。”說着將身上的棉披風裹緊了些,眯眼來瞧被扔在一堆乾草裡的佟未好似一點也不懼冷,反有些奇怪。
佟未靜靜地坐着,她從綁匪手裡要過水喝,又勉強吞下過幾口冷粥,卻唯獨不與他們搭訕說話,起先女人們還很好奇盤問了許多,但見佟未冷漠呆滯,漸漸便失了興趣。可佟未方知曉,原來和四個人中,竟沒有一個知道自己的來歷。可見他們背後的人,是用了心思的。
“心肝兒!”一個面相猥瑣的男人兜了見棉衣進來,熱絡地蓋在那女人肩上,嘻嘻笑道:“去睡吧,去他的輪班,恁冷的晚上,怎麼好叫你們看守。”
那女人又冷又困,聽男人這般說,自然樂呵呵地同意,可方走到門口,又轉身對男人道:“我們都睡了,你可別胡……”忽而又住了口,意味深長又很幸災樂禍地看了眼佟未,哼着小曲兒就走了。
這一刻,不安的感覺強烈地在心裡蒸騰,佟未已爲人妻爲人母,她懂得……
“小娘子,來喝口水吧。”那男人果真不安分,似好心地斟來一杯溫茶端在佟未面前,“天冷啊,來喝杯茶暖暖身子。”
佟未心跳得厲害,眼眸裡難抑那一絲恐懼,皺着眉別過了頭去。
可在那男人眼裡,這正是女子動人的神態.
“小娘子。”他猥瑣貪婪地笑着,將茶杯往前送了送,幾乎要沾到佟未的下巴,“喝吧喝吧,喝了暖和。”
“不必了。”佟未生硬地說出這三個字,繼而緊緊抿了嘴,篤定不接受這男人的茶水。心裡卻已暗暗下了決定,倘若受辱,便咬舌自盡。
可咬舌自盡該多痛,萬一死不掉說不定就從此變成啞巴,還有……真的要這麼悲壯?
佟未恨得自我嘲弄,什麼節骨眼上,你還有工夫想這些?
“喝吧!”那男人看佟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更喜歡了,索性將茶杯湊到了佟未的嘴脣上。
佟未驀地一驚,向後縮去,厭惡地瞪了那人一眼,可瞪完就後悔了,這般豈不是要激怒他?
偏那男子不慌不忙,還樂呵呵地笑:“我喜歡,這倔強的模樣我喜歡!”
佟未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那人已將茶杯放下,搓着手朝佟未的臉伸過來,“不喝茶,那就香一口,就香一口。”
“你敢!”這一下佟未沒工夫胡思亂想了,惡狠狠地盯着那男人,“你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男人怔了怔,繼而一屁股往後坐到地上,很不屑地問:“好啊,你說,你是哪個?”
佟未剛要開口,心思卻多轉了一層,她想着若今日自己受辱,而此人逍遙法外,萬一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姓,宣揚出去,豈不是要讓爹孃和相公都受辱?還有……穆穆怎能有一個被人凌辱的娘!
“怎麼?不說話了?”那男人色眼一翻,熱辣辣地湊上來,“是不敢說?還是不想說?”說罷就衝着佟未的臉親上來,佟未大急,扭動身體雙腳亂踹,竟大力之下將那男人撞開,仰面跌倒在地上。
“夠辣!”那人哈哈大笑,竟不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眼珠子色迷迷地盯着佟未不放,雙手扶在腰際,“小娘子,你要知道,凡是落在我手裡的女人,沒一個逃得過的。”說罷右手一揚,將自己的腰帶解下拋到了佟未的臉上。
佟未掙脫開,噁心地呸了一口,目光如刀一般剮在男人的臉上,“你篤定不要命了?”
“哈……那些個文人不是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小娘子,你可知你是我見過的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若爲了你死,值!”男人猥瑣地笑起來,敞開了衣領就要朝佟未撲上來……
“誰?”
屋子外,另一個女人起來解手,卻聽得屋門被敲響,他警惕地來到門前,貼着門聽動靜。
外頭的人似乎聽到發問,正朗聲喊道:“主人家,我是趕路的,夜裡太冷了,可否收容我住一宿。”
“不行,深更半夜,我知道你是好是歹,快走開,不然我要放狗喊人了。”女人一口回絕,她這裡囚禁了人,豈能隨便接納陌生住客。
“主人家,外頭很冷啊,我這裡還有……”
“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啊——賤人,給我住嘴!”
外頭人話還沒說完,一把驚恐憤怒的女聲從屋子裡傳出來,而後是那男人的大喊,似乎是受了傷,又聽得皮肉拍響的聲音,他動了手。
“這挨千刀的,怎麼這節骨眼上鬧。”女人啐了口,方伸手要去緊一緊門閂,卻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人一股大力震得飛開,待回神來看,只見門閂生生被震斷,幾個男人持劍魚貫而入。
“快出來,有人來搶!”女人尖叫一聲,未來得及起身亮傢伙,已被其中一個男人用劍鞘擊暈。
屋子裡那男人正欲侵犯佟未,聽得門被震開的聲響時已驚得停下,又聽女人尖聲高喊,竟愣了愣,但就在這愣神的工夫,屋子那扇殘缺的門豁然洞開,他還來不及回神,就被人一腳踹到了邊上。方欲爬起來還手,一把明晃晃的劍已架在了脖子上。
“未兒!”容許瘋了一樣撲到已暈厥的妻子身上,他的寶貝不僅手腳被綁,此刻連衣衫也被撕去一片,右肩整個露在外面,內襯也僅留一根絲帶苟延殘喘,而佟未的左半邊臉腫起了通紅的僵痕,指印赫然醒目。
“畜生!”提劍挾制那男人的恆聿見這般情景不由得怒髮衝冠,狠狠的一腳踹在那男人的心窩上,單手揮劍,眼看便要刺入那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