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白鬱依從沒有正面或側面地開口跟他要過任何東西。
那一次丟了她的手機,害她跳進泳池,後來給她買衣服和手機,她都不肯接受,直到被他言語相激,還說從工資里扣,她才收下的。
他讓她做情婦,表示可以給她個高價,她嚴詞拒絕,還大膽地甩了他一耳光。
她唯一一次開口跟她要工資,還是爲了給林天揚送訂婚禮金。並且,錢櫃鑰匙都給了她,裡面有十來萬的現金,她一點都沒打歪主意。
那次爲了保護她將她激走,她什麼都沒帶,給她卡里打了十萬塊,她連帶卡都扔到了Z。L集團,連自己應得的那份工資也不要了。
……後來,他重獲自由,再次找到她,在傾述了心思後,送了她一部手機,她說,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禮物,喜歡得不得了。之後他們吵架,她被扔在路邊遇到色狼,爲了保護手機,她傻傻地任由色狼踩她的手。
他第一次送她花,她的笑容燦爛得比花還美麗百倍。
看着他爲她佈置的一座花園,她第一次主動抱住他,並羞澀地對他說:我愛你!
曾經他以爲她是那麼容易滿足,而現在才知道,他看到的一直都是假象,從沒有一個人能在他面前玩花樣,而她成功了。
記得,他被林天揚開車撞得重傷住院,昏迷不醒,那麼多天,她都一直守在他的病牀前,對他說那麼多深情的話語,讓他感動得一塌糊塗。
白鬱依,你是多會演!
她比藍秋吟還可恨,起碼藍秋吟沒有騙到他的愛,而她卻讓他以爲世間有真愛。女人,原來都是一路貨!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自己一向自傲的智商,竟敵不過一個小丫頭,笑着,眼角卻有淚落下,這就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啊!
耳邊彷彿又響起白鬱依被苗宛柔散佈不雅視頻,讓人逼得差點喝藥自盡成功,被他的人送到醫院救治那次她對林天揚講的那些話:“現在的白鬱依很喜歡騙人,特別是男人,因爲她窮怕了,她很拜金,她想靠男人過上奢侈的生活,撒謊對她來說,只是一種跟呼吸一樣自然的行爲,你可能不喜歡這樣,但很抱歉,我已經改不了了,所以,你記住吧,以後別再輕易相信了我的話然後又一直問我那麼多爲什麼,我實在懶得回答。”
“我當然愛他,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他是堂堂Z。L國際集團的總裁,有權有勢,還有花不完的錢,人長得又那麼帥,身材又好,他太完美了,我幾乎找不到他的缺點。最讓我感動的是,他知道我出事後第一時間趕到,把我送到這裡搶救,還給我住這麼好的病房,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
如果現在找到她,她大概也是用這些話回答吧。
他突然覺得好譏諷,發生在林天揚身上的事,又在他的身上演練一遍,林天揚的昨天,竟成了他的今天。
她一再說愛他,現在才知道,她愛的不是他,是他的錢
!他怎麼就忘了,她原本就是一個拜金女!
白鬱依,欲擒故縱是你的強項吧,原來你那麼多次捨棄,裝清高,就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就是爲了最後一次獲取最大利益作鋪墊!
可是,白鬱依,你不是太心急了?你沒想到吧,我準備給你的還不止這些,如果你留下,我的所有財富都是你的。
他不知何時從兜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慢慢地打開,天花板上頓時映上了幾束彩色的光芒,而光正是從盒子裡發出來的,裡面是一枚戒指,跟寵絕石榴項鍊同樣的款式,因爲那款鑽石當時就出一條項鍊,這枚戒指卻是鍾貝琛讓人訂做的,型號都是參照的白鬱依手指的大小,造價也是相當驚人。
原本,他準備回來就跟她求婚的。
他冷冷地看着那枚戒指,就像看着白鬱依的臉,然後嘴角勾成輕蔑的弧度,就像對待厭棄的垃圾一樣,把它扔進了廢紙簍。
他用顫抖的手拿起手機,立即就給李特助去了電話,讓他馬上去銀行把他金卡的附卡停掉。
白鬱依,我還真是把你寵到無法無天了。既然我給的愛給的寵給的溫柔你都不要,那麼我只好換種方式了,別以爲有朱辛夷擋着,別以爲逃得遠遠的,我就不能耐你何,我會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包括你,爲此,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千萬不要被我抓到,不然,你這輩子就等着當我的階下囚吧!
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鍾貝琛的思緒,他隨手抓起,擱到耳邊:“說!”
“鍾少,林天揚這兩天都是公司和家裡兩頭跑,沒見過什麼人。朱辛夷也沒什麼異動,倒是他哥哥朱遠洋,這些天正在歐洲出差。現在知道的就這麼多,您看要不要繼續追蹤?”
鍾貝琛安靜地聽着手下的報告,嘴角揚起像諷刺又像自嘲的弧度,眼睛卻睜得又大又圓,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怒獅:“不用了,難道你們還能跑到國外去找人!”語氣出奇地冷,就像加了冰塊。他的勢力範圍畢竟基本在國內,在國外,不易打通關節,要找個人等於大海撈針,不然,白鬱依躲都來不及,哪敢那麼張狂地拿着他的卡狂刷。
接着,手機被他狠狠地擲到地板上:白鬱依,我果然沒冤枉你,朱辛夷拜託朱遠洋把你帶到歐洲去的吧?你可真是能耐啊,打算將兄弟倆通吃?
曾經藍秋吟如此,白鬱依,你現在是不是也準備學她?爲什麼女人都如此庸俗又野心勃勃!
好啊,真好!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時光彷彿又倒回到幾年前。
他原本,活得無牽無掛,無拘無束。
鍾老爺子不知怎麼心血來潮,這麼多年不聞不問,卻突然讓人找到了他,不給他任何反抗餘地,將他抓進了醫院,然後扔給他一份親自鑑定,證明他倆是父子,並要求他認祖歸宗。
他是不想認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的,生而不養,就憑着那一張破紙,就
讓他乖乖叫他父親,聽他呼三喝四?
他哪怕活得像個流浪狗,卻也是不搖尾乞憐的流浪狗。
可是想起母親臨終交代,讓他如果有一天被自己的父親找到,無論如何都要跟他走,她不想他永遠生活在被人罵野種的陰影中。
另外,聽說老爺子那一個女人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從小到大都過着作威作福的生活,他的心理就平衡不了,同樣是鍾老爺子的親身兒子,原本待遇就相差太大了,他幹什麼不回去,幹什麼要讓這個血緣上的哥哥吃獨食!
因爲鍾家的大本營在海外,而那個女人的兒子則在國內,所以,回家了那麼久,他都沒見到過,只知道他叫鍾貝銘,對於他的情況也漠不關心,一心爲了強大自己,盡力配合老爺子對他安排的各項訓練,加上自身的天賦,很快就讓老爺子刮目相看。
就在此時,他聽說鍾貝銘要帶一個女人回家,不久前,那個女人剛剛替他產下一女,他打算跟她結婚。
看着一家上上下下都爲了鍾貝銘回家歡天喜地,忙前忙後,鍾貝琛想起自己曾經和母親的艱難歲月,並且母親說過,是鍾貝銘的母親使了毒計,才害她被冤枉,懷着他時就開始流落街頭。
想着這些,他倍覺心堵,乾脆找了藉口住到了別院,所以只是聽說兩人已經回家,卻並沒見到。老爺子派人上門叫,他就乾脆裝病。
鍾貝銘帶回的女人大概是出於籠絡人心的心理,親自上門找鍾貝琛。當時也是冬天,那個女人帶着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一直站在門外,嬰兒的哭聲一陣陣傳來,鍾貝琛在院裡聽了,不知怎地,頓覺不忍。
而別院的管家也適時進言:“少爺,未來的大少奶奶抱着小小姐在外面站很久了,這大冷的天……”
鍾貝琛臉上雖然仍舊沒表情,卻看了看門口,管家會意,馬上走過去打開門:“大少奶奶,裡面請,少爺在等你。”
女人進門那一剎那,鍾貝琛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然後就跟遭受了雷擊一樣,卻迅速地收斂住情緒。而女人在擡頭看到他後,也大驚失色,以致懷抱中的小孩都差點掉到地上,看到鍾貝琛投過來的警告眼色,她趕緊捂住了嘴巴,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直到管家退下,才急急地開口說道:“冷酷,是你?”
鍾貝琛鄙夷地看着她,涼薄的嘴脣冷冷吐出一句:“藍秋吟,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跟這家扯上關係的,記住,冷酷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鍾貝琛,他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你!”
對於這個女人,他真的寧願不認識。只不過,他也不想提醒誰,因爲這一家子的人在他看來跟陌生人沒什麼兩樣,既然他最艱難的時候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伸出援手,現在他能自食其力,更不需要他們虛情假意。
藍秋吟卻一臉楚楚可憐地看着他:“冷酷,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我跟你解釋過,你知道的,我當時也是不得已,其實,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