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29 殘忍的雲錦

洛蕎心把一樓的倉庫收拾了出來,當做了練功房,那幾天她幾乎天天泡在練功房裡,江如飛知道她是在練功,也沒再打擾她,每次都把做好的飯菜放到房間門口,江如飛看到放在門口空了的碗,笑容就會加深。

洛蕎心穿着白色背心,黑色短褲,長髮高高束起,赤着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旋轉、騰身、橫踢、下劈,每一擊都充滿了力量,長髮在每一次的動作中甩動,額上滑落層層密汗,白色的背心幾乎快被汗水沁透了。

陽光穿透玻璃照在運動的人兒身上,映得那滴落的汗水像一顆顆飽滿的晶瑩的珠子,順着下巴滑落到脖頸,在隨着動作甩落出去。

她這一去,前路不知多少危險,還是先把跆拳道練好,最起碼還能防身,她跆拳道功夫本就不錯,這些天來又勤加練習,又精進了不少,如果再遇上上次那幾個混蛋,想必就能很輕鬆的解決了吧。

這天,洛蕎心穿着一身白色休閒裝,背了個黑色小包,裡邊除了一排用布包好的銀針,一個手機,一把匕首除此之外就沒什麼東西了,她和阿飛道別,開着那輛白色轎車離開,首先去見了小泉井安排的兩個保鏢。

她沒看到她離開後,江如飛站在窗邊的身影,望着她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

兩個男人一個是日本人,個子較矮,但精光內斂,一個黑人,高大威猛,站在一起,很是相得益彰,外表看來不是多出衆,但洛蕎心想着,既然是小泉井派來的,身手必定不錯,洛蕎心給兩人交代了一下情況,平時不要出現在江如飛身邊,暗中保護就行,在他有危險的時候再出現。

正說着話洛蕎心出其不意的出手了,單腿像那個個子較矮的名叫大川的男人劈去,帶着勁烈的風聲,迅疾而來,一般人是根本閃不開的,但這個男人顯然警惕性很高,一直注意着洛蕎心,在洛蕎心出腿的同時身子敏捷的躲開了,洛蕎心這一擊落空,下一踢已緊跟而上,向着男人面門而來,男人不慌不忙的雙手交叉擋住洛蕎心側踢而來的腿,兩手迅速握上洛蕎心的小腿,旋轉,如果洛蕎心沒反應的話會被他繞三百六十度然後狠狠的摔在地上,但洛蕎心身子在半空轉了個彎,另一條腿驀地踢上了男人的雙手,然後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洛蕎心看着他笑,大川趕忙低下頭來,“洛小姐,得罪了”。他說的是日語,洛蕎心點點頭,這人看着其貌不揚的,功夫很不賴嘛,剛纔還給她放水了。

又看向一旁看熱鬧的黑人,這人名叫拉姆,真的很高很壯啊,洛蕎心還得仰着頭看他,那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張臉上只能看的見眼白,洛蕎心想着,這樣的人要是把阿飛嚇着了怎麼辦,但現在退貨嘛,沒時間了,只能這樣了,而且這人看起來是力量型的,打起架來肯定很威猛,但是看起來沒有那個日本人聰明。

她主要交代了那個日本人,這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她還是比較放心把阿飛交個他的。

“我回來必須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阿飛,如果讓我知道他少了一根汗毛,你們應該知道後果”。

大川微擡起的眼睛看到少女美麗冰冷的眼睛正冷冷注視着他,那樣冷漠的視萬物爲無物的眼珠令他的腦海出現短暫的空白,這個女孩很不簡單,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她剛纔的試探已令他對這個女孩產生了敬佩之心,他這身功夫是苦練了多久才得來的,而這個女孩年紀那麼小,就幾乎可以和自己打個平手了,更何況雖不知她和少主是什麼關係,但看少主重視的樣子,他就怠慢不得。

他趕忙恭敬的低下頭來,以掩飾自己的失態,“是”。

洛蕎心驅車來到時代廣場,這裡實在太熱鬧了,人來人往的,看的她頭暈眼花,時代廣場又被稱爲“世界的十字路口”,周圍聚集了進四十家商場和劇院,是紐約最繁盛的娛樂購物中心。

洛蕎心推開車門走下來,扣上紅色鴨舌帽,帽子上還別了個笑臉,這是兩人之前就約好了的,否則在人流如織的廣場上誰認識誰啊,洛蕎心隨着人流涌動,她心裡暗暗咒罵定這個地點的人,選哪裡不好偏選個這麼熱鬧的地方,簡直是有病。

太陽很毒,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即使洛蕎心定力很好,心底也生出了一絲煩躁,她站在最中心的噴泉邊,噴泉裡涌出的水柱帶來了一絲的清涼,她四處張望着,不時擡手看看腕上的手錶,那人可真不準時,已經遲到了五分鐘了。

就在這時,洛蕎心的肩膀被輕輕拍了拍,洛蕎心眼眸一凌,她一直注意着周圍,根本沒發現周圍有人靠近,條件反射的就要擡手,手腕被輕輕的捉住了。

洛蕎心側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十分英俊的面容,皮膚比女子的還要白,眼珠是如寶石一般剔透的水藍色,能讓人想到大海和天空,鼻樑高挺,薄脣勾出邪魅的弧度,總之,這是個英俊的有些晃人眼的男人。

男人嘴角挑着笑,看了眼洛蕎心手腕上的手錶一眼,用十分流利的英文說道:“呀,遲到了五分鐘,真是不好意思”。

洛蕎心這才明白過來,這就是聯盟裡派來接自己的人,也很有可能就是那天和自己打趣的名叫“囚犯”的那個人,看他一臉的痞笑,長得那麼俊就跟個小白臉似的,洛蕎心怎麼也把他聯想不到僱傭兵身上,兵團裡的人都這麼不靠譜嗎?那她的生命可真的是沒有保障了。

洛蕎心抽回手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這個男人,男人一臉壞笑的任她打量,這人個子得有一米八幾,穿着一身迷彩服,身材精壯,這樣看起來到有點像個兵樣了,不過也太帥了,她看到周圍已經有好些女人把目光都投在了這男人身上,眼裡毫不意外的都是傾慕。

洛蕎心用還不是很流利的英文哼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們聯盟的人都是這麼不靠譜嗎?爲了我的生命着想,我想我還是退出吧”,說着伸出白淨的小手來,大聲道:“我不去了,退錢”。

揚起的小臉雖然被帽檐的陰影擋住了眼睛,但是那白潤的肌膚,微翹的紅脣,光潔小巧的下巴,無一處不彰顯着完美,男人眼眸閃了閃,一個巴掌拍在洛蕎心攤開的手掌上,磁性的嗓音說道:“小美女生氣啦,哥哥給你開玩笑的”。

低下腦袋來,附在洛蕎心耳邊,吐氣如蘭:“再說了,我們聯盟的規矩可是概不退貨哦”。

洛蕎心微微移開一點,阻止他的過分親暱“我是孤兒,你不要亂攀親戚”。

男人呵呵笑了起來,聲音像悅耳的大提琴音,若不是洛蕎心定力好的話,一般女人根本就受不了他的這種柔情攻勢。

“我叫雲錦”。男人突然用漢語說道,洛蕎心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個男人,“你……你…你怎麼會說漢語,還叫中國名字”。洛蕎心用漢語說道。

雲錦看到了洛蕎心帽檐下閃閃發亮此時顯然很不可置信的雙眸,覺得很有意思,看來這次不虛此行啊,幸虧沒有把機會讓給約翰,他也就是打算出來玩玩,沒想到會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中國小姑娘。

雲錦手摸上腕上戴着的佛珠,嘴角挑起一抹邪笑,“因爲我媽媽是中國人哦,我從小就會說中國話”。

是了,難怪洛蕎心覺得他長相上有點洋化,但其實面部輪廓很像亞洲人,沒想到竟然是個混血,這下,洛蕎心覺得有點親近了,終於找到個能說漢語的人了。

“走吧,我帶你先去換換裝備”,眼神上下瞟了瞟洛蕎心,撇了撇嘴角,就是個搓衣板嘛,還沒發育呢。

“你多大”,雲錦雙手插兜,模樣好不瀟灑,隨口問道。

“十三”,其實她還沒過十三歲生日。

雲錦腳步趔趄了一下,又恢復的一貫的瀟灑,好吧,這女孩看上去得有十五六,沒想到才十三,十三歲就敢一個人跑出來參見這麼危險的聯盟,隨即又想到她剛纔說的自己是個孤兒,扭頭看洛蕎心的目光就複雜了些。

“我叫喬心,以後你可以叫我喬”。她離開了洛家,以後和洛家就沒絲毫瓜葛了,再說她又不是真的洛家人,洛這個姓,她以後再也不要用了,她以後就叫喬心。

雲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喬心覺得這個雲錦有點奇怪,性格有些捉摸不定,不會聯盟裡的人都是這種性格吧。

“蕎心,蕎心”,喬心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在這陌生的異國街頭,竟然會有人認識自己?並且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喬心微微側眸,像聲音的發源地看去。

人流中,長相明豔的少女正奮力的對她揮舞着手臂,身旁站着溫柔而立的俊朗少年,正試圖阻止少女那吸引人的動作。

“哎呀楚玉,你幹嘛拉我,啊……真的是蕎心,真的是洛蕎心哎,她怎麼會在這裡,我們去看看好不好”,不容得楚玉反應,拉着楚玉的手就向剛剛看到的人影方向而去。

喬心心底暗叫糟糕,怎麼在這裡碰上了明依依和楚玉,她們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上課嗎,怎麼出現在了異國最繁華的街頭,喬心來不及多想,身體已最先做出了反應,身子一閃,便在人潮中消失了,雲錦看了眼不遠處追來的明依依和楚玉,洛蕎心嗎?看來是個有故事的人啊,眼底趣味盎然,便緊跟着喬心消失在了人海。

“哎,人呢,我剛剛明明看到了,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有了”,明依依站在剛纔喬心站的地方,苦惱的四處瞅着。

楚玉無奈的看着她:“你肯定是看錯了,洛蕎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肯定是太想她了”。

明依依執拗的說道:“不對,我剛剛看到的明明就是蕎心,我絕對不會認錯的”。

楚玉也拿她無法,她一旦認定的事情就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他們是來這個城市參加比賽的,明天就是比賽的日子,爲了緩解心情,也爲了不虛此行,便結伴來這個城市最繁華的時代廣場轉轉,沒想到還沒走幾步呢,明依依就嚷着看到了洛蕎心,洛蕎心已經好多天都沒來上學了,她和江如飛的東西都被洛家的人給帶回去了,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洛蕎心和江如飛這兩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般。

他雖然覺得奇怪,但洛家的人都沒說什麼,他又怎麼會多事呢。

最後他拉着明依依離開的時候,明依依依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嘴裡咕噥着:“明明就是蕎心啊,我怎麼會認錯呢”?

上了一輛很霸氣的越野車,喬心緩了口氣,她從沒想過會遇見以前的人,她既然和過去告別了,那過去的人她一點都不想再見。

雲錦坐進了駕駛座,看了眼喬心,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腳踩油門,雙手打着方向盤,越野車以一種很狂野的姿勢在人羣中橫衝直撞,卻沒撞到一個人,喬心收回思緒,手攀上車頂上的拉環,阻止身體不東倒西歪,惡狠狠的瞪向一臉輕鬆的雲錦。

“你的命不值錢,我的命可是值錢的很,你想死,可別拉着我墊背”。

雲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應該很喜歡笑,嘴角兩邊有兩道很淺的笑紋,漫不經心的看了喬心一眼,雙手依舊打在方向盤上,喬心往前看去,眼珠差點瞪出來,大叫道:“啊,快往左去,撞到人了”。

雲錦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笑喬心的大驚小怪,還是笑對撞死人的莫不在意,雙手在方向盤上轉了轉,越野車就在離那人幾毫米距離的時候拐了個彎,拐進了另一條道上。

喬心現在才覺得這人太可怕了,車技也可怕,這得多強的心理素質啊,摸了摸額上的冷汗,喬心覺得自己要學的還很多,雲錦這人雖然有些不靠譜,但實力應該很好吧。

雲錦對着喬心挑了個嫵媚的眼神,意思明明白白的“我可是每年都拿黑市賽車界的第一名啊,做我的車,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絕對比坐雲霄飛車還刺激,等你哪天把我伺候的心情好了,我就把我的絕技交給你”。

洛蕎心嗤之以鼻,“不稀罕”。

一路驚心動魄中,在喬心終於領略到雲錦超凡脫俗的車技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喬心趕忙拉開車門,奔到外面撐着一棵樹吐了起來,擦了擦嘴,通紅着臉瞪着從車上瀟灑的走下來的雲錦,“我以後再也不坐你的車了”。

雲錦挑了挑眉,陽光下,五官英俊逼人,而那雙水藍色的眼眸裡卻涌動着一絲殘忍的冷光,“這話,還是等你有命回來再說吧”。

說完,當先走進了面前的一棟別墅內。

喬心站直身子,眯起眼睛看着雲錦挺拔的身影,放心,我喬心的命可是硬的很,連閻王都不敢收呢。

把紙巾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裡,喬心跟在雲錦的身後走進了別墅。

這個別墅從外面看很大,裡面也很大,但卻很空曠,客廳裡除了一張大沙發和茶几,什麼都沒有了,此時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兩個穿着迷彩服的高鼻子、藍眼睛的男人,懷中各抱着一把衝鋒槍,窗戶上坐着一個穿紅背心,頂着蘑菇頭,娃娃臉,身材妖嬈無比的女人。

喬心進來的時候,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喬心,那女人從窗戶上跳下來,走到雲錦身邊,玉臂圈住他的脖子,一口流利的英文吐出:“錦,這就是最後一位”?說着目光不住的在喬心身上打量,然後“咯咯”嬌笑道:“這女娃可絕對符合你的口味哦,你要不要先下手爲強,否則被那兩個死鬼看上,你可就只有後悔的份了”。

雲錦拿掉女人圈在她脖子上的手臂,看也沒看女人一眼,走到沙發另一頭坐下,“簡,領着她換身衣服,還有,把裝備給她”。然後從迷彩服的上衣口袋裡摸出了根菸叼在嘴裡,那模樣,那神情,說不出的誘惑。

女人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失落,再看向喬心的時候,神情無比高傲,踩着高跟鞋當先上了樓,“跟我來吧”。

洛蕎心看了眼雲錦,雲錦從進了別墅後就沒再看過她一眼,此時抽着煙和另外兩個男人說着什麼,洛蕎心垂了眼,乖乖的跟在那名叫簡的女人身後上了樓。

簡領着她進了二樓一間房間,這個房間不出所料的很空,沿着窗戶的牆邊並排擺着一溜武器,德國MP—7衝鋒槍,美國XM8自動步槍,還有PLZ45榴彈炮,洛蕎心咂舌,都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這些僱傭兵還真有錢。

簡注意到喬心一個勁的打量着這些武器,嘴角扯出一抹嗤笑,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拿了個揹包扔給喬心,“你的東西都在裡面,去隔壁的房間換一下”。

蕎心接過揹包,唔,還挺沉的,抱着包去了隔壁房間,忽略那個娃娃臉的女人眼底的譏笑,她現在真的覺得,這些僱傭兵十分的不靠譜啊。

包裡有一身迷彩服和一雙黑色戰地靴,迷彩服穿在身上很大,喬心便把袖口紮了一下,把褲腿塞進靴子裡,還是有點大,也只能這樣了,這迷彩服和外面那些人的不一樣,他們的是土色的,喬心身上的是藍色的,喬心想,可能是爲了方便區分吧,喬心翻了翻揹包,裡邊有一個壓縮的帳篷和睡袋,一些應急的食物,一小型的GPS定位,不是不對我們的生命負責嘛,還要這玩意兒幹嘛,另外還有一把很鋒利的軍用匕首和一個小型手電筒,喬心把匕首綁在靴子裡的腿上,把她帶來的一把手槍塞懷裡,帶來的匕首塞進揹包裡,裡邊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洛蕎心還沒來得及翻看,門已經被敲響了,那女人很不耐煩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好了沒,要出發了,要我們所有人等你一個人是不是”。

喬心打開門來,揹着揹包從女人身邊走過,簡看着那個去了帽子,頭髮高高的扎個馬尾的少女,眼裡閃過驚豔,隨後惱恨的咬了咬牙。

喬心走下樓梯來時,下面站了九個和她一樣穿着藍色迷彩服的人,七個男人,兩個女人,什麼人種都有,統一的揹着揹包站在原地,喬心疑惑,就幾分鐘的時間,這些人都是從哪冒出來的,

樓下的九人外帶抱槍的倆男人齊齊的看着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少女,垂首翻看手中軍事雜誌的雲錦也擡頭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這一看他就有點愣住了。

少女穿着一身有些寬大的迷彩服,襯得整個人小巧又瘦弱,但因身材高挑也不會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長髮高高的束起,露出一張白皙精緻的面容來,眼若芒星,漆黑而閃着莫名的光澤,平靜中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眉峰透着一股英氣,嘴角噙着一抹輕柔的笑,她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卻給人一種在走紅地毯的錯覺,渾身透露着一種高貴又優雅的氣質。

真是,很矛盾卻又讓人移不開視線。

雲錦眸光深了深,嘴角的笑意略略加深。

這些人也都見慣了風雨,驚豔了下也就沒什麼了,心裡卻想着這麼個大美人也來參見這麼危險的活動,真是,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呢。

洛蕎心站在隊伍末尾,而這時雲錦也站了起來,走到十人面前,水藍色的眼睛裡蘊着笑,嘴角卻挑起一抹冷酷的邪魅笑意。

“遊戲開始了,親愛的夥伴們,希望這是一場有趣的旅程,希望你們玩得盡興”。話是這樣說,但喬心覺得他絕對的正話反說,也許他心裡正巴不得他們都似在外面呢,這樣他輕輕鬆鬆的就能拿到錢了,她越想越覺得以雲錦的性子絕對是這樣想的。

而這羣顯然是不要命的瘋子歡呼着,吶喊着,一臉瘋狂之色,顯得激動不已,喬心冷眼看着這羣人像個瘋子似的又吹口哨又喊口號的,她一個人站在邊緣,面容沉靜,不爲所動。

然後她感覺到雲錦的目光投注到她身上,側眸看去,那人水藍色的眼眸深處閃着莫名的光,嘴角斜斜勾起,看她望過來的目光,聳了聳眉。

喬心很平靜的移開了目光。

“好了,我們出發吧”。

十個人分兩批分別坐上一輛麪包車,開車的司機是那兩個抱槍的男人,雲錦和簡開着越野車當先開路,喬心坐在麪包車最裡邊,身邊坐着兩個女人、兩個男人,看起來年齡也都二十多歲的樣子,其中一個長得很像韓國傳統的整容女的樣子,喬心很懷疑她說話的時候下巴會不會戳住胸口,太尖了,眼睛也大的很假,那女人一直在和身邊那看起來有點黑,梳着滿頭非洲辮子的女人說話,兩人之前應該都熟識了的,另兩個男人一準的洋人長相,皮膚很白,鼻子很挺,輪廓很深,長得有點像俄國人,她也確實猜對了這倆人確實是俄國人,倆人一邊聽着倆女人說話,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

喬心看着這四個面目各異的年輕人,心裡嘆息,好好的不在家呆着,來參加這麼危險的活動幹嘛,真的吃飽了撐的,喬心是忘了自己,她在這些人中更是個異數,年齡那麼小,長得又那麼漂亮,沒想到也是個冒險發燒友。

這些人通常都是自私的,沒人願意搭理喬心,喬心也懶得應承她們,聽着她們嘰嘰喳喳的英文,抱着揹包閉上眼睛休息。

現在還能享受會,到時候想享受也享受不到了。

車子到達了一個空曠的廣場,廣場上有一架直升機正等着,巨大的螺旋槳旋轉着,帶出來的颶風吹的幾十米遠的草木搖擺飛舞。

十人按順序上了直升機,坐成對臉的兩排,那兩個男人抱槍坐在一側,隨後雲錦脖子裡掛了把衝鋒槍也上來了,身後跟着簡。

直升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緩緩升上了天空。

不知過了多久,直升機終於停了下來,喬心坐的腰都是酸的,機門大開,螺旋槳發出的迴流風颳進了機廂裡,吹得喬心眼睛都睜不開,撲面而來的還有一股潮溼的腐朽的,又帶點清新的氣味。

雲錦和簡當先跳了下去,然後那兩個男人指揮着十人依次跳下去,喬心是最後一個下去的,看着面前的景色,她完全不知該用何種語言去形容。

天空藍的沒有一絲瑕疵,面前是遮天蔽日的巨大樹種,樹幹粗的幾人都合抱不住,葉子摞葉子,綿延的沒有盡頭,成片成片的樹木望不到盡頭,裡面幽暗的、透着一股神秘的危險氣息,一陣風吹來,洛蕎心一開始聞到的潮溼又帶點腐朽清新氣味撲面而來,卻比之多了一股陰冷的氣息。

喬心打了個顫,看着那高大的有些嚇人的樹上,連葉子都泛着一種不正常的油光,天上的太陽根本投射不到裡邊一束陽光,靜靜的聽來的時候,裡邊似乎還有什麼悉悉索索的動靜,令人毛骨悚然。

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力量,永遠能讓人產生臣服於敬畏的心理,而面前他們即將踏入的這一方神秘地帶,就是被世人敬而遠之,聞之色變的亞馬遜熱帶雨林。

這是世界上最大的熱帶雨林,有七百萬平方千米,它從安第斯山脈底坡延伸到巴西的大西洋海岸,橫跨了八個國家,物種豐富,環境惡劣,可以說危險之極,叢林深處甚至還隱藏着一些土著居民,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原始人,兇殘而充滿神秘。

喬心注意到那九個人臉上都露出一種興奮的,像是打了激素的激動模樣,雙眼亮晶晶的盯着面前無底洞似的幽暗森林,一臉渴望,仿似對方是什麼可口的食物。

真是瘋子,喬心心底罵道。

即使她之前做了很多功課,也做了很多思想建設,但當真的站在這裡的那刻起,她心裡還是不可避免的升起了退怯的心思,但是這種充滿着未知危險的前路又着實誘惑着她,她想,她一定也是瘋了。

膽怯也就是一瞬間,她既然已經決定冒險,又怎麼會允許自己退怯,自己做過的決定是永遠不會後悔的,前路即使是刀山火海,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她也會二話不說的跳下去的。

她喬心的字典裡,從來都不會有退縮二字。

雲錦看着各人的反應,滿意的笑了,單手舉着衝鋒槍,站到幾人的前方,扔在他們腳下一個袋子,撿起來一看,裡邊是十個軍用毒氣罩。

“雖然說你們的命我不在乎,但在一開始就掛了,那可就不好玩了,這一路肯定精彩的很,讓我看看你們誰能笑到最後,到時候,我可是會邀請你們加入我們組織啊”。

幾人不由得更加激動了,雖說僱傭兵招募沒有什麼條件限制,但那要從最底層做起,還有十分殘忍變態的培訓,但如果是被聯盟裡的人直接邀請加入的話,那待遇就會截然不同了。

雲錦目光從每個人身上流連一圈,落到喬心身上的時候,邪魅的挑了挑眉,頗有些傳情的味道,喬心垂首把玩着手中的毒氣罩,意味不明。

“那麼我們現在,出發吧”!

幾乎沒有平整的地,軍靴踩在腐爛的樹葉以及叫不出名字的草木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空曠又幽深的密林裡聽來分外清晰,喬心走在十人的最後,身後跟着雲錦和一個傭兵男人,另一個男人和簡在前面帶隊。

樹葉遮天蔽日,看不到絲毫陽光,鼻尖充斥着一股鬆軟的泥土香氣,不知道走了多久,喬心回頭看去,除了樹還是樹,已找不到來路,往前看去,密密麻麻的還是樹,這種不知前路,後路已絕的感覺實在不好。

那九人一路興奮的左看看、右摸摸,雲錦已經提醒過幾人了,這些不知名的樹很多都蘊藏着毒液,一不小心就容易毒死人,但這些瘋子哪會聽他的話,依舊堅持己見。

雲錦也只是習慣性的提醒一下,他以前帶隊訓練的時候也曾帶人深入過多次雨林,對這裡不說多熟悉了,最起碼能完好無損的走出去,他那時還會給那些士兵講解一下,但現在嘛,那可不是他的兵,他沒那麼好心。

喬心一路也只是看看,絕不會伸手摸,她是知道大自然的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小命不保,越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越來越往裡深入,喬心也看到了趴在樹上捲成一團的毛茸茸的棕色肉球,聽到響動,那肉球慢慢的展開身子來,這纔看清,是一隻三趾樹懶,這種動物是最沒有攻擊性的,並且通常很懶,在一個地方能一動不動幾個月,有兩個人已經從自己的揹包裡取出了相機,對着樹懶拍照,樹懶對於這突然出現的陌生物體十分不屑,又懶洋洋的趴了回去,喬心覺得十分有趣,可惜她沒帶相機,否則她也想把這懶得要死的可愛動物給拍下來,外邊可是絕對見不到的。

突然一陣陰影壓了過來,喬心擡頭看去,密葉枝椏間,有什麼東西飛速的飛了過來,“撲簌簌”的飛過一大片,喬心這纔看清,是一羣長着漂亮的三角形鼻子的長鼻蝙蝠,這種蝙蝠與只吃昆蟲的長鼻蝙蝠不同,主要以水果爲食,也吃些花粉和昆蟲,在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雨林裡顯得有些另類。

又是一陣的咔嚓咔嚓相機聲。

走了不止多久,也沒遇到什麼危險,原先還有些矇矇亮的光,這下,是完全的黑了下來,幾人打開手電燈,找了片空地圍坐在一起,吃着帶來的食物,也不知道要在這裡邊生存多少天,喬心怕到後期食物不夠吃,所以她只吃一點壓縮餅乾,喝了點水,維持住不飢餓的狀態就行,反觀那幾人,難怪揹包看起來鼓鼓的,感情裡邊裝的都是好吃的啊,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了起來,喬心搖搖頭,真當自己是來旅遊的啊!

這些冒險家們,沒一點危機意識。

而那以雲錦爲首的四個僱傭兵背靠在大樹上,雙手抱槍的閉目休息。

彷彿感受到了喬心的目光,雲錦睜開雙眸看向喬心,如水一般的藍色眼珠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喬心覺得他的眼睛此刻看來有一種狼的碧綠兇殘的錯覺。

他勾起嘴角看着喬心,“你怎麼不吃東西”?

喬心從揹包裡拿出簡易帳篷,略顯笨拙的撐開,隨口回道:“我已經吃過了,倒是你們,怎麼沒吃”。

雲錦笑笑,並沒說話,他們根本沒帶任何吃的東西,以前出任務時幾天幾夜沒吃東西也依舊沒事,現在,守着大自然這座寶庫,還愁沒東西吃嗎?

倒是喬心還挺出乎他意料的,看着細皮嫩肉的,沒想到還挺堅強,並且,雲錦目光瞥向那些胡吃海喝的一羣人,嘴角扯出一抹譏笑,和那些沒心沒肺的人比,這小姑娘身上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危機意識和毅力,很不錯啊,是個好苗子,他摸着下巴,尋思着如果她能活着走出去的話就把她拉過來好好培養。

這裡的晚上很冷很冷,足以達到零下攝氏度了,喬心先把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塗上藥水,這裡的蚊蟲都比外邊的毒幾百倍,咬一口就不好收拾了,喬心爬進帳篷裡把自己縮進睡袋裡,閉上眼睛,意識卻保留着兩分清醒,以防有什麼不測發生。

那九人一直鬧到很晚才休息,當週圍終於完全安靜下來時,喬心已經凍得嘴脣都發紫了,她緊緊的抱着自己,搓着手臂期望能帶來點溫度,喬心卻有些奇怪,爲什麼那些人不嫌冷,她拽開帳篷的一條縫,嫌起旁邊的帳篷看了一眼,那人裹着被子在呼呼大睡,嘴角甚至還流着口水。

媽的,喬心心底暗罵了聲,那女人耍她,給她的睡袋是最薄,最不禦寒的那種,是在陸地上使用最頻繁的一種睡袋,而這種睡袋在這種氣候零下的雨林裡早晚是被凍死的份兒,喬心想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那女人,要這樣置她與死地,既然這樣不給她好過,哼,她自己也休想有好日子過,要知道,她喬心可是非常記仇的。

想着,喬心打了個哆嗦,覺得手腳都凍的麻木了起來,又再次在心底罵起了那女人。她抱着睡袋坐了起來,拿手搓着腳,這麼冷,哪裡睡得着啊,以後這麼多天可要怎麼過啊。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喬心凍得意識都快沒了的時候,她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離得很遠,聽來也是有點模糊,但慢慢的那聲音清晰了起來,就像牙齒咬在鐵塊上的聲音一樣,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並且喬心覺得身下的土地都震動起來了。

她趕忙睜開了眼睛,麻利的把睡袋一卷塞進揹包裡,就抱着揹包鑽出了帳篷,黑暗中看到前方站了一個人影,看身形,喬心猜測肯定是雲錦,那人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見是喬心,眼底的訝異一閃即逝,隨後又若無其事的扭過頭去。

喬心來到他身邊,順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下一刻她瞠目結舌,黑暗中一大片的白色向這個方向快速移動而來,伴隨着她聽到的模糊的窸窣聲,而此時聽來卻是十分清晰了,那白色還有越聚越多的趨勢,喬心手指拽緊了揹包,看向雲錦,神情有些嚴肅:“是白蟻,他們是會吃人的,趕緊叫醒他們,我們撤退吧”。

雲錦卻不慌不忙的側眸看了喬心一眼,暗夜中那淡藍的水色比水更涼,冷透人心,“慌什麼,不是還沒過來嗎”?

喬心看那速度奇快的移動過來的一大片白色,心想道再晚一會兒就來不及了,她扭頭想去叫那些人起來,吃人的白蟻來了,快跑,手臂卻驀地被握住了,她被捲入了一個有些涼的懷抱,雄厚的男性氣息噴薄在耳邊,“我們看一場遊戲不是更好玩嗎?這些人可是自食惡果,你也算是聰明,我可看不了你的好戲了”。

喬心掙脫開他的懷抱,冷冷的看着他“你故意的”?

是的,那些人吃晚餐的時候把剩下的殘渣甚至袋子都隨手丟在了地上,這些白蟻是聞香而來,白蟻是羣居昆蟲,成羣結隊的出現,並且這裡的白蟻和外面的白蟻還不一樣,個頭就大了好幾倍,有的個頭更大的甚至能吃人,雲錦明明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卻不出聲提醒,就爲了滿足他看好戲的心態。

喬心現在才真正感受到了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骨子裡的冷血和殘忍,她曾以爲自己已經夠冷血了,但是與雲錦比起來,她的冷血就顯得有些可笑,這種以玩笑的口吻坐看他人生死的心態,她想,她永遠都做不來。

“呀,被你知道了啊,有時候,人太聰明,可不是件很好的事情”。雲錦邪氣的笑着,眸子在暗夜裡看來沒有絲毫感情。

喬心被凍的鼻子發紅,身體也瑟瑟發抖,雖然她對這些人都沒有什麼好感,但眼睜睜的看着白蟻把這些沉浸在睡夢中的人活生生的吃掉,她還是做不到。

喬心大叫了一聲:“白蟻來了,快起來,快起來”。她凍的話都有些說不清晰。但聲音足夠大,還是有好幾個人聽見了,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

雲錦拉着喬心往一顆大樹上爬去,坐在枝椏間,向樹下撒了些什麼東西,便穩穩的躺在了粗壯的枝幹上,喬心扭頭看去,另一個樹的枝幹上做着另兩個男人和簡,她能感受到簡看着她的眼神憤恨而不甘。

你有什麼憤恨不甘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還先賴上自己了,喬心心裡對這個女人第一次產生了厭惡的心理,難道還真的希望自己葬身白蟻口中,真是個狠毒的女人。

而這時,下邊一聲慘叫響起,驚起了喬心滿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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