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心搖搖頭,眉目逐漸冷下來,“不是我推下去的,是他們倆打架自己掉下去的”,她只是失去了記憶,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任憑別人如此污衊她。
“呵呵……”,胖女人輕笑起來,目光輕蔑的落在喬心臉上,出口的話毫不留情:“你是在說笑嗎?他們倆可是從小玩到大的,怎麼可能會打架,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死不悔改,還把髒水潑到我兒子身上,是不是等警察來了你才知道後悔”?
說的起勁的女人沒有發現身邊兒子垂的越來越低的小腦袋。
“這些孩子都是證人,不信你可以問問他們,如果你污衊了我的話,我要你給我道歉,否則我會以誹謗罪起訴你”。喬心指着一羣剛開始看熱鬧的小孩說道,眼神清澈,而那眉目卻寸寸冰封。
手指所過之處,那些孩子皆驚嚇般後退,退回自家親人的懷抱。
“到現在還在狡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女人鄙夷的啐道,寶貝兒子可是她的命根子,誰敢動他她會跟人家拼命,這死女人竟然還敢威脅她,她舅舅可是縣公安局的一把手,會怕一個小姑娘的威脅嗎?到時候把她抓牢裡關幾天看她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許是這女人平時就囂張跋扈慣了,圍觀的人都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倒是看向喬心的目光頗爲憐憫,碰上這個瘋女人,算倒黴了。
喬心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擡眸看向面前或憐憫或得意或幸災樂禍的一張張臉孔,漆黑的眸底深處倏忽燃起一簇火苗,並以燎原之勢奔騰而出。
她討厭陌生人的憐憫同情,腦海裡驟然閃過一雙同樣的湛藍眼眸,與這些人的眼神,如出一轍。
胸口存着一股濁氣想要破腔而出,她有一種想要將面前的人全部殺死的衝動。
血……鮮紅的血,只有那鮮熱的血才能撫平她胸口的灼熱。
舔了舔脣,她眼底驟然掠過一絲猩紅,鬼魅如妖。
然而有那長髮遮蓋,誰都看不透她眸中情緒,只看到那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的少女狼狽又可憐。
她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一股冷氣迎面撲來,胖女人心神抖了抖,正待破口大罵耳邊便聞一聲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
“一羣大人欺負一個小女孩,很有趣嗎”?男人的聲音穿透層層人羣清晰的落在每一個人耳邊,似是帶着笑意,實則嘲諷十足。
喬心腳步一頓,微眯起眸子看去。
人人皆朝來源望去,便見一穿着休閒裝的男子穿過人羣走來,看起來很年輕的樣子,長的十分俊朗,眼尾斜勾,望之帶笑,然而那眸底流轉的幽暗證明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身上揹着一個黑包,不過看那包上的標誌便知是相機,身後跟着一個長的有些黑的年輕男子。
胖女人多看了這男人兩眼,覺得異常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明白過來男子話中的意思,便是怒火中燒,指着男子的鼻頭大罵起來:“哪來的登徒子,我警告你別多管閒事,否則……”?
“否則什麼”?男人嗤笑出聲,直接打斷她的話,走進兩步,逼近女人,“否則就讓你那個警局的一把手舅舅把我關起來嗎?貪污納賄,爲虎作倀,你的那個靠山舅舅也快做到頭了,到時候你拿什麼來作威作福”?
女人一張臉唰白,靈光一閃,便想起了這人是誰,目光驚恐的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問道:“唐……唐大師”?
男子淡淡一笑,點頭“正是在下”。
人羣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目光皆驚疑不定的落在淡然而立的男子身上。
聽說最近會有個大人物來此,對於鎮上以後的發展至關重要,看霖霖他媽一臉見鬼的表情,莫不是這男人就是傳說中的大人物?畢竟霖霖他媽在縣城有個牛逼舅舅,什麼事總是最先得到風聲。
看胖女人一臉驚嚇的表情,唐朔脣邊笑意加深,俯身過來輕聲細語,卻更是把女人嚇得汗毛倒豎:“我可以作證,你的孩子是因爲和別人打架才失足掉進河裡,那女孩奮不顧身的下去救了兩個孩子,不僅沒有得到表揚,反而被你這個被救者倒打一耙,加以詆譭,你說,要不要也把我這個目擊證人抓進牢裡去呢”?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到,這樣看起來就富貴逼人的男人有什麼理由說謊,看來,他們真的冤枉那個少女了。
胖女人一臉驚嚇的後退,慌張的擺手說道:“不……不敢,唐先生說的對極了,是我有眼無珠,冤枉了兒子的救命恩人”。
她哪裡還敢再說什麼混賬話,面前這個男人,別人不知道,她還會不清楚嗎?最近鎮裡流傳的神秘的大人物正是他,連她舅舅也要巴結的人物,雖然她不知道只不過一個拍片子的哪來那麼大影響力……
男人滿意的直起身子,挑了挑眉輕聲說道:“給她道歉”。
女人從地上爬起來,垂着腦袋不情不願的說了句:“對不起,我錯怪你了”。說完拉着自家兒子就要離開。
這麼多鄉里鄉親的,真是沒臉見人了。
“記得把自己兒子教好,免得未來禍害別人”,男人冰冷嘲諷的話從背後傳來,更是讓女人羞憤的無地自容,緊緊的拉着兒子的小手快步離去。
“謝謝你了,小姑娘,如果不是你,我兒子有可能就會被這河水吞沒,我家就住在對面,有時間到我家來玩”,女人拉着自己兒子走到喬心面前,微笑着說道,與那胖女人的潑辣不講理不同,這女人長的倒挺清秀,聲音也十分溫柔動聽。
話落拉了拉兒子的小手,小男孩低垂着腦袋囁喏道:“姐姐,謝謝你救了我”。
自那男子出現開始,喬心就一直冷眼旁觀,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和小男孩,輕輕的扯了扯嘴角,然而那笑意未達眼底,眉目有些涼薄。
“舉手之勞而已”。
剛纔她被那胖女人污衊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現在有個身份得罪不起的人爲她說話這些欺軟怕硬的人就一個個貼上來了,馬後炮而已。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阿飛會對她好,其他的人,都只會欺負她。
那女人看喬心有些冷的臉色,隨即想起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訕訕一笑,朝喬心道別便拉着兒子離開了。
喬心看了眼幾步之外的唐朔,男人也正好看來,喬心點點頭說了句謝謝便轉身離開。
唐朔快步走到喬心身邊,微笑着說道:“美麗的姑娘,看在我剛纔幫了你的份兒上,可否幫我一個忙”?
喬心蹙了蹙眉,不知爲何,只要不在阿飛身邊,她就總喜歡板着臉,怎麼笑也笑不出來,那臉色自然而然就變成了冷漠。
喬心隨手摸上臉頰,在唐朔再一次的詢問聲中猛然回過神來,轉眸看向他,此時正午,太陽橫在頭頂,火辣辣投射而來,少女一雙清眸漆黑如潭,一眼忘不到盡頭。
唐朔脣邊笑意加深,離得近看更是精妙無雙,那氣質純澈一如白紙,很好,很符合他的主題。
他有一種預感,只要這少女答應他的請求,絕對會紅透半邊天,彷彿預見到未來一個超級巨星在他的手下誕生,那眼神便有些興奮起來。
喬心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用眼神示意他什麼事?唐朔把自己的用意說完之後,原以爲這女孩肯定會一口答應下來,畢竟人人都有一個明星夢,誰知這少女漠然的轉身離開,淡淡的甩下三個字。
“沒興趣”。
唐朔愣了一下,快步追上喬心,猶不死心的問道:“你不考慮一下嗎”?
“剛纔那三個字就是最好的考慮”,喬心冷聲說道。
這個人煩不煩啊,總是黏着她,都說了沒興趣了,真是沒眼色,阿飛哥哥快要回來了吧,她得趕緊回去先把衣服給換了,否則等他回來看到自己一身溼衣服肯定會生氣的,一想到阿飛生氣時板着臉的樣子喬心就扁着嘴巴一臉心虛的樣子。
這種可愛的模樣倒是取悅了唐朔,沒想到這女孩看着冷冰冰的倒是頗爲有趣。
江如飛提着大袋小袋的從橋上走來,遠遠的他就看到屋門前似是圍着一羣人,心底略感不安不由得加快腳步,而走到近前,那些人便都散了,他一眼就看到那道纖瘦的紫色身影,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男人。
江如飛目光一凜,從橋上快步走下,“心兒”,他揚聲喊道。
喬心腳步一僵,心虛的吐了吐舌頭,這模樣落在唐朔眼中更是有趣的挑了挑眉。
喬心轉過身來,立刻眉開眼笑的小鳥般朝來人撲去,江如飛笑着接住她,柔聲說道:“慢點”。
雖然在太陽下站了半晌,但那衣服上依舊溼漉漉的,江如飛摸到那一片溼潤,眉狠狠蹙起,拉開喬心,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當看到她那頭半乾的長髮目光危險的眯起。
“怎麼回事”?
喬心心虛的垂下腦袋,聲音有些訕訕:“沒事……”。
“心兒”?聲音雖然輕柔卻處在暴怒邊緣。
“好吧……”,喬心吐了吐舌頭,將剛纔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江如飛,然後心虛的將頭垂的更低,等着江如飛的責罵。
頭頂傳來一陣溫暖,喬心擡眸看去,少年眸底的心疼愧責不加掩飾,心底震了一下,便聽他好聽溫柔的聲音說道:“我怎麼會怪你呢,還要誇心兒善良呢,只是下次碰到這種事情可不許再逞能了,如果你不會游泳的話那該多危險”。
喬心重重的點頭應允,一邊挽着江如飛的手臂往家裡走去,疑惑的問道:“奇怪,我是什麼時候學會游泳的啊,我怎麼不知道呢”?
江如飛腳步微頓,下一刻恢復如常,牽着喬心的手微笑着說道:“真是個健忘的孩子,你本來就會游泳啊”。
唐朔看着前一刻還冷漠無比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少女,自見了那少年頃刻喜笑顏開,那乖巧的模樣真是一隻無害的小貓咪,讓人忍不住想蹂躪兩下,不過這樣看來,那少女巧笑倩兮,少年溫朗清和,倒是極爲相配。
但他就是那麼個煞風景的人,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符合他主題的人,怎麼能輕易放棄,快步追上去:“請留步”。
江如飛聞聲停下腳步,疑惑看去。
喬心拉着江如飛的袖子小聲咕噥道:“剛纔別人冤枉我的時候是他幫了我,他其實是個好人”。
好人?江如飛笑容愈加溫柔,心兒自從失憶之後,性子變單純了許多,怎麼能分辨得出來一個人是否好壞?
他承認,他是有些嫉妒,嫉妒那些出現在心兒身邊的男人,恨不得將他們全部趕跑,將心兒藏在家裡誰都不許見。
然而無論心裡打着什麼樣的注意,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無瑕,讓人爲這少年的溫潤氣質而舒心,唐朔自認閱人無數,還是被這少年給矇騙過去。
“剛纔多謝你幫了心兒”,柔和的笑容再配上十足真誠的語氣,倒是令唐朔讚歎的點頭。
唐朔看了眼頭頂灼目的日光,咧嘴笑道:“唔……你看太陽這麼烈,倒是口渴了,可否容我進去喝杯茶”?
跟在身後的助理聞聲翻了個白眼,老闆你可拉倒吧,包裡可有礦泉水呢。
江如飛臉上的笑容似是裂開一道縫隙,卻絲毫不損那風華,“畢舍寒陋,恐入不了先生的眼”。
唐朔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哎……這麼見外幹什麼?鄙人姓唐,叫我唐大哥就行了,沒事的,我也是粗人一個,沒那麼多講究”。說着竟然越過兩人徑直朝大門走去。
江如飛目光深了些,牽着喬心的手跟在後邊進去。
等到進了正屋唐朔才發現他剛纔說的寒陋還真不是誆人的,瞅瞅這屋裡灰塵遍佈,牆面剝落,連房子也是十幾年前的老款式,看起來有多少年沒住過人了。
江如飛把兩大包東西放在茶几上,微笑着看向唐朔:“唐先生隨意,家裡久未打掃讓唐先生見笑了,我現在就去燒水”。
唐朔尷尬的點點頭,沒想到他們也是剛來的啊。
江如飛拉着喬心就去了臥室,把喬心摁在牀邊,拿出新買的毛巾輕柔的給喬心擦着頭髮,等一頭溼發不再滴水,江如飛點着她的額頭寵溺道:“你啊,就是不讓我省心”。
喬心吐了吐舌頭,調皮的捻着髮絲玩。
江如飛拉開衣櫃又拿出一套衣裙遞給喬心,款式和身上的一樣,只不過裙子是淺藍色的,上衣領口袖口都鑲着藍邊,上衣一朵手繡蘭花,清新淡雅,裙襬細碎的蘭花點綴,層層疊疊鋪展開來,似是有流光滑過。
“快點把衣服換上,溼衣服穿久了會感冒”。
喬心接過衣服,鼻尖嗅到淺淡的蘭花香氣,乖巧的點點頭。
“我去做午飯,餓了外邊的袋子裡有我買的餅乾,你先吃點充飢”,絮絮叨叨的交代完這才轉身離去,並且體貼的把門關好。
唐朔看到江如飛從臥室裡出來這才問道:“不知您和那位小姐是什麼關係”?語氣足夠謙卑尊重。
然而那少年一雙墨眸掃來,流轉着冰冷的色澤,與在那少女面前溫柔清雅的樣子天壤之別:“和你有關係嗎”?
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別人家裡,雖說他幫了心兒,但那*裸的看向心兒的目光令他不喜,他也無需僞裝。
唐朔挑了挑眉,這倆人都夠奇怪啊,說變臉就變臉,完全不給別人準備。
“你不要擔心,我只是覺得她很符合我鏡頭下的主題,因此想要邀請她來我這裡參加一個活動,薪酬什麼的都好說,你是她的哥哥嗎?那……”。
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
“我不是她的哥哥”。唐朔的話被少年厲聲打斷,卻見那眉目舒朗的少年眸底凝聚起一股寒霧,凝冰般射向唐朔,出口的話擲地有聲。
“心兒不會參加的,你走吧,畢舍寒陋,無法供應茶水,怠慢了客人,請見諒”,漠然轉身朝門外走去,清冷的聲音卻隨風傳來。
“你走吧,恕不遠送”。
他只想陪着心兒在這個地方度過一段溫馨靜謐的時光,最起碼在傅衍璣找來之前,他並不想有外人打擾。
也許快了吧,江如飛落寞的垂眸,憑傅衍璣的權利和手段,找到他們也不過時間問題而已。
明日?
還是後日?
他不知道,他只想在有限的時光裡陪在心兒身邊,在以後一個人的時候,能夠拿來回味,不至於在沒有心兒的歲月裡,任思念氾濫成災。
看了眼頭頂明晃晃的太陽,江如飛眼眶忽然有些酸澀,他已經儘量放慢了腳步,但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從指間流逝而去的時光。
一日日來臨,他也一日日惶恐不安……
唐朔看着少年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清瘦卻勁秀如鬆,幾多落寞、幾多艱澀,他微微眯起眸子,有些許困惑。
爲什麼這個少年全身猶如被煙霧籠罩,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分毫呢?
爲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小助理卻不忿的低語道:“能被唐先生看上是她的榮幸,這個土包子拽什麼拽,唐先生你看他們如此不識擡舉,咱還是……”。
唐朔擺了擺手阻止他說下去,擡步就要往外走去。
“咔嚓”一聲,臥室門把手轉動,門被輕輕拉開。
風裡依稀傳來蘭花的清香,而那緩步走來少女彷彿一個柔美至臻的夢境,存在與每一個男人的心底深處,輕輕一撩撥,便是烈火焚燒,狀若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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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下章就要追來了,哇咔咔想想就有點小激動呢O(∩_∩)O~
話說親們有喜歡阿飛的嗎?玥寫阿飛的時候好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