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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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目光在幾人之間流轉,當看到那彈琴的白衣少年時,目光沉了沉,沒錯過喬心那一句恍惚的低喃。

眼底閃過一絲異色,看來,兩人之間有貓膩啊。

鈴蘭莞爾一笑,愈發溫柔清雅,隨手招來隨侍在旁的侍女,一手端起一個酒杯遞予喬心,眸光略帶撒嬌的瞥向傅衍璣,嬌嗔道:“衍璣哥哥,我還沒和心兒妹妹說幾句話呢,那麼急着走幹嘛呢?心急美人也不用刻意表現出來吧”,她狀若嬌憨天真的說着,心卻痛的滴血。

“來,心兒妹妹,既然來了我母親的生日宴上,怎麼也得喝一杯再走吧”,喬心站着不動,沒接也沒說話。

柳眉高高挑起,鈴蘭狀若無意卻隱含威脅的說道:“怎麼,連我公主殿下的面子都不給嗎……心兒妹妹未免……”。

喬心接過酒杯,乾脆利落的一飲而盡,兩指捏住細長的杯尾,倒置一空,眼尾斜挑,詭異莫名到令鈴蘭心底一跳:“鈴蘭姐姐的面子自是要給的”。

“心兒……”,傅衍璣看向喬心,口氣略有不滿,她手怎麼這麼快,一眨眼就給接過去了,誰知道這酒裡摻了什麼東西?

“無礙”,喬心對着傅衍璣甜甜一笑,白皙的肌膚因爲酒勁略有些緋紅,一雙大眼空濛奇異,莫名的流光婉轉,似盛了世間繁華如星。

傅衍璣牽起她的手,“我們走吧”,他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一秒,他怕心兒奮不顧身的跑向那人,那是他最擔心的。

“可是……”,喬心目光掠過某一個方向,略有些猶豫,那是阿飛啊,兩年沒有見的阿飛啊,多想看一看他現在的模樣,是不是一如簡菱傳來的相片裡的成長的那樣好?

果然,傅衍璣心底一沉……

他早該知道的,心兒心底最重的牽掛,不是他,不是小鈺、不是沙玥,而是——江如飛。

鈴蘭目光閃了閃,走上前兩步,嬌笑道:“莫不是心兒妹妹和這彈琴的少年認識”?

卻見那少女點了點頭,語氣有別於之前故作的溫柔,聽得人耳膜發酸:“嗯,他是阿飛啊”。

一個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鈴蘭感興趣的挑了挑眉,目光不着痕跡的掠過傅衍璣沉鬱的眉目,笑容越發深了:“哦?心兒妹妹可否說來聽聽?鈴蘭很感興趣呢”?

又是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老掉牙的故事嗎?衍璣哥哥,這可不怪我哦。

然而那少女目光中的迷濛一掃而空,明媚流轉的望向她,眼尾迸射而來大喇喇的諷刺,聲音卻溫柔到甜膩:“原來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也對凡人的事情感興趣嗎?未免也太八卦了些吧”。

後背陡然冒出一身冷汗,一遇到阿飛她從來就不能冷靜,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捏住了她的弱點,她怎樣無所謂,阿飛危險纔是緊要。

“你……”,被少女眼中的譏諷激的胸口一滯,鈴蘭暗自咬牙,眼尾掃過站在身後的冷酷男子,嘴角笑意加深。

哥哥已經答應我了啊……很快,你就不能這麼肆無忌憚了,我要你跪在我的腳下求饒,我要把你扔進最骯髒下流的地方,毀了你,到那時,衍璣哥哥一眼都不會再看你。

那樣詭異陰冷的眼神令喬心心底警鈴大作,但是她敢肯定她剛纔喝下去的酒沒有任何問題,那麼鈴蘭這副鬼樣子又是作何……

鈴蘭端着酒杯走近喬心,一個不穩,向前傾倒而去,米挲眼疾手快的撫住她,而那杯酒卻全數潑在了喬心胸口。

“哎呀……真不好意思,心兒妹妹,我不是故意的”,鈴蘭狀似愧疚的擡手拍上喬心胸口的一片污漬,在誰看來公主殿下都親口認錯了,對方再咄咄逼人都不好了。

更何況,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喬心看向胸口的一大片褐色污漬,眸底漸趨冰冷,她幾乎可以確定,鈴蘭就是故意的。

剛纔變故來的太快,傅衍璣根本沒來得及拉開喬心,他冰冷的眸子射向鈴蘭,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不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要敢傷害喬心,管她什麼王子公主……殺無赦。

傅衍璣趕忙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喬心肩上,雙手攏着她的肩膀:“心兒,我們走”。

“衍璣哥哥,我剛纔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氣,要不然這樣吧,心兒妹妹的衣服已經弄髒了,現在走恐怕略有不妥,不如我帶心兒妹妹去我的房間換一身衣服吧”。那樣真誠懇切的眼神令人望之不忍拒絕,但傅衍璣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壓低的嗓音只有幾人才能聽到。

“心兒若傷了一根毫毛,我要你們整個皇室湮滅,別以爲惹怒了我你們就能得到什麼好處,我傅衍璣的女人不是你們能惹得起的”。

鈴蘭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的似要站立不穩,米挲冷酷一笑,掠過喬心譏諷的望向傅衍璣:“傅少未免太過警惕,我們皇室能對一個弱女子下手嗎?還怕髒了手呢?到是傅少,對鈴蘭疾言厲色,到是有失風度,難道傅少真的忘了和鈴蘭從小的情誼嗎”?

目光似笑非笑的掠向那單薄纖瘦的少女,果不其然,那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

米挲脣邊笑意加深,拆散一對有情人真是很有成就感啊,尤其是看兩人相依相偎,怎麼那麼刺眼呢……

“情誼……”?傅衍璣涼薄的聲音透入骨髓,仿似連心都凍結成冰,而掌心傳來的溫暖令喬心無聲一笑。

米挲挑撥離間的話她怎會聽不出來,她要真信了才見鬼。

“情誼就是一個高貴無雙的公主對一個男人的癡心妄想……那麼我現在就明確的告訴你,你的寶貝妹妹對我來說不過路邊的野草,我連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癡心妄想……浪費時間……鈴蘭不可置信的望向站在面前的少年,不、他不再是少年了,他已經二十歲了,擁有男子最挺拔的身軀和堅毅的面容。

是啊……鈴蘭慘然一笑,她的確是癡心妄想,在她七歲那年第一次遇見傅衍璣起,就註定了她的一生無法被救贖。

所以,爲了得到你,即使沉淪到地獄裡去又如何,我寧願化身惡魔,只換來你一個關注亦無怨無悔……

胸口的污漬貼着肌膚令喬心十分不舒服,她蹙了蹙眉,抽回手指,對傅衍璣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傅衍璣趕忙說道:“我陪你去”,換來喬心一個白眼,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待喬心背影消失在人潮中,傅衍璣朝人羣外的墨嬰使了個眼色,墨嬰會意,一眨眼消失在原地。

鈴蘭望着喬心離開的方向,手中握着的酒杯漸漸用力,“砰”的一聲,本就脆弱的杯身四分五裂,鈴蘭蒼白一笑:“抱歉”,翩然而去。

臨走前,和米挲一個眼神相交,默默點頭,脣邊一絲詭異笑意浮展開來。

一曲結束,賓客盡歡,除了時不時的往那人羣焦點偷窺一眼,繼而又若無其事的交相攀談,貝希坐在人羣之外的寶椅上,裙襬拖曳而下,華麗優雅中霸氣盡顯。

一切有序的往前進行着,這個夜晚沉靜的令人胸口發悶。

惠安雅子朝走來的江如飛豎起大拇指,“簡弗你真是太棒了,你都沒有發現有好些千金小姐都偷偷的看你呢”。

她想起臨上場前簡弗低喃的名字,和在看到那滿身光華的少女時失態的表情,心兒……心兒……惠安雅子在脣齒間細細咀嚼這個名字。

她聽到幾個名媛千金咬脣低語,那個少女好像是什麼南宮家族的小姐,反正就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就是叫什麼南宮心……

惠安雅子雙眸大睜,難道簡弗認識那個南宮心嗎?

她是那樣的光芒四射、耀眼無雙,連鈴蘭公主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了,這樣的人物簡弗怎麼會認識呢?雖然簡弗是她心中最優秀的男子,與那傅少平分秋色,但簡弗只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身份的孤兒啊,怎麼會認識南宮心那樣的人物呢?

惠安雅子很想問問簡弗,但一接觸到少年淡漠疏離的模樣,喉嚨口的話就被她嚥了回去。

“哎呀不行了,我內急,簡弗你先幫我照看着,輪到我了就給我打電話,我立刻飛奔回來”,說完就逮住一個路過的女僕追問洗手間方向,急匆匆飛奔而去。

她沒有注意到,從退場之後少年便靜坐在長椅上,長睫微垂,漂亮的猶如玉雕的雙手放在膝上,微握。

整個人猶如一座完美的雕塑,不動如山,而那垂落的眸底,靜深似海,恍惚中,一抹憂傷劃底而來,攏的少年單薄脆弱到透明,仿似下一刻就要化爲薄霧,隨風逝去。

……

喬心用手攏着水將胸口的酒漬沖洗掉,但那褐色卻沾染上衣料,去不掉了,喬心從鏡子裡看了看,果然夠難看。

鏡子裡驟然出現一抹天藍色的身影,少女步步逼近,笑靨如花:“真是好顏色,連我看了都忍不住動心呢,更何況衍璣哥哥呢”?

喬心垂眸彈了彈水漬,淡淡道:“多謝誇獎”。

鈴蘭真是看不得她這副故作淡定的姿態,就如那些想要爬上哥哥牀的女人一樣噁心,擡手就想要揪住喬心的長髮。

喬心背後就像長了眼睛似的,身體靈巧一閃,靠着盥洗臺,單手擎住鈴蘭的臂腕,巧笑嫣然,眸底卻如水冰涼。

“來……就讓我看看你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吧,讓我來猜猜,想要我死嗎?還是在這裡埋伏了殺手,在我衣服上潑酒不過一個引子,嗯,看來你們皇室和森羅已經達成了某種交易,他想要我的命,而你也想要我的命,你們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明明那手腕比她的還要纖細,鈴蘭卻掙扎不得,那手掌握着的地方比烙鐵還要滾燙刺痛,然而一切都抵不過少女冰涼譏諷到洞察一切的心思。

“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資本”。

眼眸一寒,“咔嚓”一聲,鈴蘭悶哼,咬牙痛恨:可惡,手腕脫臼了。

“啊……”。猛的一聲驚呼從門口方向傳來,喬心眉心一厲,沉聲道:“給我滾出來”。

“不……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看到啊”。惠安雅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得臉色蒼白,涕泗橫流。

她只不過想要上個洗手間,爲什麼倒黴的碰到了這種事情,嗚嗚……這少女好可怕,連鈴蘭公主都敢欺負,她說的什麼殺手、森羅的她都不知道啊,她只是一個平凡人,只想安安靜靜的呆在簡弗身邊。

喬心微微眯起眼睛,如果記得沒錯,這女孩應該是跟着阿飛一起來的……

“哭什麼……我不會殺你”。她喬心還沒喪心病狂到什麼人都滅口的地步,再說了,她看起來有那麼可怕嗎?

惠安雅子偷偷的擡眼看去,那少女穿着一襲潔白長裙,飄渺夢幻的猶如仙女,然而她一手擎住鈴蘭公主,眉峰凌厲忽現,整個人霸氣的不像樣兒。

她雖然看起來很兇,但真的沒有想要殺她的意思,惠安雅子暗惱自己的懦弱,又羨慕這少女的強大,顫顫巍巍的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偷瞥了對方一眼,接觸到鈴蘭公主臉上痛到扭曲的面容心底又是一顫:“你……你真的不會殺我嗎”?

然而回應她的是少女薄涼譏諷的眼神,斜睨而來,魅惑又妖嬈,薄脆的嗓音堪比樂聲,“殺了你,只會髒了我的手”。

毫不留情的諷刺令惠安雅子臉色一白,也知道兩人差距巨大,連鈴蘭公主都不放在眼裡,又怎會將她這個平凡人放在心上?

“你走吧,否則待會死在這裡,可不關我的事”,目光掠向周圍,輕呵道:“這裡可埋藏着不少殺手呢”?

惠安雅子倒退一步,攀住門把站穩,正想拉開門跑出去。

然而——變故突生

頭頂的天花板乍然裂開,一身着黑色勁裝的男子兜頭撲來,帶着皮套的手中握着一把手槍,槍口對準喬心面門,扳機扣動,勁風迎面襲來。

喬心抓住鈴蘭後領便是一個旋身,子彈堪堪擦着鈴蘭側臉飛過,鈴蘭嚇得一聲慘叫。

“住手……都給我住手,大膽,你們也不看看本殿下是誰就敢開槍……,我要哥哥活剝了你們的皮……”。

一擊落空,男子就勢在地上一滾,未等喬心緩過神來,頭頂之上的天花板又是一聲響動,一道黑色身影直衝而下。

喬心眼眸一厲,一腳踢上鈴蘭後背將她踹到門口方向,鈴蘭正想拉門逃跑,喬心踢起角落豎着的拖把一擲,拱起的門把被徹底堵死。

鈴蘭和惠安雅子都被堵在門前。

“想跑?做夢”。

鈴蘭不能死,但至少現在不能死,否則到時麻煩不斷,切容她苟延殘喘一段,過了這一關再好好收拾她。

一切不過眨眼之間,頭頂黑影逼近而來,喬心眼眸一寒,抽出大腿內側的匕首,鋒利的匕刃映得少女眉間血氣逼人,陰測測笑道:“來吧,我的寶貝很久都沒有見血了,看,連它也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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