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功虧一簣

087

細碎的金芒在昏暗的空間裡漂浮游蕩,刺得人眼睛微疼,女孩們微微閉上眼睛,心底驀然一扯,細微的疼開始蔓延開來。

雖說聽不懂少年說的什麼,但那輕柔的、帶着破碎的哀傷的語氣還是險些讓她們哭出來。

音止,少年站起身來,將鋼琴蓋子合上,轉身望向教堂頂部的十字架,脣角微扯,單手放在心口。

女孩們險些尖叫出聲,那個逆光而立的俊秀身影,他的周身彷彿籠罩着一層聖潔的光,朦朧中竟似要消失不見。

偉大而無所不能的神啊,我心底的禱告您聽到了嗎?

保佑我心愛的女孩平安、健康。

希望我回去的那一日還如來時那般,日光明媚,山花燦爛,心愛的女孩靜立於門楣前,等候我的歸來。

一步一步走出教堂,天色逐漸昏暗了下去,一絲夜色逐漸攀升於天邊,少年目不斜視的從那羣星星眼尖叫的女孩前默然走過,脣畔依舊掛着柔和的笑,卻無一人敢上前打擾。

真的好帥好帥好帥!

真的好有氣質好有氣質好有氣質!

女孩們心底在咆哮、在吶喊,卻只能望着少年逐漸走遠的背影暗自咬牙,捶胸頓足,然後一股腦跑到教堂裡向她們信奉的神訴說心底的情思。

那個白衣清華的少年,是她們年少懵懂的歲月裡一泓清溪,脈脈流入心海,一個大浪打來,轟然間,翻江倒海。

夜間通常無課,由於全校學生來自不同的國家和地區,背景也不盡相同,因此有錢的學生結伴去逛花市,乘遊船,賞萊茵河無雙的夜景。

而自費留學的學生卻通常會趁着這一點時間去校外打零工,一般是在酒店或高雅飯店的大廳裡彈鋼琴,或拉小提琴,勤工儉學。

雖說學校明令禁止在校學生打零工,但架不過高昂學費,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長時間下來學院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穿過長長的走道,江如飛打開宿舍門,屋子裡沒開燈,很黑,摸索着開關,“啪”一聲,屋子裡瞬間明亮起來。

黑暗與光明交叉的一瞬間,一張面容可怖,血肆橫流的臉突然出現在江如飛面前,江如飛後退一步,饒過那人,往自己的書桌前走去,從始至終眉頭都沒皺一下。

“唉、真沒勁,每次都嚇不到你”,男孩一把扯下臉上的鬼臉面具,氣餒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江如飛脫下外套置於一邊,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便坐下來靜靜的看了起來,靜謐的空間裡只聞清淺的呼吸聲和紙頁翻動聲。

男孩子氣惱了一陣,再次看向那靜坐置於書海的少年,燈影綽綽下,少年沉靜單薄的肩膀卻挺的筆直,睫毛垂落,彎曲成捲翹的弧度,燈影下,微顫。

這個名叫簡弗的少年好生奇怪,兩個人在一個宿舍裡住了有好幾個月了,但他從來沒聽他說過一句話,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成績優異的讓人嫉妒,皮相漂亮的讓人抓狂,生活簡單到單調乏味,可他那雙沉靜漆黑的眼睛卻令人莫名心寒神秘。

他喜歡惡作劇,喜歡看他臉上沉靜的面具破碎,露出能取悅他的恐懼害怕,但無論他試過多少次,這個少年——這個少年,從來都沒有被嚇住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像是沒有喜怒哀樂,一具只有皮囊的行屍走肉。

想起看的那些血腥美劇,男孩不禁打了個顫,再看向少年的目光就有些變了,他慢慢靠近江如飛,瞥了眼書,驚訝的挑了挑眉。

《聖經》?這小子還挺奇怪的,這種書都看的下去?

“喂,你現在還有心情看書,還是趕緊想想自己吧,晚飯的時候我可是聽說了,多羅待會兒就要來找你的麻煩,作爲室友我可是好心的勸你一句,能躲就躲躲吧,多羅那人你惹不起的”。

這小子太優秀,招了好些男生嫉妒,首當其衝的就是校霸多羅,收拾人從不問緣由,上次校績考覈中,簡弗低調的取得了全校第一名,又憑長相擄獲了多羅女朋友的心,多羅就此看簡弗不順眼,變着法的找簡弗麻煩。

“爲什麼要躲”?江如飛頭也沒擡的輕聲問道。

這話把威爾遜問的愣住了,他看向少年沉靜的側顏,暗罵自己多管閒事,哼了一聲扭頭離開,誰願意管你的閒事啊,最好被多羅好好收拾一頓,以爲自己學習好,長的好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啊,要知道在這個社會,沒身份、沒地位你還不是屁都不是,多羅一根小手指就能弄死你。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踢開,威爾遜嚇了一跳,向門口望去。

高大英俊的少年雙手抱胸的站在門口,在他的身後站着幾個同樣體格高大威猛的少年。

威爾遜嚥了口唾沫,腳尖悄悄後移,說多羅,多羅就來了,他這張賤嘴。

江如飛合上書,揉了揉額角,這些麻煩,怎麼甩都甩不掉,實在太討厭了。

漆黑沉靜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幽芒,既然甩不掉,那就讓他們永遠閉嘴吧。

……

即使現在傅衍璣就坐在喬心對面,喬心依舊有些不敢置信,一年多的時間了,他也許會慢慢的遺忘自己,也許會發現對自己的感情就是個笑話,本以爲兩人將再無交集,而現在他就真真切切的坐在自己對面,眉目溫柔的望着她。

怎麼會這樣?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期。

袖子下的手不自覺的攥緊,喬心慢慢垂下眼睛。

傅衍璣拉起喬心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放在掌心,無奈一笑,那一笑,不知看呆了周圍多少女人,特別是女服務員,端着托盤的手都差點鬆開。

“心兒,我說的話你還是沒往心裡去,算了,反正你還小,再長大些就好了”。一個人的習慣是無法輕易改變的,比如她的敏感、她潛意識下的害怕。

這個單薄卻倔強的少女,不論她在人前表現的有多麼冷漠殘酷,只有他知道,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也會害怕、也會孤單。

真想把所有的寵愛和溫暖都給她啊,可是嚇住她了怎麼辦,日久天長,慢慢來。

服務員上完了菜,還不忘多偷看傅衍璣一眼,南宮鈺翻了個白眼,心裡狠狠罵道,怎麼只看得到那個騷包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嗎?小爺我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帥氣好不好,不比他男不男女不女的娘炮好多了?

現在人的審美啊——嘖嘖!

喬心一看這小子搖頭晃腦翻白眼的樣子,一個板栗落在南宮鈺腦袋上,“別嘰歪了,趕緊吃飯”,說着夾了些菜放到南宮鈺面前的盤子裡。

“哼哼姐姐你有了男人就忘了弟弟,果然女人都是見色忘義的”,南宮鈺一邊哼唧一邊挑出菜裡的青椒放到喬心盤子裡,嘴巴撅的都能掛油瓶了。

“我最討厭吃的就是青椒了,不吃不吃都給你”,精緻的玉臉生氣起來別提多可愛了。

喬心握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真不愧是雙胞胎啊,他不愛吃青椒,很巧,她也很討厭。

傅衍璣目光落在兩人極爲相似的容顏上,目光沉了沉,這孩子長的和心兒相像絕對不是巧合,更何況喬心對這孩子不同尋常的態度,也許,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心兒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將喬心盤子裡的青椒夾走,傅衍璣笑道:“你們都不喜歡吃,可便宜我了”。

“這家中餐館的飯菜還不錯,雖說比不上國內的正宗,但也不差了,心兒你多吃點,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女孩子還是胖一點可愛”。傅衍璣一邊給喬心夾牛肉一邊說道。

喬心突然擡頭,大眼睛黑白分明,靈動十足:“你喜歡胖胖的女孩子嗎”?

“呃……”,傅衍璣直視着喬心的眼睛,“胖胖的健康又可愛啊,你這麼瘦讓我只剩下心疼了”。

喬心低頭默默扒飯,心底卻像被什麼撞擊了一樣。

夠了,實在是夠了,南宮鈺想摔筷暴走,在他面前秀恩愛真的好嗎?這個不知道哪個疙瘩裡蹦出來的臭男人,憑什麼和他槍心兒姐姐,哼,南宮鈺眼睛刀子似的朝傅衍璣飆去。

傅衍璣直接無視之,一個小屁孩而已,即使你真的和心兒有什麼血緣關係,那又怎樣?

這樣的人來一打他都不怕,他唯一怕的,只有一個江如飛,而江如飛去了音樂學院,短時間內都不會出現在心兒身邊,傅衍璣這才鬆了口氣。

吃過午飯,喬心拉着南宮鈺離開,傅衍璣跟在後邊,三人一前一後,還挺默契。

“姐姐,你喜歡他嗎”?南宮鈺偷偷問道。

喬心愣了下,點了點頭,嘴角溢出一絲微笑。

“好吧”,南宮鈺撅着嘴巴,往旁邊一蹦,“哼,我纔不當你們的電燈泡呢”,小身子一扭往前跑去。

“你慢點,別跑遠了”。

“知道啦”,南宮鈺扯着嗓子回道。

不知何時傅衍璣已走到她的身邊,手指自然的牽起喬心的手,十指相扣,他掌心的滾燙灼的喬心心臟急速跳動。

“那孩子,是你什麼人”?思量了下,傅衍璣還是開口問道,他不是對心兒的*感興趣,而是有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不是白紙上冰冷的黑字,也不是墨嬰無情的話語,他想親口聽她告訴他,有關於,她的一切。

喬心步子頓了下,抿了抿脣,掌心的汗水令傅衍璣眉峰微蹙,垂眸看了眼喬心垂着的睫毛。

心兒究竟,在逃避什麼?

她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該叨擾他,讓他也跟着煩心,過一段時間,他也許就會知道了。

“一個陌生人,恰巧救了他而已,便一直纏着我”。

傅衍璣將她的手攥的緊了,默默往前走去,不想說就不說吧,總是比以前強多了,最起碼他的靠近不會再讓心兒逃避,嗯,這是個好兆頭。

喬心突然停下腳步,傅衍璣不解的望向喬心。

喬心驀然掙開他的手,拼命的往前跑去,一顆大樹遮了視線,當她饒到大樹這邊,除了一條小路和匆匆而行的車子,哪裡有什麼人。

“南宮鈺”,喬心突然大聲喊道。

可是哪裡有什麼人迴應,更沒有那個靈動可愛的少年蹦出來笑嘻嘻道:“心兒姐姐,鈺兒在這裡哦”。

呵呵,準備了這麼久,還是功虧一簣,只不過是她一閃神的功夫,人就被帶走了,那些人,不容小覷。

“心兒,究竟怎麼了”?傅衍璣追上來問道。

喬心雙手抓上傅衍璣的胳膊,蒼白的脣抿了抿,“傅衍璣……我……可以相信你嗎”?

------題外話------

寫文只是玥的一個興趣,也沒打算靠寫文吃飯,除此之外玥還有正經工作,當忙工作的時候寫文肯定要緩一緩了,在這裡玥說一聲抱歉了,玥是肯定不會棄文的,更新也要視工作而定,年底了,每天都很忙,一有時間玥就會更新的,等文的親抱歉啦,熬過這段時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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