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章不安之感
蔓娜維真懂得穿衣裳,她不是有意要扮的華麗,衣裳也只是簡單剪裁,可是,穿上之後,舒適之餘,高貴典雅的感覺也油然而生。
她更發現她更喜歡蔓娜維。
彷彿她們就天生就該是姐妹般。
蔓娜維站在窗口,她常站在那兒,看月亮看星星看太陽,麥妮卡坐在一邊,彈着她的吉他。
這首歌是她這些日子常聽的那首歌。
馬嫣然都已經會唱了。
冬天的風該來自冰雪的家鄉
路在白茫茫裡消失了……
“嫣嫣……”蔓娜維轉過身,“你的作品怎麼樣?快完成了嗎?”若卉滿臉期待地看着她,因爲她的時間不多了,她想今天就能看到她的作品。
“差不多了,依照我的估計,再有兩個工作日就可以了,不過畫完人像之後,我想做麥妮卡的雕塑……”
“我——”麥妮卡停下琴絃,嚇了一跳,“我有什麼好做的?”麥妮卡漫不經心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她不相信她有這個本事,而且她也沒那個閒情去讓她畫,現在最主要的事和最重要的事就是面前的若卉。
嘖嘖嘖!瞧她翻白眼的樣子,馬嫣然頗爲不悅,她替麥妮卡塑像,會讓她少掉一塊肉啊!哼!少臭美了,要不是冼東妹不認識她,不然她早就替冼東妹做了,切……哪裡還有機會輪到她,真是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我可以先看看你的作品嗎?”若卉要求道。每次走進馬嫣然的臨時工作室,她都不許人仔細觀看,爲了尊重她,若卉也竭力避免去“偷窺”,快完成了,該亮相了吧!何況今晚……
“好吧!”馬嫣然拉下一副臉蛋,把聲音拖得長長的,彷彿是十分忍痛地犧牲,“不過顏色還沒有幹,不便於隨便搬動,你們到畫室來參觀吧!”
麥妮卡聽她如此的神氣,嗤之以鼻的繼續彈着吉他——多瑞米法索……
“唉!別裝做那樣不感興趣。嘻嘻!我可是中國未來的超級大畫家哎!”馬嫣然伸出魔爪拉着麥妮卡,自誇地道,那神情有多神氣就多神氣。
“可惜現在還不是!”麥妮卡笑而不理,有點譏笑的意味。
“少惡劣了,走啦走啦!”馬嫣然拔蘿蔔般硬把她拔起來,“你不看可要終生後悔,哼,說不定還禍延子孫呢!”馬嫣然這話說得有多嚴重的,爲了讓麥妮卡看她的畫,她可是下足了功夫啊!
如果說,這一生有人真真正正的認識過若卉,那就是馬嫣然了。
她用她橫溢的才氣,透過筆和布認識了她,也介紹別人怎麼來了解若卉的美。
當燈一亮,若卉被那幅最大的作品驚得呆住了。
她畫得很好,不是嗎?
她畫得不是皮相的美,而是深入骨肉,直達內心,赤、裸裸地表現了若卉的靈魂。
那不幸的,被苦難,被世情所折磨的無奈靈魂啊!那美中,包含着太多太多逝去的記憶。
馬嫣然從前人認識她,卻把曾在她生命中所駐留過的意義,毫無隱諱地描繪了出來。
但是,這幅畫,卻沒有未來。
不知道馬嫣然爲什麼沒有賦予畫中人的未來。
也許,她看不見。
因爲命運已走到了盡頭,再也沒有未來,即使是一個天才也不能挖掘到。
畢竟,天才不是上帝。
她不能改變命運的安排嘛!
馬嫣然選用了深紫和白色作爲主色,強烈的紫色背景,配上耀眼的白色。
那紫,紫得教人激動,其實照繪畫原理,背景不該搶奪主題的風采,但原則是死的,馬嫣然大膽,而且大膽得有道理……
畫中的若卉是糲側面,她深深的大眼睛正凝視着某一個地方,那個地方,世上觀看時,原應用仰望的姿勢,但她只要深深的凝眸,別人就知道她在看那衆神所居的聖地。
馬嫣然先是頗爲得意,可是,現在她第一次跳出工作者的立場觀看它時,竟打了個冷顫。
那幅畫凝結了空氣,與她僵持住,她要用很大的力量才能擺脫。
她突然害怕得靈魂都沉思了。
是的,不止她靜默了,無論誰看見這樣的畫,都爲之禁聲。
麥妮卡不安地轉移視線。
不知情的馬嫣然把她所畏懼的,所逃避的東西,一點都沒放過地帶到了她眼前。
只有若卉安靜地,寂靜地看那幅將完成的作品。
那幅畫在告訴她,她的一生是如何過來的,留下什麼樣的痕跡,造成什麼樣的內容……
她不畏不懼,因爲無從逃避。
看着看着,她的眼裡蓄滿的淚水,脣邊卻浮起若有所思的微笑。
那樣的笑容——親切、寬容。
如果說她的本人有勝過馬嫣然嘔心瀝血的傑作的地方,就是她更近人性。
“你要好好畫!”她靜靜地對馬嫣然說,“你是天才!”
麥妮卡很想說:你這人還有點妖氣!
“我也說不出來爲什麼,我竟然覺得筋疲力盡!”馬嫣然疲倦跌哦倒在椅子上,飛揚的青春,籠罩着一種近乎成熟的憔悴。
麥妮卡知道她一定會睡着。
因爲在晚餐中,她的食物中被加了安眠藥。
藥量不多,卻足夠她睡到明天早晨。
因爲,麥妮卡不能再冒險讓若卉和她親近了。
若卉既已接受了事實,就不必再多添煩惱了,離開——是做好的,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奇怪,怎麼搞的?”馬嫣然連連叫奇,用手指去推開漸漸合攏的沉重的眼皮,可是隻掙扎了幾下,就傳來均勻的鼻息聲。
麥妮卡彎腰把她抱了起來,走進了客房。
若卉面對那幅畫。留戀地再看了一眼。
伸手關燈後,一個人站在黑暗中。
孤獨,但不寂寞。
馬嫣然出現後,那寂寞已被上天慈悲的雙手帶走了。
馬嫣然酣睡在甜蜜的夢中。
屋檐下的風鈴在靜夜中叮鈴鈴地響。
風吹過時,琴廬就像一座大琴,響起了美麗的音樂,在這海角,彷彿傳送着不屬於人間的信息。
快天亮時,馬嫣然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她夢見畫中的蔓娜維,自己走出畫布,飄然走向洶涌波濤的海中去。
那乘風而去的姿態,像是塵世裡傳說的水仙。
她正要出聲想叫時,就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便
是趕快跳下牀,去找蔓娜維。
她睡眼朦朧的去敲蔓娜維的房門,沒有人應,她更大力地敲,門卻自動地開了。
一個人都沒有。
這麼早就起牀了嗎?麥妮卡呢?她扯着嗓子喊着。
咦!奇怪!她發現不對了,所有的傢俱都在,卻彷彿有種人去樓空的淒涼。她有感到了客廳,沒有人在那兒。
蔓娜維呢?麥妮卡呢?她們去哪了,怎麼人影都沒看到。
馬嫣然愣愣地站了半響,纔開始生氣起來,昨天她們是故意的,是不是?
那個飯裡面明明就是放了佐料的嘛!害她竟然睡着了。
她們竟然把她“公然遺棄”了嗎?太可惡了!
但,爲什麼呢?
她認真地思索起來,她一向是最有鬼主意的,然而,現在只能瞪着一雙美眸乾生氣了。
時間過得真快,彷彿才一下子的功夫,肚子卻餓了起來。馬嫣然生氣歸生氣,肚子餓了還是要吃東西的,她一搖一擺的走到廚房去。
也許是麥妮卡跟她躲貓貓?看!這冰箱裡滿滿塞的都是食物:水果、蔬菜、生肉、豬肝、滷蛋、豬肚、牛肉、豆乾,還有她最喜歡的明蝦沙拉,真夠她吃一個禮拜的了。
哼!麥妮卡最壞了!難道以爲她馬嫣然找不到人就會咧開嘴哇哇大哭嗎?然後她纔會跟蔓娜維笑哈哈地跑出來,譏笑她馬嫣然嗎?
討厭!纔不是那簡單的呢!馬嫣然嘻嘻一笑,極自信地佈置起餐桌,還擅自才了麥妮卡心愛的波斯菊插在花瓶裡,哈哈!麥妮卡這下不生氣纔怪!她寶貝的那些波斯菊就像是她的心肝一樣。
馬嫣然插了一瓶還不罷休,順手又折了一朵,插在耳鬢,自認爲十分的美麗,其實劉姥姥也不過如此,嘻嘻!
把紅白相間、誘人直滴口水的明蝦沙拉搬上桌,再夾了些滷菜,一開飯鍋,白白軟軟的飯香直衝腦門,她盛了一碗,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吃喝起來。
吃完以後,把碗筷朝水槽裡一擺,因爲她想起了一件比洗碗更重要的事了。
她要把那幅畫像完成。
陽光透過窗玻璃射了進來,停留在未完成的畫上。
馬嫣然駐足看了半響,然後嘆了口氣,把畫像移開了,在畫架的插銷上重新擺上一張空白的畫布。
那張畫還沒完成,可是她已經不想完成了,她要動手重新畫一張印象中的若卉。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困難,因爲她只能憑想象,但很快地,她又進入狀態,專心地工作着。
到發現光線不足時,天已經黑了。
馬嫣然開了燈,繼續工作。她不能停,靈感泉涌時,工作是她唯一的責任。
一直畫到筋疲力盡,癱軟在椅子上爲止。
這時,餓的感覺這才襲來,其實是她早就餓得大腸和小腸在打架了,但繪畫的狂熱一直使她不察不覺的……她十分“懷念”那個不怎麼會燒菜卻定時開出三餐的鐵女人來。
真不知道她們兩個都躲到哪兒去了?
死傢伙,臭傢伙!她像唱歌似的,高高興興的亂罵起來。
若卉在哪裡呢?
親,大家一定很想知道,若卉和曼妮卡在哪裡吧?那請親們關注暮雨的作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