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情(親)人相遇
若卉又定定的在看那盆金黃色的波斯菊,不發一語。
麥妮卡像哄孩子似的蹲下身子,“你一定忘記這盆花了吧!對不對?這是今年春天少爺買來的花籽,你親手種的,下種以後,你天天看它,希望它快點發芽,抽芽以後,又希望它快點兒開花…”
若卉看了麥妮卡一眼,那眼中有着一份懷疑。
可是麥妮卡熱切的聲音,彷彿又帶來了希望。
即使那希望只是一線光。
很微弱的一線光。
“現在,它照你的期望開花了。”麥妮卡充滿了感情地說,“明年,它還會再開的,開得更好!”
若卉望着波斯菊,忽然熱淚盈眶。
也許,她這一陣子的消極是不對的,她應該想法使自己低沉的意志再度昂揚起來。
就如同當時從泰國以唯一的財產——勇敢——千辛萬苦、破除萬難渡海來這裡一樣。
烽煙的恐懼、飢餓,人間地獄般的悲慘,都沒嚇倒她、擊退她,那麼,現在她是到了重新振作的時候了。
“開晚飯好嗎?妮卡,我餓了!”
短短的一句話,卻使得麥妮卡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寬慰地笑了。若卉不食煙火已經一個禮拜了,如果不是她軟硬兼施地逼她喝果汁,她恐怕連水也不會自動喝一口的,現在,她竟然開口要吃飯……
忠心的麥妮卡在微笑中,有點想掉淚。
她希望若卉就此能好起來,即使那希望是如此渺茫。
但,有希望——也總比守着絕望就生命中僅存的時光好,不是嗎?
“好!我去廚房,我們這裡有很新鮮的牛裡脊和圓白菜,可以做你最喜歡吃的牛肉沙拉,好不好?”麥妮卡輕聲細語,那眼光近乎溺愛的看着若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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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若卉點點頭,幽幽怨怨的看着那盆花。
多麼充滿生命力的花朵,如同陽光一樣……
她坐直身子,挺起胸膛。是的,她要試試看,趕走那份柔弱,那份不快樂……要堅強,要勇敢。
麥妮卡輕快的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把包在塑膠袋中的牛裡脊投進冷水,爲了迅速解凍,只有這個辦法。然後她拿出各色圓白菜,開始爲着若卉轉好的食慾,大忙特忙起來。
若卉扭開了音響,她需要一點音樂。
因爲她很寂寞。
其實她可以打電話叫霍紹峰來,只要她肯撥那幾個阿拉伯數字,霍紹峰一定馬上趕到,但她不要,不要一個讓她傾心愛戀上的男人,陪她一起受苦。
他還年輕,還有燦爛的前程,她不能拖累他,像現在半死不活地拖累他。
人生有愛——一次就夠了,是不是?
這樣的相愛,刻骨銘心的纏綿……
她苦笑了。
廚房中傳來麥妮卡乒乒乓乓弄爐子的聲音,她不是個能幹的廚子,對嗎?但她有愛心,在她類似男孩的強壯,甚至稱得上勇武的外表下,她有顆非常敏感、柔軟的心,在照顧這若卉。
也給了她無比豐富的友情。
在孤單時照顧她,安慰她,在她和霍紹峰相聚時,默默地不打擾她,尊重她,盡力給予她一切需要的幫
忙,也在暗中以純真的心分享她的快樂。
是知心,是好友!
她又把音樂調大了些,是蕭邦的曲子。
鋼琴的聲音在屋內流轉。
流轉如她細緻、多感、充滿詩情的心聲。
這時候,門上響起了敲門聲,會是誰呢?
若卉的心劇烈跳蕩起來,她又驚又喜,喜的是門外站的是她朝思暮想的霍紹峰,驚的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一個愛她愛得要發狂的男人呵!
“你真不乖!”她咬着脣,在心中輕輕說,然後拉開了門,千言萬語,急於傾訴……可是,她呆住了。
站在門口的人,竟不是霍紹峰。
是個十八、九歲的,渾身溼淋淋的少女。模樣雖然狼狽,但是,她多麼的可愛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一頭長髮被水淋溼貼在身後。真奇怪,她的模樣就讓她覺得她的青春是這般的充滿青春的怒氣——和天真無邪,猶如洋娃娃的臉龐,還有這身樸素的衣着也掩飾不去的窈窕身材,如此的充滿生命力,那不斷自衣裳邊緣往下淌的水滴,使她宛若剛自奧林區斯山中逃出的小仙……
對方也以同樣錯愕的眼光凝視着她,在這幢海濱的小屋,誰也想不到來應門的竟是若卉這般纖柔、神秘的美女。
兩個人都爲對方獨特的個性美所吸引了。
“你找哪一位?”若卉的聲音猶似吹過的原野,那樣的悅耳,使得馬嫣然也在那悅耳聲中,不由得放低自己的聲音,約束自己的舉止,唯恐驚破了若卉世界中美麗的寧靜。
“對不起,我剛剛掉進海水裡,弄得一身溼。我想……我想……”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馬嫣然竟然口吃起來。
“進來吧!至少你可以烤乾它!”若卉把門整個拉開了,親切的口吻,彷彿門外的少女是她淘氣的幼妹。
馬嫣然破例地沒有表演蟹躍的功夫,規規矩矩地走進來。
“哇!好香!”她叫道,可是馬上就爲自己的莽撞感到不好意思,偷偷斜溜了一下眼珠瞧着若卉,那頑皮的模樣,看得若卉頓時生出了異樣的憐愛。
“麥妮卡在做牛肉沙拉,如果不趕時間,你留下來一道吃晚飯,好嗎?”若卉把她引到火爐邊。
“什麼叫牛肉沙拉,好吃嗎?”馬嫣然一聽到有免費的晚餐招待,而且似乎很好吃的樣子,就充滿興趣地睜大眼睛,笑嘻嘻地問。
“牛肉沙拉是一道很出名的泰國菜。”若卉找了一條毛巾,“你得先擦乾頭髮……”她自言自語地走了過去,親自用毛巾替馬嫣然擦着那頭很柔順的長髮,動作是那麼的溫柔,溫柔的馬嫣然有種被寵愛的感覺——而且是那種爲親人所寵愛的幸福。
她傻住了。
若卉充滿女性優雅的氣息,頓時籠罩住她。
像是她的親姐姐般的溫柔呵。
爲什麼呢?她不懂,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哩,爲何有如此微妙的情緒?難道是由於方纔一時逞能在海里游泳因寒冷所導致的渴望嗎?
渴望她所一直假裝不需要的女性溫柔?
馬嫣然的情緒一時複雜起來。如果有姐姐的話,那該多好!
但是,她是沒有姐姐的。
她狠狠
地咬住了脣。
就連若卉也很奇怪。
她素來冷漠——以冷漠掩藏內心的細膩、熱情,那是她自幼便得到的教養,但對這個初次謀面,在夜色中闖進來的小女孩,卻情不自禁的一見如故。
彷彿是她最小、最鍾愛的妹妹回到家了。
她要好好好好照顧她,愛護她。
她一向是被別人照顧,愛護的,但此刻,地位竟顛倒過來,令她萌生從來未有過的滿足感。
令她覺得自己是——姐姐。
而她倆都不知道的是——命運的手早在她們未出生前便向她們伸來了,這時候只不過以偶然的方式,將她們緊密地靠在一塊。
如同人生舞臺上,兩個被命運所擺佈的玩偶。
“你的衣服這樣烤可能烤不幹了,要不要先換上我的?我的衣服你應該勉強能穿,然後你可以洗澡,去去寒氣。“
馬嫣然也覺得渾身冷得難受,若卉這麼一提議,她登時眉開眼笑起來。
這幢木屋的主人,相當懂得生活享受。
不僅客廳溫馨可人,就連浴室都另有一番巧思。
浴池是同樣的原木做的,當熱水被放出來時,木頭的香味也跟着霧般的蒸汽向上漂浮着,充溢空間。
有一種在森林中洗浴的感覺。
多麼的舒服,多麼的快樂啊!
好像月神黛安娜一樣的。
享受着自然世界的情趣。
浴室的天花板很高,高得似是伸入倉彎的樹巔,可以直扣白雲。
當馬嫣然好奇地往上望時,她看見一個人。
啊——她差點兒驚叫起來,然後,她馬上看清楚那個人其實就是她自己,因爲那是一面鏡子。
真奇怪,爲什麼要在屋面鑲着那一小片閃亮發光的東西?偷偷打量這那裡,然後很快自浴缸中站起來。
她在看自己。
很強烈的感覺衝進了肺腑。
她很少照鏡子,可是,當她此刻照着鏡子時,她看見了自己。
那麼真切地看見了自己。
她長大了。
再也不是印象中那個頑皮的小孩。
在外型上,她其實已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少女。
總有一天,她要變成女人。
馬嫣然不由得悲傷了起來。
她是個愛美的人,愛自然的美,愛人性的美,愛一切真純的美,她也懂得去發掘隱藏在事物深處的美,可是,當她發現身體的沒時,她沮喪而吃驚。
因爲她一直是那麼希望自己是個小女孩,能夠無拘無束,天真地遊走在四處……
而身體的美會引起窺伺——種種不該橫加在她身上的慾望。
她是那麼的愛着寧靜和自由啊!
馬嫣然默默的擦乾水珠,拿起梳妝檯上的一柄梳子,把滿頭的亂髮梳理整齊。
若卉要借給她的衣裳掛在了門把上。
是一件雪白的袍子,樣式非常簡單,除了V字形的領口及寬袖外,沒有鈕釦,沒有拉鍊,長長的衣襬,直拖腳背,走起路來,輕飄飄的。
親們,女豬腳和親(情)終於見面了,她們兩個之後會怎麼樣呢?請關注暮雨的作品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