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道別並不是因爲尋常的那些什麼理由,而是暮雲風害怕自己再看千凰一眼就真的捨不得離開了。
此時的暮雲風正一個人信步走在回暮雲家的路上,這條路,來的時候充滿了歡喜,但是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驀然竟然是如此的傷感。
和龍少頃說的時候也不是完全將自己內心講述出來了,有些話恐怕是爛在心中暮雲風也不會說出的,這些話不僅僅是對千凰對任何人暮雲風都不會講出。
走在寂靜的林子中間,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暮雲風的心間浮現出了一絲的淡淡的寂寞。
而這林子間的靜謐或者是種種也讓暮雲風終是想到了過去,想到了在梵天大陸時候的生活。現在想起來竟然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不是記憶遙不可及,而是記憶裡面的人遠的已經都不存在了。
暮雲風小的時候說實話是比較嬌氣的,因爲整個暮雲家孫子裡面只有暮雲風一個男子,也許是物以稀爲貴得緣由吧!暮雲風在暮雲家就像是被衆人捧在手心裡面似的。
那時候因爲暮雲家和鳳家相處密切,來往的人很多而且頻繁,慢慢的千凰和暮雲風兩個人也就熟識了。但是兩個人的相識卻也是別有一番趣味。
有一天千凰隨父親到了暮雲家,那時候千凰雖然也還是幼小,但是心智上面還算是十分成熟的,特別是在修煉上,絕對不輸一個平常的修煉成人。
鳳父和暮雲家家主交談甚歡,千凰不感什麼興趣就自己在暮雲家溜達,溜達到了後花園,那裡面的假山雖然也是十分壯觀的,但是千凰都不屑和自己鳳家的後山相提並論。
但是唯一吸引千凰的是假山後面的幾十裡的竹林,那竹子卻是不同於平常地方的竹子,就像是有靈性一般讓人看了十分的愜意,有時候靈動的就像是在交談。
千凰走近,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那些竹葉,青翠的顏色就像是馬上要沾染到千凰的皮膚上一樣。
“你是誰?”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能夠聽得出來是一個稚嫩但是佯裝鎮定的男聲。
千凰卻始終不曾回頭,都沒有睜眼,愜意的陶醉於自己勾勒的那種美景裡面。
久了,能夠感受到那小男孩失了耐心,聲音都頗爲高昂起來:“大膽,你可知道我是誰?你可知道這裡是哪裡?”
千凰無奈,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到輕而易舉的被打破了。
千凰扭過身子,稍微有些厭煩的看向了對面的男子,長的倒是俊俏但是年紀還是小了些,正一臉好奇的看着千凰,但是神色裡面有些怒氣。
暮雲風很難形容自己看到千凰第一面時候的感受,他從來沒有見到誰能有千凰那麼美,美到窒息。就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落入到凡間一樣,暮雲風竟然有些擔心,害怕一眨眼或許面前的人就消失了,因爲千凰美的實在是太不真實了。
暮雲風之前很少到竹林裡面,除非是練功的時候圖個安靜,但是現在千凰站在整個竹林面前,有那麼一瞬間暮雲風覺得那片竹林正是爲千凰而生。
千凰慢慢的踱步到暮雲風的面前,看着比自己低一個頭的男孩兒,臉上自覺不自覺的露出了不耐煩的樣子。
“在質問人之前先要懂得什麼是禮數。”
千凰說罷就離開了,暮雲風知道千凰是在數落自己,可是莫名的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而之後暮雲風也多處打聽知道千凰是鳳家的小孫女,並且聽說了千凰超出常人的功力。而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暮雲風開始刻苦的修煉,希望的是有朝一日站在千凰的面前能夠得到刮目相看,一眼就夠了。
而讓暮雲風始終後悔的一件事情是第二次看到千凰的時候竟然脫口而出的是“姐姐”兩個字。
暮雲風自從第一次看到千凰之後就像是在心裡面生了根一樣,日日開始心心念念。雖然那時候的暮雲風還小,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更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可是見到了千凰一面之後,暮雲風就是莫名的想再見到千凰。
第一次跟着家主到了鳳家的時候,暮雲風迫切的渴望能夠見到千凰,也如常所願的看到了。
第一次看到千凰的時候,千凰一身素雅的衣服,看不出來高貴的身分,但是眉眼之間的那種豁然與貴氣卻難掩。而這一次千凰卻身着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將這個年齡的靈動和美麗彰顯得淋漓盡致。
“姐姐!”脫口而出的時候暮雲風都有種一頭撞死的衝動。
千凰看了看比自己低上一頭的男子,有些驚訝到最後還是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沒有想到是那一日在竹林時候見到的人。
而現在暮雲風每每想到當初的時候就會想很多,莫名的有些悔意,想着若當初在竹林和千凰說幾句話那麼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想着若那天不是脫口而出了一聲“姐姐”,那麼兩個人的關係會不會與衆不同。
往常暮雲風總是乘坐自己的坐騎或者騰龍行走,只記得這條從暮雲家到龍家的路很長很長,可是這一路上暮雲風感覺自己還沒怎麼走,竟然已經隱約的看到了暮雲家結界的樣子。
而回首更是傷感,終究是離得越來越遠了。這一路走來,暮雲風不僅僅是在腦海中想了一番,更像是在自己過往的回憶裡面完全的又走了一路,而一走卻像是走到了記憶的盡頭。
“千凰,我始終沒有說過‘我愛你’三個字,但是我害怕以後就離你更遠了,纔不得以說出來,不希望你聽到,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後悔。”
暮雲風轉身看往身後,看着剛剛自己走過的那條綿延的路,是在自己喃喃,也知道只有自己聆聽。
曾經很多時候暮雲風都想着千凰或許什麼時候能夠突然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就像是現在一樣暮雲風那樣的渴望,但是他知道就算是拿再多的時間來等待,最終還是一樣的,不會出現的終究是不會出現的。
就像是對龍少頃說的那樣,這一生只要是知道千凰幸福,旁的也真的不去在乎什麼了。但是又有什麼人能夠感同身受到那份放棄了的、釋然了的痛苦。
當看到龍少頃給的那封信的時候,暮雲風剛剛閉關,明明很累需要休息,但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往龍家。若不是暮雲家人的阻攔,恐怕暮雲風就連夜趕去了。
暮雲風難以想象的到千凰竟然已經有了身孕,而很有可能的是肚子裡面孕育的會是一個小千凰,每每想到這些的時候暮雲風都能夠感受到心臟的跳動。
但是暮雲風卻也會悵然,因爲這些歡愉、這些關於千凰的種種,暮雲風參與的卻越來越少了,而這些卻讓暮雲風感受到那樣的無力。
白日的時候暮雲風和龍少頃兩個人說了好久好久,雖然說的釋然,但是暮雲風卻還是有所保留的。暮雲風沒有說他是多麼羨慕龍少頃、多麼希望能夠像龍少頃一樣的永遠陪伴在千凰的身邊。
暮雲風的眼神從空曠的遠處收回來,久久的頓了好久,最終轉身,進入到了暮雲家的空間裡面。
有的時候一個人不會覺得多麼的孤單、生活也不會怎麼樣的蒼涼,但是因爲心中的難以割捨,即使坐擁整個天下,最終感受的也只能夠是孤單。
千凰不知怎的,莫名感受一番心亂,就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流逝一樣,特別的慌亂。
“怎麼了?”龍少頃正在看書,發現剛剛還在地上來回踱步的千凰,一下子卻頓了下來。
千凰微微蹙眉,眼睛忽閃忽閃的眨着。
“少頃,我覺得莫名的心慌!”
龍少頃放下書,走到千凰的身邊,輕輕的摸了摸千凰的肚子:“是寶寶又動了嗎?”
千凰搖了搖頭,說到寶寶的時候眉頭舒展了些:“可能是我這段時間睡得太久不起來運動的原因吧!這一下子運動大概有些不適應吧!”
龍少頃輕聲一笑:“既然你今天有這麼好的雅緻,我們就出去逛逛吧!去街上看看,難免有好玩的。”
千凰的眼睛裡面透露出了欣喜,但是馬上就擔心起來:“母親知道的話定是會擔心的。”
龍少頃搖搖頭:“沒事,我們悄悄出去,要是母親發現了就說去散心了,母親不會說什麼的。”
龍少頃說的篤定,千凰立馬點頭附和,臉上都是激動和欣喜。
千凰是很少出去逛逛的,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什麼趣味,但是兩個人興致就不一樣了。也大概是因爲龍少頃對這方面沒有什麼興致的原因吧,千凰和龍少頃還沒有兩個人一起出去玩兒過呢!
現在的兩個人就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揹着長輩做什麼事情一樣,把千凰給開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