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逆風谷後,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來到了聖垂城。到達聖垂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可是似乎這兒是一個沒有夜晚的城鎮,城內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夜市的燈火輝煌,將整個聖垂城籠罩在光亮之中。
城內房屋和逆風谷相似,這兒的建築全木質的,房頂有向上翹起的角,幾乎每家每戶的房頂四角都掛着鈴鐺,窗戶上木製柵欄,貼着紅色窗花。石板街道,被來往的人流磨得光滑透亮,古色古香。
城中心有一座高塔型建築,被稱爲“鳳凰樓”。塔頂的四個角拴着線,線從角端延生,伸向四個城門,線的末端和四個城門的門柱綁在一起,每條線上串着無數的鈴鐺和彩燈。
帕克看着街道上來往着身着旗袍長裙的嬌羞女子,不禁有些心花露放:“哇,不愧是弗洛達克的中心。”
“你昨天不是來過嗎?”伊萊卡走到帕克身旁,瞥了他一眼。
“昨天趕時間,剛到聖垂城就聽說佈雷的事情,就趕快回到逆風谷通知你們了,哪有時間好好逛。娜嘉小姐!”帕克回了伊萊卡一句,又立刻竄到娜嘉身旁,想着讓娜嘉帶他好好逛逛。
不過,此刻的娜嘉臉上的表情卻與帕克激動的心情成反比,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好像一點也不願回來似的。她聽到帕克叫自己,漠然地擡起頭來看着帕克:“恩?”
“你怎麼了?”帕克走進娜嘉,發現她有些不對勁,急忙問到。
娜嘉聽帕克如此問,立刻轉憂爲笑,搖了搖頭:“沒什麼,奔波了一天大概是有些累了。”看着沒有活力的娜嘉,一羣人除二胖外似乎都看出了娜嘉有心事,只是他們不知娜嘉的心事的起因,是因爲遇到了一羣按照自己心意做事的傢伙。
羅塔斯看着娜嘉疲憊的雙眼,忙說到:“那我們就趕快住下來的好,帕克明早再逛。”
見羅塔斯這麼關心,娜嘉不禁對他笑道:“謝謝你,二胖。”說着,就帶着這羣傢伙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羅塔斯仍舊不捨眼前之景,一邊走着,一邊感嘆道:“不過,娜嘉你真幸福能住在這種地方。”
娜嘉聽着羅塔斯的話,眼睛裡又失去了光澤,她擡頭看了看沿路的景緻,只小聲地附和着:“是啊!”
而一羣人之首的斯高,跟在他們身後,聽着他們的對話沉默不語。他回想着娜嘉之前說過的話“聖垂城可不是表面上的那種光鮮亮麗”心裡已明白幾分。
他們走了很遠,偏離了熱鬧的街區,終於來到娜嘉的家中。推開門,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院子,院子中有一湖清泉。門廊上掛着風鈴,略顯別緻。不過卻感覺冷清了些,帕克看着空蕩蕩的房子問到:“娜嘉小姐,你一個人住?”
“當然,我是孤兒,不一個人住怎麼辦?”娜嘉此刻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活力,笑着跑進了屋子,攤開手對一羣人歡迎道,“雖然不大,不過還挺乾淨的,你們就將就一下吧。”
“你是孤兒?”斯高對孤兒這一詞特別敏感,因爲自己就是孤兒,他望着眼前這個和自己有相同際遇的人問到。
“是啊!孤兒在這世界不挺常見嗎?因爲常年的戰亂失去父母的。不過,我是被人給丟在弗洛達克的,因爲弗洛達克沒有戰爭,所以只能認爲是被拋棄了。”娜嘉講到這裡並不失落,反而像是在開玩笑似的。
這不禁讓伊萊卡產生了懷疑,她心想這種事娜嘉會不會是騙他們的,因爲娜嘉表情裡並沒有憂傷,所以她提出了疑問:“那你怎麼長大的?”
“我可是城裡出了名的手藝工匠,不管是維修兵器也好,製作皮甲也罷,我都能打造,我很小的時候就學會這些了。不會這些的時候就啃樹皮咯,我可是啃着樹皮長大的。”娜嘉笑着回答到,說得如此輕鬆,就彷彿在訴說別人的事,這也難怪伊萊卡不相信。
“你是名匠?”
娜嘉看着伊萊卡那不相信自己的眼神,也沒計較,仍舊保持着剛纔的神情,略帶一些責備的口氣:“那當然,你還好意思說。之前我帶去玫瑰鎮要販賣的貨物,被你們一攪和,全拿去當賠償店主的東西了。”
羅塔斯突然想起了在玫瑰鎮與娜嘉相遇的情景,似乎是有這麼一個大包的存在,忙問到:“原來娜嘉你的那一包東西全是皮甲啊?”
“對啊!”
“你真的就這樣一個人過,難道就沒有人幫你。”按理說,一個小女生要長這麼大,沒有人照顧或收養怎麼一說不通,伊萊卡心裡是這麼想到。
當然娜嘉看出了伊萊卡的想法,只是笑道:“這裡是聖垂城,不可能有人敢收養多餘的孩子的。孤兒在這裡可不招人待見。”
“爲什麼,娜嘉小姐?”帕克聽這麼說,有些好奇,便問到。
“因爲…”娜嘉正準備解釋,突然傳來了一陣緊湊的敲門聲,娜嘉突然一驚。推着一羣人就往屋裡去,她將這羣人趕到裡屋後,對他們說到:“聽着,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準出來。”交代完後,娜嘉將裡屋的門一關,也不管屋裡人說什麼,便跑出去開門了。
大門打開後,一個大嘴偏胖的女人出現探出腦袋來,大紅色長袍,手中帶着一隻銀白色由十二個空心正方形組成的手鍊鐲子,她眼睛瞪着娜嘉,用粗獷的嗓音喊道:“你丫頭這麼快就回來了,交錢!”
“你收錢不也挺快的嗎,我剛踏進門你就來了。這限時令馬上到時間了,我能不回來嗎?”娜嘉不客氣地和胖女人說到。
“哼!算你還知道有限時令這回事,拿來。”說着,女人攤開手伸向娜嘉。
娜嘉看了她一眼:“誰能不記着限時令這回事,聖垂城的人出聖垂城是需要許可的,沒有許可就只能出去十五日,十五日沒有回來就會被視爲罪犯,在整個弗洛達克都會被通緝。”說着,娜嘉拿出了一個白色的袋子遞予女人:“這是150金,這個月的房租加上本月的人頭稅。”
胖女人接過袋子,走到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開始數錢,她一邊數着一邊說到:“喲,居然還有錢,最近你賺錢可賺得真利索,居然都可以把每月的房租稅和人頭稅湊齊。”
“在你這種嗜血鬼的地盤上居住,能不努力賺錢嗎?”娜嘉瞪了一眼胖女人,隨即目光轉到了女人的手鐲上,帶着一種難言的眼神看着女人的手鐲。
胖女人數了數錢,聽到娜嘉叫自己嗜血鬼,很是不滿轉過頭來怒視到:“臭丫頭,你居然稱自己的‘天’爲嗜血鬼?”
“叫嗜血鬼怎麼了?聖垂城的準則上只說不能打你們貴族,可沒說不可以罵你!”娜嘉沒好氣地說到,眼睛依舊盯着女人的鐲子。這女人手上的鐲子和她本人並不搭,戴上去總感覺已經快把鐲子繃斷了。
女人數完錢,站了起來:“臭丫頭,我看你越來越囂張了。真不知道這準則是怎麼搞的,居然沒有加上蔑視貴族的賤民都可以被處死這一條,否則我現在就讓‘鬣狗’進來剝了你的皮。”女人說着看了一眼門外,門外站着一個男人,大抵就是她口中的鬣狗。不過,女人只是說說並沒有做什麼,將錢往腰間一跨就準備走了。
她走到娜嘉跟前,發現娜嘉正盯着自己手中的鐲子,大叫道:“別盯着我的東西看。”
一聽胖女人說鐲子是她自己的東西,娜嘉有些憤怒了:“你的東西?這分明就是你從我手中搶去的,說是你的東西?”娜嘉看着鐲子。
“你當年付不上人頭稅,就已經把這東西抵給我了,你忘記了?當年沒有一個人願意收留你,幫你付人頭稅,若不是我心好以你的鐲子抵了稅款,你早就被髮配去做奴隸了,賤民!”胖女人搖晃着自己的手腕,閃亮的鐲子在她手中發着光,這讓娜嘉覺得有些扎眼。
當然屋內的一羣人聽着這話也挺刺耳,尤其帕克,一聽女人和娜嘉說這般話,雖然不明情況,仍舊想要衝出去,不過被斯高一把拉住。只是他才拉住了帕克,羅塔斯又蠢蠢欲動了,斯高只有用另一手拽住羅塔斯。
娜嘉聽到了屋內的動靜,深怕她們衝出來,大聲叫到:“什麼心好,不要好心做別人不想讓你做的事,打住!”待她吼完,她瞟了一眼屋內沒了動靜,又繼續對女人說到:“人頭稅還不是你說了算,你說收就收,這塊區域就是你的地盤,分明就是你一個人的意思,要拿了鐲子抵稅款。”
“哼,就算是我的意思怎麼樣。聖垂城的準則之一就是貴族有權在自己掌管的區域向每個人每月收取人頭稅,交付不出人頭稅的人都可以發配去做奴隸。怎麼,你敢說準則是錯的嗎?”
聽着這話,娜嘉實在不知如何回答,怎麼可能說準則是錯的呢。見娜嘉不再反駁,女人得意地笑了笑帶着袋子轉身就走了。
胖女人走出門後,“嘭”的一聲將門關了上,她對門外等候的那個男人說到:“這個賤民,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一定要讓她成爲罪犯,生不如死的活着。”
“這還不簡單,只要讓她去觸犯準則上的條例。”男人壞壞地笑了。
“此話怎麼說?”女人一聽來了精神,問到。
“準則之一,不是說,若帶除聖垂城以外的人到達聖垂城就要交過路稅嗎?那丫頭的屋子裡可不止她一個人。”那個叫鬣狗的男人壞笑着湊到女人耳邊小聲說到。
女人一聽立刻轉身,準備回去:“你說還有別人在,她藏了人在屋裡?那我們趕快進去把人給揪出來。”
不想被鬣狗給攔了下來,他阻止道:“亞貴人,您先別急,再稍等一下,這丫頭從小就是孤兒,誰也不願意與孤兒成爲朋友,她突然帶了這麼些人來,一定有什麼計劃,說不準她會觸犯更大的準則。”
“還有什麼更大的準則?”女人又問。
“你想這丫頭一個人哪來這麼多錢,不去搶不去偷的?若想要快速得錢,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去絕境山淘寶,那可是準則上的禁地啊。”
“你是說那丫頭叫這些人來一起那傳說中的‘寶山禁地’,從那兒弄來的錢?”
“有這可能,不妨等待一下。”男人笑了笑。於是兩人商量着,就這樣走了。
而此刻娜嘉的房子內,帕克正憤憤地向斯高叫到:“你剛纔爲什麼攔着我?”
斯高沒有說話,沉默地看着走進來的娜嘉,只聽她說到:“謝謝你們沒有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女人,這可不像你啊。我認識的你,可是會動手往那女人臉上揍去的。”伊萊卡看着娜嘉,問到。
“她是這裡的貴族吧?”說話的人並不是娜嘉,而是斯高,他聽着娜嘉和那個胖女人的對話已經明白了幾分:娜嘉不願逾越的,那貴族與平民之間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