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說他叫沈壑

——顧夫人您好,這是我的名片。

明月扶着腰從房間裡出來,懷孕之後,爲了保持身體平衡,她無論是走或站都一定會保持後仰的姿勢,而這也使得她的腰部與背部在長期的壓力下生出幾許痠痛。

她輕輕動動脖子,可還是不能減輕那種不適感,或者晚上跟顧母說說,讓醫生給開點止痛藥吧……

“腰很疼嗎?”明月心不在焉的下樓,沒想到一擡頭立即撞入一雙深潭當中。

她愣了半晌,一時不解他怎麼會在自己家裡:

“您好……”

鬆鬆綰起的頭髮有些凌亂,打着呵欠,臉蛋紅撲撲的應該是剛睡醒,注意到沈壑的目光,明月這才發覺自己剛從房裡出來,身上還罩着一件寬寬的大睡裙。

顧家平時甚少有人過來,顧母要跟人洽談也會選在顧氏的會客室裡,所以家裡極少有訪客。

而自從懷孕之後,明月發現自己越發的懶惰,時常一睡就是一天,如果保姆不上來叫人,估計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所以也就沒有在家裡換便服的習慣。

臉上晃過一絲尷尬,她見對方沒回話客氣的道:

“您是來找大伯母的嗎?她在書房,二樓左轉第一間……”明月不悅的皺緊眉……這個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讓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又四處張望了一陣,周圍一個傭人也沒有,爲什麼大家都讓他堂而皇之的進來,就不怕他是壞人嗎?

即便實在站在高位,明月依然矮了對方半個頭,就氣勢上來講,明顯是一面倒的局勢。

而那高高在上的俯視,咄咄逼人的目光總令她不自覺的想到一個人,一個讓她畢生難忘的男人。

腦袋突然變得一片混沌,她用力搖搖頭,摸着樓梯扶手慢慢的從沈壑身旁經過。

“你來了?”顧母聽到動靜從書房裡出來,只稍一眼臉色立即變得緩和。

“上來吧,我們進屋裡談。”

沈壑盯着明月的背影,微微有些走神,直到看着她安全下樓以後,這才舉步往二樓走。

隨着背上的壓力消失,明月悄悄籲出口氣。

再笨也察覺出氣氛的異常。

比如說來歷不明的沈壑,又比如說態度突變的大伯母……

他們在樓上聊了很久,等到接近傍晚的時候沈壑受邀留在顧家用餐,與他相處,明月總會莫名的緊張,說不出原因的,就是不舒服,彷彿從身到心的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而隨着午夜的臨近,沈壑驅車離開。

正當她以爲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卻萬萬沒有料到一切不過是一個開端。

“——吱——”的一聲,一輛銀灰色賓利停在路旁,明月聽着旁邊保姆講電話的聲音,透過車窗看到了端坐在駕駛位上的沈壑。

車門隨後開啓,男人身着一套白色純意大利手工製造的西服,一絲不苟的出現在她面前。

儒雅的裝扮將沈壑原本剛俊立體的五官襯得柔和了幾分,而配上他彬彬有禮的動作,彷彿是突然變了一個人。

明月垂着眼,一動不動的僵站着。

今天是她產檢的日子,按照以往慣例,都是由家裡的司機送去。

“大伯母不在家,您如果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撥打她辦公室裡的電話。”對待陌生人,她慣了使用敬語,在突顯自身良好教養的同時,一併與對方拉出一段不小的距離。

“顧夫人讓我過來接你們。”沈壑聲線低啞。

話落他乾淨利落的轉身,身形挺拔幹練,在無形中透出一股子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察覺明月依然沒有動作的時候,他拉開車門道:“上車。”

這種一板一眼,完全命令的語氣,不難看出他天生就是個慣於發號施令的男人。

那種感覺……又來了……

明月捂着肚子後退,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排斥他,就是因爲他看她的目光,隱含的那股濃濃的佔有慾,彷彿她天生便是他的所有物,一切都得聽從他的指示。

這時沈壑已經繫好安全帶,可看着明月仍舊沒有動作時,降下車窗重複:“上車。”

明月置若罔聞,低着頭固執的等司機過來,也不想想兩人才見過幾次面,她怎可能無緣無故上一個陌生人的車。

保姆剛掛了電話,沒過多久鈴聲乍然響起,這次是顧母的電話,她態度恭敬,不敢怠慢。

“夫人?”

而後在約莫一分鐘後,保姆掛斷電話對她說:“小姐,快上車吧,再不走該晚了。”見着明月還在猶疑,她繼續解釋,“您放心,沈先生確實是夫人叫來接咱們的。”

“……”

隨着引擎發動,車子平穩的駛出顧家的鐵閘門,明月盯着沈壑的後腦勺看了許久,輕輕往後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的閉目養神。

反倒是保姆,受不得車裡快要窒息的氛圍,開始纏着沈壑問東問西。

看得出沈壑教養不錯,即便再不耐煩,也還是禮貌的一一回應了,只不過因爲聲帶曾經受過傷,他似乎不太喜歡說話。

明月閉着眼睛打盹,沒怎麼注意聽,人也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幸而車程不遠,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銀灰色賓利已經駛入了區醫院的正門。

顧母給她約好了相熟的醫生產檢,一到目的地,明月便熟門熟路的摸下車,直接往電梯的方向走。

本以爲沈壑只是負責送自己,所以她沒等他率先走在前頭。

可誰知道她還沒走多遠,人已經停好車追上來。

“沈先生?我可以自己上去。”她語氣很悶,心下也不太明白,自己長這麼大,真沒見過有哪個正常的男人會喜歡陪同一個,見面的次數加起來甚至不到五次的孕婦做產檢的。

“走吧。”男人沒有回話,催促兩聲直接樓上她的腰,半攙扶着走進電梯。

“你幹什麼,放開我,李姐!李姐!”明月想要掰開他的手,又怕動靜太大會引來周圍的注意,便小聲的抗議道。

保姆匆匆跟在兩人身後,張了張嘴想要阻止,隨即又想到顧夫人的囑咐,猶豫一陣,最後只能悻悻作罷。

沈壑雖然大膽,可手腳還算老實,除了託在腰部,倒也沒怎麼亂動。

明月深吸一口氣,爲免事情鬧大也就忍下了,只不過暗暗發誓以後一定得離他遠點。

跟以往相同,明月在做完尿檢、b超、聽過胎心之後,不到半小時從醫院裡出來,她識相的沒有拒絕對方的攙扶,乖乖上車坐好。

誰知道沈壑低頭看看手錶,根本沒有要徵詢她們意見的打算,說道:“先去吃點東西。”孕婦捱不得餓。

明月愣了半晌,搖頭拒絕:“謝謝您的好意,可是家裡已經煮好了飯……”

車子駛出醫院正門,鑽進車流當中。

而沈壑開車的方向,很明顯不是回顧家那條道。

到底是從哪來的野蠻人啊……

明月在心裡抱怨,回頭想要跟保姆阿姨求助,可李姐卻一反常態的勸慰:“小姐,沈先生也是爲了你好,看看這天色也不早了,您該餓了吧。”

肚子裡咕嚕咕嚕的叫聲讓明月羞憤的閉嘴,懷孕之後她胃口大增,確實容易餓,可從醫院回顧家,如果不堵車,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這點時間她還能忍。

別開臉,她不滿於沈壑的專`制,那獨`裁的態度着實令人不快,可對方在明面上又是打着對自己好的旗號,如果她態度強硬的拒絕,反倒會讓人誤會是自己在鬧小姐脾氣。

默不作聲的將車窗降下一點,好讓外頭的涼風吹進來,讓混沌的大腦再清醒一些。

明明是個陌生人,她怎麼總在他面前失態,好像他總有法子把自己氣得跳起卻始終找不到回擊的餘地。

這種一面倒的挫敗感令她回想起與顧城相處的日子,自私、自利、大男人主義,從來就是他說了算,自己那點意見順耳的就聽,不順耳便拋諸腦後,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野蠻得根本沒法講理!

透過後視鏡,沈壑默默瞥了眼坐在車後座的女人,看到她被風吹亂的頭髮,不悅的皺了下眉,伸手就要把車窗關上。

車子繞進市區,在經過一家水果鋪的時候,明月饞嘴的將目光黏了上去。

“李姐,我想吃哈密瓜。”懷孕之後總會突發性的想要吃某種東西,而明月也習慣了想吃什麼就跟保姆說,所以在脫口而出的時候,整個人爲之一愣。

車子駛出幾米,最後緩緩在路邊停靠。

明月臉色微紅,她哪裡想過自己會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跟小孩子要吃糖似的嚷嚷……

真丟人……

然而沒有給她多餘的時間思考,沈壑已經率先拉開車門下去,“砰”的一下甩上門,腳步沉穩的走進水果鋪裡。

明月睜大了一雙眸子,驚奇的看着他在裡面挑了許久,最後捧着一個皺巴巴,紋路頗多的哈密瓜出來。

回到車上後他沒有馬上開車,而是從兜裡取出小刀,小心翼翼的把瓜肉切成小塊,整齊擺入乾淨的一次性碗裡,給她遞過去——

明月道了聲謝,恍惚的對着塑料碗發愣。

在這時耳邊又一次傳來他的聲音:

“這些瓜類都是涼性水果,你吃兩塊就好,不能多吃。”說着便重新駛上公路。

明月眨了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在周圍遊移不定。

沉默的咬了一口金黃色的果肉,很甜,卻有些發膩。

她用力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把小碗擱在地上。

警覺的後退,如果從前只是懷疑,經過這次她能肯定的知道,這個叫做沈壑的男人對自己一定打着什麼不良企圖。

晚上回到顧家,明月逃避似的上樓,也不管沈壑有沒有在看自己,總之她現在的感覺就跟被狼盯上差不多,而這頭狼特別古怪,外頭那麼多單身美人不盯着,卻獨獨纏上她這個大肚婆。

而在往後的日子裡,沈壑便無孔不入,跟打樁似的,哪怕她把周圍封閉得再嚴實,他也有法子敲出一個大窟窿。

這也讓明月生出一種錯覺,難道沈壑已經變成顧家人了?除了不住在家裡,白天到處都是他的身影。

他應該是在追求她吧……

即便他不說,可屋子裡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個沈先生不僅關心她的生活起居,連肚子裡的孩子,也一併在意,正所謂愛屋及烏,每天一大早出現在她房門口,自覺的拿起監聽器貼在她的肚臍眼上數胎兒心跳,每到那時候嚴肅的面色總會緩和下來,透着點喜當爹的傻氣,不明就裡的甚至會認爲沈壑就是孩子他爸。

明月當然不樂意讓他看,畢竟在監聽胎心的時候是要將上衣撩起露出一個滾圓潔白的肚皮的……

而她好幾次找上大伯母,無奈對方總推說忙碌,在提到沈壑的時候,她就說是她閨蜜的兒子,天生喜歡小孩,都是自己人讓他聽聽沒事,是她自己緊張了。

明月被堵了回去,真是她緊張嗎?這種過度的關心真的只是因爲對方喜歡小孩子?

如果中午沒有發生那件事,明月或許會隱忍着妥協。

然而當沈壑試圖親吻熟睡中的自己時,她不打算再忍下去。

“啪”的一聲脆響在室內迴盪,再擡頭,男人對上的是女孩那雙盈滿憤怒的眼眸。

作者有話要說:前幾天工作很忙,一直沒時間上JJ,留言也沒能看,所以就斷更了這麼久,最近事忙完了,會恢復更新的,如無意外接下來的番外會連續寫完,最遲也是隔日更,(╯3╰)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