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在哪裡?

哐哐哐——

好像是醫生們在推推牀的聲音。要把我推去哪兒?太平間還是手術室?

我還有呼吸啊,還有知覺啊,還有思想啊——原來我還沒死。

我的全身彷彿都被繃帶包着,現在已經不止兩三處有疼痛的感覺了,全身都痛!類似於電視劇中的女主角被鞭子抽過然後被扔下油鍋欲把我煮熟後被某某人救後送到醫院後女主角半清醒半昏迷的狗血情節,我現在也是這樣嗎?好像已經麻木了。

推牀行進得並不快,醫生護士們彷彿是用走的方式把我送到手術室。

朦朧間,我看見星遠也在。

星遠……真的是你的命令嗎……

“婭琪。”星遠低聲喚道。

很可惜,我不能迴應,沒力氣迴應,也不想回應。

“一定要活着出來。”他又說。

這又是哪門子狗血劇情?這麼熟悉,這麼沒新意,想讓我活過來也要有點新意。不是一直,都喜歡有空沒空拿我調侃一下的嗎。

“活下來我就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接着說。

真相?大腦稍稍清醒了些,意識還是迷迷糊糊的。

砰——

大門被關上。手術室的大門被關上。星遠被大門阻擋在了外面。不過他既然是吸血鬼,還是貴族的,應該有救活某某人的能力。那爲什麼不救我?或者說是根本不打算救我?那爲什麼要我活着出去?還說我活着出去就告訴我事情的真相?爲了耍我?爲了讓我帶着遺憾離開人世?夜星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星遠之間已經沒有了信任?是什麼,讓我們失去信任?也許,“信任”在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市場可言。

那又爲什麼,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會變化的這麼快,轉眼間,我已經變得那麼,那麼不相信他。

終究還是介意他的吸血鬼身份嗎?

終究還是認爲吸血鬼都是些沒有血性的怪物嗎?

爲什麼總

覺得冥冥中似乎有一個人控制着我,控制着我大腦的思想,讓我去——憎恨——星遠。

最終我還是被推進了手術室。

咚——

手術燈被打開,雪白的燈光照到我的眼睛裡。很無奈,我沒有感覺。甚至連光照進我眼睛裡這樣的語言只是我在看多了電視劇後得出的結論。

接下來的事就像電視劇裡的情節一樣——我這個病患被強行射入了麻醉藥,然後沉沉地睡去。雖然被打了麻醉針,可我還是有些許疼痛的感覺,朦朧中感覺到剪刀在剪我身上的某塊敵方。

嘩啦——

似乎有一大盆涼水向我倒來,一股寒意佈滿全身,但對於那些可恨的辣椒粉而言,這只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足畏懼。

這盆水很清澈,彷彿沒有一絲雜質,很純淨,很天然,像是天上的某樣仙物。又像是觀音的楊枝仙露,治癒凡人受傷的心靈,給予他們安慰,讓他們重新皈依我佛。給予他們重生,給予他們希望的曙光,在悲慘的人生中,在黑暗的人生中找到一絲光明,儘管是很短暫的光明,很柔弱的光明。

但聊勝於無。

光明之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隨即又把我推向黑暗。命運總是這樣,先給我一些好處,但很快又讓我一無所有,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到這裡我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直覺,眼前完全被一片黑暗代替,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沒有感覺。但至少我記住了一點,在我暈過去前,那羣保鏢在我身上不只砍了十刀。

在現實生活中,有一個詞語能很好的解釋這一行爲——謀殺。

眼前還是黑暗。

黑色,是最恐怖的顏色,是最恐懼的顏色,是最恐慌的顏色,他能把人引入歧途,能把人引上絕路,走向犯罪的道路。黑色,邪惡的代名詞,奸詐的代言人,古往今來那些黑社會老大都喜歡穿黑衣服——即使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即使他們明白黑色是最容易吸熱的道理,但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穿着黑衣服。黑色,是邪念。代表了人們內心的慾望

,——“黑暗的種子在內心悄悄發芽,等待着茁壯成長的時機”。

而這個時機,終於等到了。

被這些黑暗籠罩着,即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也未必招架得住。我屈服了。眼皮很沉重,讓人沒有了想要睜開的慾望,就算睜開了又如何,光明就會來到嗎?答案是:不會。所以,在眼前是烏黑一片的時候,很少有人願意擺脫黑暗的束縛,去尋找光明。而那些甘願被黑暗纏繞着的人,在熟睡之後,永遠不會再醒。

黑色,還能讓人失去求生的意志。

只有親身體驗到了才能明白原來醫院是很恐怖的,手術室是很黑暗的,有很多人在裡面進行了大手術之後就再也沒能醒過來。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意。

我也不願意醒過來。

好想一直這樣睡下去,沒有人來打擾我,不用去理會星遠還是南晨的想法,不用參與到其中。但父親似乎不能讓我忽略。在沒查到父親的死因前就貿貿然下去見他,父親大人肯定是不高興的。星遠的那句話現在對我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說只要我醒來就會告訴我一切,——那麼我就醒過來好了。

用盡全身的力氣睜開沉重的眼睛,然而,我失望了。

沒有光明,還是黑暗。

爲什麼要欺騙我……爲什麼要戲弄我……

身體稍稍恢復了些知覺,全身都被厚厚的繃帶包着,動彈不得,——如果要逃跑的話一定會吃很大的虧。

現在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我還沒死,還活着,只是受了很重的傷。

很快,眼前不再是黑色,漸漸出現了白色,我知道,我看見了紗布。神智、各器官都開始恢復。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好像不止幾個小時,好像不止幾天,好像不止幾個星期,甚至有幾個月。復原的時間是漫長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進入了植物人狀態,眼前的顏色依舊是白中帶黑,黑中帶白。大腦裡僅存的一點情形在慢慢消散,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到閻王哪兒去報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