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慶幸一件事情:魔法生的上課時間是相對空閒的,我還能去傭兵公會賺外快。
當晚我拿着莉莉給的家庭住址去找她,兔吉隨行。
莉莉的居所旁路燈都是破的,無限趨近廢墟,背面還是片老林,晚上隱隱綽綽蚊子超多,唯一的好處是接近垃圾小吃一條街,而現在這個優勢也炮灰了。
道路越走越暗。我邊走邊想,萊茵這樣對我是應該的,他記憶重置,和我已經陌路,我要還跟以前一樣以他老婆自居,他除了覺得我是個神經病或者我太賤氣真是好難有別的想法。我自己沒用,不知道怎麼抓住一個男人的心。並不是我特別倒黴,給了他那樣卑鄙賤氣的印象,主神已經對我仁至義盡,只要一想到正常的結果應該是我們永不相見,而他居然能活着,有生氣地到我面前來,罵我,欺負我,細想想其實應該覺得幸福。
我不敢奢求太多,凡事要自己加油,奢求太多會被天神收回。何況我這樣的空幻之子,生來就註定要被天神收回所有。
離小戶型越來越近,隱隱地傳來某種聲音,我耳力比兔吉好太多太多,走兩步就聽清了,頓時鼻頭熱熱,有紅果果的液體想破鼻而出。難道,難道……莉莉的男朋友來看她了,順便雲啊雨啊來一把?
找了棵樹乘涼,沒多久就被撩人的口申口今打發出100米,兔吉拍拍薄翼飛過去,聽清了果斷鼻血,停頓一下,繼續朝窗口進發,臉部造型真特馬猥瑣。我飛龍探雲手捏住他,再後撤100米。
我等啊等,等啊等……終於聲音停了,傳來兇猛的撞擊聲,小屋門被撞開,我趕緊的躲樹後,一看,傻了。
海藍的發,海藍的形……oh my lady gaga,居然是貝克!
門裡飛出來好多零部件,每飛一樣,貝克挨砸,東西掉手上,扔掉,再挨砸,掉手上,扔掉……
沒多久,東西扔完了,再扔就沒牀位,莉莉把自己扔出來,排山倒海祭出一耳光,貝克上半身都給打扭曲了,臉上的紅印子好像油漆抹的,超shining。
莉莉好像哭了,抹一把眼淚轉身進屋,貝克伸手拉住她,雌雄有別的力量屬性在此刻脫穎而出,莉莉被拉住,貝克一下咬在她嘴上。莉莉好霸氣,絕招排山倒海把貝克排掉,貝克同志好毅力,再咬,莉莉貌似沒藍了,排山倒海放不出來,兩個龍人就mu着mu着,感覺會到天荒地老。
我想哎呀不行,這是典型的□□案且即將發展成連環□□案,趕緊的把短袖摞到肩膀,正準備英雄救美,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化。
莉莉的手緩緩擡起,撫在貝克的肩上。
月光之下,樹影彤舞,兩個身影交纏如連理枝曳……
我和兔吉對視良久,蹲下,頂倆兒雨傘就是大白口菇和金針菇。
一直親一直親……這兩隻總算想到要換氣了,分開,莉莉紅着個臉,眼淚嘩啦啦,貝克擡手給她擦,莉莉拍掉他的手,神情是怨忿的,飛起一腳正中貝克膝蓋,後者眉頭都不皺一下。
莉莉盯了貝克一會兒,轉身進屋,木門“砰!”的一聲,世界安靜了。
貝克站在門外當雕像。
我等啊等,等啊等,過了半小時。
貝克慢慢撿起四散的傢什,一件一件堆到木門邊上,放下一個小盒子,又站了一會兒,轉身走掉。海藍的形,孤月下拖落暗色的影。
我和兔吉標準僵鳥。
過去好長時間,木門打開一條縫,白皙的手探出,神速把傢什拖進屋裡,頓了一下,盒子也拿進去了。木門關閉,世界再次安靜。
…………
兔吉小聲說:“咱們還用過去嗎?”
我想了想,做人要坦蕩,再說是人家偷情又不是我偷情,就站起來凜然道:“Let's`go!”
兔吉說:“你表情也不比我正經到哪裡去……”
我拎着他走到木門前,小心敲敲,怕把莉莉嚇到了,屋內一陣兵荒馬亂,莉莉開門,看到是我就很驚訝……不過我想她這時候看到誰都會很驚訝。她扯出一個微笑:“雪莉絲……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我探頭看看屋裡,真是沒話說,二十平超小戶型,一張牀,一頂桌子,沒椅子,半個房間塞滿雜物,都和雜活有關。這要是萊茵住這裡我殺人越貨都要把他綁回去……萊茵不可能混這麼慘。
此刻屋裡凌亂至極,收音機倒放,枕頭在牀尾,美感錯亂。貝克的盒子放桌上,蓋子開着,雪色錦布,海藍龍鱗,盈亮如蔚藍的晶魂。
見我一直盯着桌上的藍鱗看,莉莉一怔,驚天動地蓋上盒子,踢進黑灰朦朧的牀底……我摸一摸T恤下的黑龍鱗吊墜,無限同情淪陷灰堆的藍片兒,淡定道:“你終於決心賣鱗片了嗎?”
莉莉一愣,結結巴巴說道:“對……對啊,哈哈哈……話說博物館陳列的西路菲殿下的鱗片,價值三千萬金幣呢~~哈哈,哈哈哈……”
我:@#$%&*&%$#@#$%&*&%$#@#$%&*&%$#……
本意找她是相約明早一起去傭兵公會的,順便嘮個家常,但現下的意境真是讓人提不起聊天的興趣,我們相對沉默,門外忽然又傳來隱隱的腳步聲。
莉莉現在是典型的驚弓之鳥,頓時就抖了兩抖。我轉身一看,發現是個中年發福的大媽,繫着個油膩膩的圍裙貌似很‘相夫教子’的模樣。
大媽進來木屋,看到我愣了愣,說:“喲,好秀氣的小姑娘,怎麼到這裡來了……”她邊說邊轉向莉莉,驚奇的臉色立刻轉爲犀利,大聲說:“莉莉,我說你啊!當初有多少人求我,看你勤快肯幹才把這房子租你的,倒沒料着掙來的錢都養男人去!做人要實在,你自己看看,那個什麼迪這幾個月來看過你幾次?啊?……”
兔吉都皺眉了,我被那個‘什麼迪’一激,走上去勾搭大媽肩膀,大媽對我還算和氣的,轉過來時又雷陣雨轉晴。
我說:“欠多少房租?”
阿媽笑着說:“三個月,30金幣,算很便宜了。”
一月1000塊還便宜啊……不過在帝都也沒辦法呢。我抽出三張10面值的金票,兔吉一臉悲痛。阿媽收了金票,笑得很開,臨出門前說:“做人就要這麼實在的,跟她說說,別老做夢,要過一輩子呢!”
我再看看莉莉,她很尷尬,臉色也消沉起來。
我說:“莉莉,你的男友,是叫安迪吧?你說他正在進修,以前在花瓣紛飛的雙月樹下向你求婚……”
莉莉嘆了口氣,說:“雪莉絲,有時候我真不知道這麼忙碌是爲了什麼,明明我有十分確定的心願……安迪他呢,來到這個帝都後變了許多,基本上已經不是我印象中的樣子了……”
兔吉說:“人是多面型的,形影不離時看到一面,相隔千里時看到一面,愛情是相互交融理解的過程,如果受不了,那看來是你不瞭解他。”
莉莉愣了愣,沉默好久,說:“我喜歡他的才氣,他的奮進,不管結果怎樣,是好是壞,總歸是我自己的選擇,勝過命定的安排……”
我想,這是個多麼自我的女孩啊,命運命運,這樣虛無的詞彙,究竟是否存在呢?但是否有無命運,世上沒有比我更清楚的,因我是神的代行者,命運的預言人,已被命運支配多時。
我說:“不要去追求命運,那是看不見的,你要追求幸福。命運的安排就一定不好嗎?一切不過隨着心裡的想象而已,你想逃離命運,覺得與既定的人生軌跡相左纔是好的,或許在你心裡,是不是安迪都沒關係,你愛他的才氣,愛他的奮進,未必就愛他的全部。”我說着這些,第無數次慶幸自己早早失去了預言命運的能力,不必因看到悽慘的命運卻無力改變而痛苦。
莉莉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不知怎麼回事,晚上睡覺時做了個怪夢,夢到由於年齡差距我必須叫萊茵爺爺,萊茵逛窯子逛到了莉莉的小戶型,他和莉莉濃情蜜意膠水油漆,小貝的種就分解重組成小萊的種,小貝好憤怒,高舉三個角的衣叉殺進皇宮搶親,被小萊他哥駕駛着蝴蝶結薔薇戰艦炮轟到了大陸的另一端……
在這個凌亂的夢中,我扮演一顆白皮土豆,身處幽暗的老泥地,每日盼望着萊茵能拔我出來。終於有一天,我被□□了,拔我的藍眼睛小黑龍說:“土豆絲,我是你爺爺的兒子,所以你要叫我爸爸哦~~”
我長嘯一聲騰躍而起,空中轉體720度,勇猛地拍擊在宿舍地磚上,號召起一幢樓的high眠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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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和莉莉攜手共奔傭兵公會。
我其實特想提醒她安迪和貝克必須得選一個,這樣的藕斷絲連你不好我不好大家都不好,但估計我一說她就會滿世界嚷嚷,我選的是安迪我選的是安迪誰跟我提貝克我跟誰急,然後又跟我絕交,我又得花一個銅幣來跟她和好……
到了公會,守門的聖殿騎士總算認識我了,說明他們輪崗的人數也是有限度的。我們進去公會,發現氣氛好像和往日不同,人特別多,大家都拿着武器做保養工作,彼此交頭接耳談的話題趨向一致,我聽到頻率最高的詞是‘競技賽’。
下到底層,勞力士居然沒擦酒杯和餐盤,一個個傭兵圍着櫃檯在挑選商品,櫃檯裡沒有了食物,全換成了武器。
我逮着一個傭兵問:“哎叔叔,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嗎?”
叔叔說:“今天不特殊,十天後的競技賽開場日才特殊,你知道競技賽嗎?”
我當然不知道,虛心求教。叔叔說:“競技賽呢,是衡量一個國家武力水平的國家級競賽,一年一度,帝國的競賽優勝獎章是所有武者心中的目標,那基本就代表了世界第一。”
兔吉在我耳邊說:“原來是競技賽,怪不得了,往年的競賽參加者大都是傭兵,還有就是軍人,總之是會武技能殺人的。帝國是世界制霸的國家,每年的競技賽都會吸引大批武者,包括其他國家的。”
哦,那看來大家是在調整裝備好十天後拼個你死我活……又聽兔吉說:“競技賽分爲個人組和團隊組,各組的前三名有夠吃一輩子的獎金哦。”
他這話還沒說完,莉莉以超光速撲到櫃檯上:“我要報名!”
我嚇一大跳,連忙把她扯跑,在她耳邊悄悄說:“你不要命,肚子裡的孩子還要命的!”
她一愣,顯然忘記有孕在身,遺憾地低頭。
兔吉給我煽風點火:“哎對了你好歹有點本事,魔法師體質脆弱不能單獨迎敵,但可以參加團體賽……”
我當堂否決:“不要,萬一情急時使出什麼理論上不該存在的禁咒我可就全世界馳名賺大發了,你也知道戰場決戰手腳動得比腦子快……”
他誠懇地說:“我不知道,沒上過戰場。”
大廳裡忽然有片刻安靜,但也只是片刻,之後又吵吵嚷嚷。我扭頭一看,頓時兩眼放光,綠光。奧黛麗亞穿着一貫的露溝緊身皮甲從櫃檯邊的門裡走了出來。
我剋制着往她腦門上彈兩百下的衝動,想着彈十七八下就好,風塵僕僕地朝她衝去。她顯然也看到了我,居然一點愧色也沒,等我衝近了還挑一挑眉說:“來得正好,有事找你。”
忽然我看着她這張臉就覺得好沒興致了,彈她額頭一點成就感都沒,彈了還有反作用力……我縮回手,撅嘴道:“幹嘛?”
她抱着雙臂說:“加入我的競技賽團隊。”
我說:“最近我學了一招神技叫窩裡反。”
她蹙眉,正想說什麼,忽然大廳裡又安靜下來,這次安靜得異常持久,我發現大家都擡頭看着上層的門口。
我跟着看上去,門口進來一個穿戴着長黑披風的人,體型魁梧,披風的一角遮住了眼,他周身散發的氣場大而強烈,實在令人不能忽視。我立刻想起初源結晶抽血案中那個霸氣外露的黑衣男,渾身一凜,但這個黑披風走下大廳,我立刻否決這一設想。丫的這位大爺的下巴居然是純爺們的屁屁型……
黑披風下到底層,無視詭異的寂靜氛圍,站到櫃檯前敲一敲檯面,勞力士好素質,在櫃檯裡調整好站姿,說道:“你好,這裡是嘉蘭諾德傭兵公會,請問是傭兵嗎?”
黑披風略過回答直接說:“最好的防具,抵抗全屬性,競技賽專用。”
勞力士不卑不亢地說:“這樣的防具我們公會也只有一件,起價三萬金幣。”
黑披風瀟灑地一揚馬褂,甩出一隻皮箱,打開,神光普照的金票。他很平靜:“十萬金幣,給我。”
勞力士震驚半秒,打開暗格遞上一件設計精巧寶玉鑲繞的皮甲,這行頭一套上,掃廁所的都能當領導。
黑披風接過皮甲頭也不擡轉身離開,揮一揮衣袖,就帶走一堆仰慕。
公會大廳萬籟俱寂,針落有聲。
傭兵們七嘴八舌,彼此討論得熱火朝天。我滿大廳找莉莉小姐,在角落裡監測到她。莉莉表情很糾結,我跟她說:“別震驚了,十萬金幣再多也不是你的。”
莉莉一卡一卡轉頭,對我說:“那個是……我認識,龍谷的……黑曜龍將,布雷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