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樹的心在顫，他緩緩睜開眼睛。
在他清醒過來的那一刻，籠罩在他身上，隔絕了外界一切探視的靈魂之火驟然熄滅。
他立在空中，不再是本體的樣子。
看上去很虛弱，也很迷茫。
但讓凝視着這裡的人鬆了口氣的是，他的實力沒有任何增長，還是真人境，沒有到聖境。
只是並沒有人因此就降低了對他的重視。
一些心思比較深沉的傢伙現在就開始思索起來，該如何去針對周小樹了。
從真人境成長到聖境是一個極爲漫長的過程，中間足以發生很多事情了，更不用說讓他成長到祖境……
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還很多……從現在開始籌謀，縱然佈局不可能比得上盤古，可也不是沒有機會，到了最後如果得不到還可以將之摧毀……
不過那將被他們視作是最後的手段，畢竟是連盤古都覬覦的造化，他們不可能不動心，輕易地將之摧毀有點暴殄天物了。
但現在……他們覺得還不是時候。
感受着那些來自虛空的注視緩緩消失，周小樹心底也鬆了口氣。
他的目光變得卻更加深沉起來。
俯視着下方，洪水滔滔，水上沉浮着的是朱雀等兇獸，他們奄奄一息，此時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周小樹看了釋迦牟尼一眼。
釋迦牟尼對他微微一笑，雙手合十，示意他請便。
周小樹點了點頭，一揮手，出現了一張大網，將四凶獸全部罩在了其中，然後合攏，收了起來。
那是天道之網，來自於星空之中，能夠束縛天仙境的人物。
這是小土狗在仙家秘境之中搜刮來的寶物，不過一直以來周小樹都覺得沒有什麼大用。因爲這網的速度太慢，而且只對被重創虛弱的天仙境以下人物有用。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看着被束縛在網中的玄武，周小樹面色有些複雜。
其實最初的時候，他對於玄武是有一些感激之情的，因爲玄武曾吩咐過夸父族照看自己，雖然出了偏差，可本意似乎是好的。
可現在想來，想必玄武也料到一些事情的發生，甚至他本身就在注視着這一切的發生，卻根本就沒有加以阻止，甚至滿不在意。
而今，周小樹在瞭解到具體的情況之後，自然對他只剩下了敵意。
這分明就是盤古當年留下來監視自己的人。
將四凶獸收起來之後，周小樹看向了釋迦牟尼。
而今，在這天下，這纔是真正的至強者，就算是祖境的人此時也拿他沒什麼辦法，不然早就順手滅掉了。
“你有何打算？”周小樹直接問道。他覺得釋迦牟尼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不然不會這麼平靜地等待。而釋迦牟尼一旦出手，這裡沒有人能夠抗衡。
釋迦牟尼嘆息：“而今，你與我也算是盟友了。”
周小樹笑了笑，如果將盤古算作共同的敵人，那麼這麼說也可以。雖然一開始他是打定主意要當這個人的舅舅，但現在看來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這一切，尚未結束呢。”周小樹輕聲道。
他層次不夠，實力還很低，可對於這件事有着天生的直覺，那是從前世一直流傳下來的印記，刻在了他不朽的靈魂之中。
“他只是方法用錯了，但並不是沒有給自己留下後路，失去了爭奪的機會，可他自己卻會歸來。”周小樹低聲道，現在身處這個世界之中，他渾身都有一種不自在，彷彿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窺視着。
“你不必如此警惕，他終究是寂滅了。”釋迦牟尼搖頭道，“在他真正歸來之前，他什麼也做不到……但他似乎成全了你……”
周小樹笑了笑，眼神卻是一黯，若是有的選擇，他寧可不要這種成全……何況成全他的人又不是盤古，而是原……
從一開始就是原……
“他很難說善惡，只是在證道之路上競逐而已。”釋迦牟尼解釋道，“在修行之路上，不好說誰是善，誰是惡，因爲據傳修行之路是沒有盡頭的，祖境也不是終點，可萬千俢者修煉的最終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
“長生。”周小樹輕聲接道。
釋迦牟尼點頭：“吾修佛，便是爲了跳出輪迴，得證道果，修成永生不滅之身軀，修成永生不滅之神魂，可自古以來，從未見到過有人真的能夠永恆。”
周小樹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如果說紀元總會被新紀元所取代，那麼上個紀元類似於祖境的人物現在都去了哪兒？真的追溯起來，還是埋葬在了歲月之中，最終消逝了。
不是所有的生靈都能踏入輪迴的。
而且不是所有的生靈都能夠在輪迴中醒來的。
就算是祖境也不敢輕易嘗試，而且就算是嘗試了，也基本上不可能成功。
若不能在輪迴中醒來，那就永遠都不是曾經的那個人。
很難說有永恆……
“地府。”周小樹突然說出來這個所在，讓釋迦牟尼都嘆息。
那是一個讓人不敢輕言的地方，祖境都忌憚，因爲裡面有着同等階位的生靈坐鎮，據傳真正的地府極其龐大，和億萬星空相對，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億萬星空中的生靈死亡之後便進入地府之中，然後有的人永遠留在了其中，而有的人卻能夠通過輪迴，在億萬星空再現……雖然他們不再是曾經的人，卻具有着相同的靈魂。
可古往今來，真的沒有誰敢說自己瞭解了地府是何等的所在。
“那裡很古老，紀元在更迭，當地府卻永存。”釋迦牟尼嘆息道，直言他只知道貫穿了上個紀元，地府都一直存在着，而且那時就無比恐怖，讓人不敢輕視。
“不過那裡的存在也並非永恆的，他們也在死亡，也在更迭，終究敵不過歲月和命運，這世上真的能夠永恆到時間的盡頭，真的能夠貫穿時間長河的始終的生靈，從來不曾存在過。”釋迦牟尼搖頭道。
他忽然笑了笑，看向周小樹：“但是當年，盤古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永恆……那是一種未來的投影，他看到你在未來，真正的永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