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情爲何物

收拾完桌子,瑾萱坐在夏炎對面,習慣性地兩手托腮,認真地看着夏炎如今英俊明朗的模樣,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甜蜜。

“瑾萱,之前我聽秦師兄說,你觀摩九儀乾坤鼎得了一套無上功法,修煉的怎麼樣了!你現在是什麼境界?”夏炎邊吃邊問道。

“你說九儀歸元真訣啊!難練死了,到現在我才練成了九儀劍的第一式呢!歸元訣連門檻都沒摸到!我現在纔剛剛聚玄境後期呢。你呢,夏炎哥哥。”瑾萱一臉痛苦地抱怨道。

“哧…”夏炎差點將口中的飯菜全部噴了出來,“才聚玄境後期,你纔多大,我的天,瑾萱,你知足吧,十四歲的聚玄境後期,放眼整個中原大地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你夏炎哥哥我才靈動境初期呢!”說完夏炎白了一眼一臉無辜的瑾萱,繼續低頭吃起飯來。

“怎麼可能!夏炎哥哥,你不是這次內門比武的六強弟子嗎?”瑾萱一臉吃驚地問道。

“我靈根出了些狀況,暫時還沒法修煉靈力。”夏炎一臉平靜地說道。

“那我帶你去找師尊,他老人家肯定有辦法的!”

“嗯。等過些時日再說吧!”

吃過晚飯,兩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漫天的星光出神。

此地原本就是玉虛峰頂,兩人又在後山斷崖之上,視野無比開闊,此時天空如同一整塊墨色的寶玉,嵌着一顆顆閃閃發光的小眼睛,寧靜安祥。忽然一陣山風吹來,身後整片竹林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瑾萱起身回到屋裡,取來一件大氅披在夏炎身上。夏炎回頭微微一笑,順勢將瑾萱拉到了懷裡。

“夏炎哥哥,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裡好麼?白天一起修煉,晚上一起對月彈琴。做一對神仙眷侶永遠不分開,好麼。”瑾萱偎在夏炎懷裡,一臉希冀地看着眼前這個總是站在自己身前保護自己的男子。從第一次夏炎爲了自己與人爭吵打架,瑾萱就暗暗發誓,以後不論遇到什麼困難危險,自己都要陪在夏炎左右,任誰都不能阻止。五年過去了,自己認識了更多疼愛自己的師兄師姐,但從無一人可以取代夏炎在自己心裡的位置,甚至根本無法動搖分毫。

“小傻瓜!且不說我會被哪峰首座收到門下,掌教真人既然讓你一人在此閉關清修,自然是不希望任何人打擾。我還是先聽從師門安排,有時間就過來看你。好麼。”夏炎低頭看着瑾萱,眼中盡是散不去的柔情。

看着瑾萱嘟着小嘴一臉不開心的樣子,夏炎伸手捏了捏瑾萱的小臉,臉上笑意更濃,“這五年音訊全無,我們不也熬過來了麼。如今我就在崑崙山上,誰還能管得了我們見面?聽話,莫叫掌教真人爲難。”

“哼!那我也搬回後殿去住!以前夏炎哥哥不在玉虛峰上,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後山倒也清淨,如今你就在這,我哪也不要去,就要在你身邊!!明日我就去找師尊,讓他收你爲徒,留在玉虛峰!”瑾萱一臉執着地說道。

“好啦。別不開心了!對了瑾萱,你會彈琴?”想起屋中長案上的古琴,夏炎開口問道。

“嗯。夏炎哥哥你想聽嗎?”

“當然了,我來聽聽瑾萱的琴技如何!”

“那夏炎哥哥你在這等我,我去取琴。”站起身來,瑾萱走回房中,不一會便抱着古琴走了回來。面對着夏炎,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盤膝坐下,將古琴放在雙膝之上,擡頭衝着夏炎甜甜一笑,突然閉上了眼睛,雙手輕撫琴絃,山風吹過,撩起額前幾縷青絲。

“錚!”輕輕撥弄了一下琴絃,一聲清脆的琴聲縈繞耳畔,與這輕靈的夜色交相呼應,雖已是夜晚,但月光撒下,瑾萱的每個表情都清楚地落在夏炎眼中。看着此刻認真撫琴的瑾萱,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端莊聖潔的氣質,竟與平日裡那個古靈精怪的瑾萱判若兩人。夏炎如癡如醉地看着琴絃上,一雙芊芊玉手來回舞動,悲傷哀思的琴聲一下下敲打着夏炎的心門。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大抵如此。

瑾萱突然睜開雙眼,臉上帶着一抹甜蜜又幽怨的複雜神情,張口吟到,“意綿綿,心有相思弦,指纖纖,衷曲復牽連。從來良辰短,只恨青絲長,多牽絆,坐看月中天。”

婉轉淒涼的曲聲直衝雲霄,此刻風停了,竹兒也安靜了下來,天地間的一切彷彿都被瑾萱的琴曲聲所感染,靜靜地聆聽這相思之情。

不知何時,夏炎與瑾萱四目相對,看到彼此眼中的刻骨深情,竟同時落下了兩行眼淚。夏炎起身緊了緊身上披着的大氅,走到瑾萱身後,一把將她擁在了懷裡。瑾萱雙手覆在夏炎手上,側臉輕輕摩挲着夏炎的手臂。

“夏炎哥哥,萱兒真的真的不想再跟你分開一刻了。”

“我也是。”沒有多餘的話,這就是此刻夏炎心中所想,再也不願與眼前這位苦等自己五年的女子分開。

兩人就這樣一直相擁,對月而坐。

“夏炎哥哥,我彈的好聽嗎?”

“我到現在耳邊依舊還是瑾萱的琴聲呢。剛纔那首琴曲叫什麼?爲何這般的悲慟感人?”夏炎好奇地問道。

“鳳求凰。”

“鳳求凰?”

“嗯!相傳是一位窮書生,看上了一位富家小姐,這位小姐身世也極爲可憐,平日裡素愛音樂而且很有文采,但卻不幸未聘夫死,成了望門新寡,無人敢娶。但這位書生被小姐的才情所吸引,絲毫不在意這些。趁着一次在這家做客的機會,彈唱了這首千古佳曲: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爲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爲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小姐聽後怦然心動,並與書生一見如故,雙雙約定私奔,從此浪跡天涯。”

“原來這曲子背後竟有這樣一段感人的佳話。”想起剛纔琴聲中的相思相戀之意,還有瑾萱眼中那抹甜蜜幽怨,夏炎心中一痛,“瑾萱,這幾年,委屈你了。”

“夏炎哥哥,我不委屈,平日裡想你的時候,我就對着空山幽谷彈彈琴,唱唱曲,我知道,夏炎哥哥在凌霄城肯定也念着萱兒,我只等着有朝一日,能與夏炎哥哥再不分離!”

看着瑾萱目光中的堅定執着,夏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戀,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這一吻,地老天荒,這一吻,勝卻人間無數。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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