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大戰已起

312 大戰已起

大帳內,衆多族長已經退去,僅剩雲德、吉利可汗、蘇日格等韃靼部統兵大將,而巴特爾的兒子巴圖布赫,也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守護在巴特爾身側。這刻,衆人都直直盯着怒桑,只可惜怒桑枯槁般的臉龐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流露。

當怒桑坐直身體,巴圖布赫再忍不住問道:“大師伯,父汗怎麼樣?”

在衆人的注視下,怒桑輕搖腦袋,道:“大汗中了毒……”

聽說父汗中毒,巴圖布赫竟是控制不住將怒桑打斷,驚呼道:“中毒?”拉長的聲音中,巴圖布赫急忙問道:“怎麼會?父汗的飲食專門有人負責,而且,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中毒了?”

怒桑並沒有回答,而是望向站在門口的中年人。中年人身材中等消瘦,相貌普通眼神平靜,看似沒有一點引人注意的地方,可帳內沒有人會忽視這個一言不發的中年人。

阿爾布古,師從一代宗師巴赫爾,是怒桑的師弟,亦是巴特爾的至交好友。風衛首領烏勒將軍被殺,巴特爾特意將阿爾布古請來執掌風衛,便是自己的安全,也交由阿爾布古負責。

在衆人的注視下,阿爾布古開了口,道:“扎刺的信有問題。”

望着阿爾布古,巴圖布赫立即問道:“布古叔叔,你是說扎刺將軍有問題?他自幼便被父汗收養,怎會毒害父汗?”

阿爾布古搖頭說道:“扎刺自然不會,問題在信上。”

這次,雲德接口說道:“看將軍的神情,應該審問過了,何不一併說出來。”

點點頭,阿爾布古依舊用不平不淡的語氣說道:“老夫問過了,他們一隊人馬離開金帳就遭到玄甲衛高手追殺,無奈四散開來。爲躲開追兵,也爲早日將信送到大汗手中,他四五日都不曾休息。若老夫所料不差,玄甲衛就在這段時間,在信裡動了手腳。”

此刻,怒桑接口說道:“大汗心脈若有若無,體內真氣斷斷續續,應該是中了魔教無影毒。此毒無色無味,能夠在無聲無息間進入心脈,不過也是因爲此故,毒性不烈。”

望着怒桑,巴圖布赫眼中盡是急切,脫口問道:“大師伯,你可有辦法解毒?”

在衆人的注視下,怒桑輕搖腦袋,道:“越是溫和,越難驅除,而且,下毒之人明顯算計過,所用分量並不會要人性命。我們若冒險驅毒,後果實在難以預料。”

聽到怒桑的話,衆人臉色立即變得各異,見此,怒桑心底發出一聲嘆息。大戰將起,大汗巴特爾卻是被人下毒躺在牀上生不如死,而且,下毒之人故意吊着他一口性命,就是要漠北羣雄生隙,現在,就是他怒桑都壓制不住衆多族長,更不要說巴圖布赫。此刻,巴圖布赫也不敢再說驅毒一事,一旦出了意外,那還不是天塌地陷?

沉寂之中,阿爾布古突然開了口,道:“剛得到密報,羅世毅已準備妥當,明日卯時,兵分三路攻我大營。”

這又是一個重磅炸彈,使得衆人臉色再次一變,只是現在,主心骨巴特爾躺在牀上生死不知,如何來指揮這幾十萬大軍,如何抵擋大楚十幾萬精銳,大帳死一般的寂靜。

望着衆人一張張或急切或不安或漠然的臉龐,巴圖布赫的呼吸越來越急,最後卻是發出一聲苦笑。他雖是大汗巴特爾的兒子,是衆人眼中的少將軍,可是想要命令這一衆桀驁不馴的將領,他巴圖布赫還不夠格,起碼現在,幾乎沒人正眼看他。賬內諸將,大都是父汗心腹大將德木圖、查幹幾人戰死後才提拔上來的,還不足以壓制其他將領,至於其他人,吉利可汗、雲德這些外族人,更不用說了。

誠如巴圖布赫所想,帳內衆將還真沒有幾人服他,只是蘇日格幾名韃靼部大將自知資歷不夠纔不曾出聲,而吉利可汗、雲德,他們這些外族人,更無權過問。

看到這一幕,怒桑又是一聲嘆息,張口說道:“老夫可用真氣刺激大汗,讓大汗清醒片刻,只是不能持久,而且過後毒氣順真氣進入心脈,除非拿到解藥,不然……”

聽到怒桑的話,衆人心思雖然各異卻是將目光放在了巴圖布赫身上。

思索片刻,巴圖布赫臉上露出一抹狠色,張口說道:“大師伯,布古叔叔,玄甲衛已趕到我大營腹背,大戰將起,玄甲衛就是一柄利劍懸在頭頂,小侄以爲,一定要先滅掉玄甲衛,哼,滅掉玄甲衛,何愁找不到解藥?至於父汗,父汗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如今遭小人暗算,尤其是在我韃靼部生死存亡關頭,小侄以爲可先將父汗喚醒,告訴父汗所發生的一切,不然以父汗的性情,反而會怪罪我們。”

思索片刻,阿爾布古張口說道:“也好,只是要勞煩師兄了。”

聽阿爾布古和巴圖布赫都如此說來,怒桑終是點點頭,道:“師弟,你暫且爲我護法。”既然有了決定,怒桑也不廢話,直接將大汗巴特爾扶坐起來,兩手按住巴特爾後背大穴,將內力緩緩送了過去。

當怒桑的內力進入巴特爾的筋脈,巴特爾便是一陣顫抖,只是很快就平靜下來,而後睜開了眼睛,似還有些迷茫。

看父汗巴特爾睜開眼睛,巴圖布赫趕忙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便是喚醒巴特爾的後果也沒有隱瞞。

確如巴圖布赫所料,巴特爾非但沒有怪罪他反而衝他點點頭,而後搖頭說道:“諸位都是本汗心腹,本汗也就不瞞諸位了,大軍糧草皆在烏木特,聽聞烏木特被燒,本汗無奈只能定下置之死地而後生之計,抽走金帳守衛任由大楚奪取。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曾想玄甲衛不僅燒了金帳,竟還對本汗下毒,現在可真是九死一生之局了。勝,漠北還是我們草原兒郎的;敗,死的不僅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子子孫孫。”

望着巴特爾,衆將心底都是一陣感慨,卻沒有出聲,靜待巴特爾發話。

這刻,巴特爾明顯有了決斷,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悲傷。從腰間取下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巴特爾張口說道:“大戰將起,本汗不能親自統兵,這是本汗的不是,阿爾布古,二十萬大軍,以及漠北諸族,都交給你了。”

聽到巴特爾的話,不少人都吃了一驚,扭頭望向阿爾布古。

望着巴特爾,阿爾布古也有些吃驚,可終沒有出聲反對,點頭說道:“大汗,你就放心吧,阿爾布古一定竭盡全力保我草原安危。”

聽阿爾布古如此說來,巴特爾不由大笑起來,只是大笑聲到最後變成了咳嗽聲,身軀也是一陣顫抖,便是他身後的怒桑,手臂也隨之顫抖。

忍住咳嗽聲,巴特爾將令牌遞了過去,道:“這是本汗的虎符,你拿好,誰敢違令,殺!”冰冷的聲音中,巴特爾又道:“怒桑,收手吧,多留些內力殺敵。”

給巴特爾運功至今也不過一刻鐘工夫,可已是天人境巔峰高手的怒桑,枯槁的臉龐上浮現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深吸一口氣,怒桑一手脫離了巴特爾的後背,而後揮手如電點了他身後幾處大穴,頓時,巴特爾腦袋一歪,看似睡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怒桑揮手如刀劃開指尖,頓時,一滴鮮紅有些耀眼的鮮血流了出啦,滴在厚厚的毛毯上發出吱吱聲響,可知其毒性。

看怒桑開始調息,衆人都將目光放在了阿爾布古身上,便是巴圖布赫這位少將軍,心中雖有萬般想法卻也不曾開口。

掃過衆人一眼,阿爾布古張口說道:“誠如大汗所說,此戰,勝,漠北還是我們草原兒郎的;敗,死的不僅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子子孫孫,還望諸位齊心合力共度此難關。蘇日格、西日莫,你二人統領我韃靼部八萬勇士,正面出擊,務必擋住大楚正面衝鋒。”

望着阿爾布古手中虎符,蘇日格和西日莫同時拜倒:“末將得令!”

目無表情的望了兩人一眼,阿爾布古扭頭望向雲德,道:“根據風衛密報,陳定遠率領五萬精銳衝擊左翼,雲德將軍,左旗三萬精銳,外加獅部、虎部、豹部、狐部和衆多小部族,一定要擋住陳定遠。”

與阿爾布古對視片刻,雲德突然冷笑了聲,道:“將軍已經下令,本將豈能不尊?將軍放心,只要人不死絕,本將決不會讓大楚踏足大營一步。”

望着雲德,阿爾布古終是點點頭,扭頭望向吉利可汗,道:“老可汗,大營右翼就交給你突厥族了。”

對於巴特爾中毒一事,吉利可汗也是噓噓不已,而且想到大帳內有人是大楚探子,吉利可汗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也該給突厥族留條後路了。想到這裡,吉利可汗沒有任何遲疑的答應下來,只要他古突厥族兵合一處,再不濟也能逃出生天。

最後,阿爾布古望向了巴圖布赫,張口說道:“少將軍,大汗原本來留下一萬精銳,要你在最後關頭殺出,而今玄甲衛就在腹背,等尋到他們的蹤跡,本將會立即出兵,與你前後夾擊,消滅他們。至於解藥,恐怕要勞煩大師兄了。”

這片刻的調息,怒桑已站了起來,道:“師弟放心,怒桑一定會拿到解藥。”

點點頭,阿爾布古張口說道:“那好,都下去準備吧,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