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說出這句話時,一顆滾燙的心在劇烈的顫抖着。望着他深潭一樣的寒眸,內心更是有些掙扎。
她不知歐陽逸軒心中是怎麼想的,跟他一起共事那麼久,她不知道他的脾氣,也不知他對自己什麼感覺。
對於愛情,顧安安這輩子都不願意相信。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親是如何背叛自己的母親,每每想到這裡,她都不敢觸碰這可怕的愛情。
“顧安安,這就是你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歐陽逸軒蹭的一下坐起了身,露出健壯的體魄,低着頭的顧安安剛好看到他勁瘦而完美的腰身。
像是璞玉一樣的體魄,讓人不自覺的臉紅。
“歐陽逸軒,你在這個時候跟我說這樣的話,會讓我產生誤會。難道,你愛我?”
顧安安這一次沒有逃避,視線像是定格在歐陽逸軒的臉上一樣,一眨不眨帶着堅定。
四目相對,她的倔強不寧。如果不愛,那麼她不要。
他的眸子被她逼得有些不自然,愛是什麼,他真的不知道。
“歐陽逸軒,你不愛我,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既然不愛,何不好聚好散。”
心,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樣。心上的疼,遠遠比身體上的痛要高出千百倍。
用被單裹住身體,顧安安撿起地上屬於自己的衣服走進了洗手間。等她穿好衣服走出來時,歐陽逸軒已經點燃一支菸,靠着牀頭抽了起來。
他抽菸的姿勢非常的邪魅,像是一個不明的漩渦,將人吸進去,墜入無盡的深淵,卻心甘情願。
顧安安開門,離開,動作沒有遲疑。
歐陽逸軒聽到輕輕的關門聲,斂着鋒芒的琥珀色瞳孔有些許的哀傷。
他不知道愛到底是什麼,所以不會輕易承諾。哪怕是決定利用顧安安來獲得成功,他都不願說出違心的話。就好像這些年來他孑然一身,更是潔身自好,連其他女人一個手指頭都沒有碰過。
唯一觸碰過的女人,唯有顧安安。
歐陽逸軒很想告訴顧安安,我是不愛你,可是我不討厭你。所以,這算是愛嗎?
可惜,顧安安已經走出了酒店的門。
站在馬路邊,顧安安才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就在她不知該怎麼辦時,一輛車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賓利車的車窗搖下,她錯愕不已的看着來人。他不是應該躺在酒店的房間裡嗎?爲何會這麼快的出現在了這裡?
按照時間來說,她關門的那瞬間他就必須起來快速穿衣才能追上她……
顧安安不敢往下想,歐陽逸軒已經說過不愛她,她再這麼庸人自擾做什麼。
“我送你吧。”
薄脣吐露着沒有情感的話,顧安安不是矯情的人,她身無分文也沒有通訊工具,唯有坐上他的車子。
車子在馬路上行駛,坐在後面的顧安安看到了路邊的一個店面,讓歐陽逸軒立即停車。
“可以借我一百塊錢嗎?”
歐陽逸軒蹙眉,將自己的皮夾扔給她。
顧安安從裡面拿出一百塊錢下了車,不一會就回來了。手中拿着一瓶純淨水跟事後藥。
歐陽逸軒握着方向盤的手慢慢的緊攥,通過後視鏡就這樣看着她在吃事後藥。這個是常識,吃了這個,不會有孩子。
歐陽逸軒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一樣,她不願意給他生孩子!
“走吧。”
歐陽逸軒原本冷清的面容越發的深沉,像是暴風雨即將要來臨一樣。
“顧安安,你就這麼不願意要我的孩子?”
到嘴邊的話,最後還是被他說了出來。
一股莫名的怒火將他的心神都給燒爲灰燼,話語帶着滿滿的質問,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握着純淨水的顧安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這才發現他剛剛通過後視鏡在看她的動作。
“歐陽逸軒,你會想要這個孩子?”
話語帶着微微的冷笑,是自嘲也是譏諷。一個都不愛你的人,又豈會願意愛你生下來的孩子。一如顧長榮不愛唐蕊,所以從來不愛唐蕊生下來的孩子顧安安。這種被家人拋棄的滋味,就好像被全世界遺忘了一樣。
一個人生一個人死,不會有人發現。這個世界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所謂的親人,只不過是一張張戴着面具的噁心嘴臉!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簡直是噩夢!
歐陽逸軒沒有想到顧安安回答的如此拒絕,嘴角還掛着嘲弄的笑。在他看來,顧安安這是嘲笑他,笑話他想的太多了。
心中有氣,歐陽逸軒也失去了平日裡的鎮定。
“不會要!”
置氣的話從他嘴邊溢出,好似一把把鋒利的刀刃,直戳顧安安的心窩,硬生生的將她身上的皮肉給涮掉!
嘴角嘲諷的笑意慢慢的退去,有那麼一瞬間的哀傷出現,卻未被歐陽逸軒捕捉到。
她以爲他不願要這個孩子,甚至是厭惡。
他以爲她不願生這個孩子,甚至是不屑。
一時之間,車內寂靜到連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夠清楚的聽到。
歐陽逸軒加大油門,車子在柏油馬路上快速前進,就連車子都帶着他的冷清。
啪嗒。
兩滴眼淚從眼眶中溢出,歐陽逸軒的視線一直在前方,並不知身後的她有多麼的需要人安慰,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糟糕。
顧安安想到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在這個家她永遠都是受欺負的那一個,顧長榮永遠都站在顧菲菲那邊。最開始她以爲是因爲顧菲菲剛剛來到顧家,她的爸爸需要照顧一下這個姐姐的特殊心情。
一直到最後她才發現,顧安安是那麼的蠢,是一個十足的蠢貨!
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顧安安咬緊牙關,生怕自己抽泣的聲音會被前面薄情的男人聽到。她失去了清白,不能再輸掉了尊嚴。
她是驕傲的女王,不能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
淚水被她刻意逼了回去,寒光熠熠,將手背翻過來,任憑淚水浸溼了她黑色的西褲。
“下車!”
狠戾的聲音響起,顧安安沒有遲疑,拉開車門,頭也不回的大步朝前走去。
她的背脊很直,雙腿修長,氣質優雅,背影一如她本人一樣的倔強。隨風飄起的黑髮像是一根根細密的針,扎進他的毛孔裡,就連血液都帶着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