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花葯茶,並非討好,時汕學醫看過太多病患,自己也切身體會過極致病痛帶給人的折磨。
醫者,博愛。
她下意識,不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見有人頭疼腦熱。可,慕郗城明顯會錯了意,時汕恰巧瞥到喝藥茶的人看着她笑,總覺得被對方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當然,她也不會自戀到慕郗城會喜歡她,男人無非是圖一時新鮮。
於是,慕郗城莫名聽到對面有人嘲諷,“天下烏鴉一般黑。”
這話說得突然,難得她主動開口,慕郗城接話,“那可不一定。”被他的話攪亂思緒,時汕等着下文。
“除了黑烏鴉,還有白烏鴉,通身雪白。”
這都哪兒跟哪兒,文不對題,她說得不是這個意思。
見時汕擰眉,慕郗城以爲她不信,“汕汕沒見過白烏鴉沒關係,明天找人抓幾隻給你看看。”
時汕:“……”
“順便買個鳥籠子,養家裡天天看。”
“……”
*
簡單早餐過後,吳嵐端了幾碟法式糕點上來,慕先生骨子裡是地道的蘇州人,最不愛吃西餐糕點,今天讓廚房師傅做,吳嵐正納罕他這多年的胃口怎麼說變就變。
“家裡師傅很久不做西點,嚐嚐手藝,不行了我再找人。”一邊擺盤,吳嵐一邊說給慕郗城聽。
“嗯。”他應了一聲,算是答應。
坐在對面的時汕在看那本陸時逸的醫書,可因爲慕郗城昨晚打攪忘了放書籤,只能一頁一頁地翻找。
“179頁第14行。”
時汕一怔,擡頭,沒想到他記着。即便如此也沒什麼要感激的,始作俑者的人可就是他。
在慕家吃到的慕斯口味一點都不比法國的差,一邊翻書,時汕偶爾用餐叉咬上一口。
見她愛吃,慕郗城倒是也不急着離開,索性陪她,慢慢吃罷。
嚐了一口,他是吃不出這些法式西點有什麼好的,甜到發膩,再嚼,莫名地他的眼神暗沉了下去,皺着眉他問,“馬卡龍是不是要用杏仁兒粉?”
吳嵐答:“是啊。”什麼時候先生對做西點感興趣了。
不再吃了,慕郗城單手撐在下巴上,盯着這一疊馬卡龍,眼眸裡的暗影明明滅滅,讓人捉摸不透。
2000年的一個週末,蘇州陳家。
慕郗城坐在沙發上翻閱大學生論文課題,眼皮子底下是兩個高中小女生在做假期作業。
陳漁速度快,早做完了在一旁剝堅果杏仁兒,自知比不過天才的速度,白薇也不自卑慢慢寫作業,看她一眼問,“阿漁,你這麼喜歡吃杏仁兒。”
“也不,我也是第一次吃。”陳漁搖頭,“我爸說高考費神,擔心我頭腦不夠用,讓我補補。”
白薇:“……”
這句話說得太謙虛,讓同班同學白薇直翻白眼,“你腦子不夠用,那我們直接去死好了!”
慕郗城聽着她們的對話,揚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