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婚戒,夫妻

吃了晚餐時汕回房間,見慕郗城早已經在等着她。

從浴室裡洗澡出來,慕郗城幫她吹頭,她怔了一下,沒來得及拒絕,那人已經開了開關,手指輕撫在她的長髮裡。

片刻後,溼漉漉的長髮吹好,關了吹風機電源,站在她身後的人開口,“阿汕,放心,既然我答應你要幫你找陸時逸就不會食言,只是他的消息確實很難找,明天簡會將我託他查到的一些信息給你看。”

驟然,握住慕郗城的袖子,指尖已經泛白,時汕艱難地囁喏,“那,你能先告訴我,他還活着嗎?”

慕郗城怔住了,只因爲時汕太過激烈的反應。

她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那麼用力,那麼壓抑。

甚至,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

見到這樣的她,慕郗城勾起脣角,微笑有些蒼白。

將眼前顫抖的人拉起來,摟緊懷裡,讓她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他說,“乖,別怕,他,活着。他,活着。”

這句話爲了撫慰懷裡的微微顫抖的人,他強迫自己給她說了兩遍,可說這句話的時候,慕郗城的眼神裡沒有情緒,漆黑一片,寂寥一片。

“活着就好。”時汕被他摟在懷裡,眼眶酸紅灼痛的厲害。

慕郗城低頭,看着她氤氳霧氣的眼眸,俯下身,在她極致的情緒中吻上了她的眼眸,將她眼中就要流出的淚水一併吻到了嘴裡。苦澀。

——別再我面前,爲其他男人流眼淚。

因爲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時汕沒有再哭,反倒是沉穩下來。

她看着慕郗城,說,“既然答應嫁給你,只要他平安找到,我絕對不會和他在一起。即便你和我是形式聯姻,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婚後出軌,給你造成聲譽上的傷害。”

慕郗城緘默着,臉上看不出情緒,他心裡一點都不爲未婚妻的理智感到欣慰。

聲譽上的傷害?出軌?

如果不是和那個男人還有感情,又哪有出軌之說?

實際上,他一點都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在意的是她怎麼看。

而她,現在,徹底爲他們的婚姻下好了定義:形式主義、商業聯姻、只婚不愛。

至於那個她苦苦找尋到的男人,找回後放手,那得需要多大的包容和勇氣。

他自以爲是這世上最瞭解她的人,卻輸給了一個陸時逸。

終於,慕郗城放棄了和她談這個話題,抱起她上牀,一邊給她蓋被子,一邊說,“下個月,阿汕放暑假,我們訂婚吧。”

和慕郗城訂婚,不知道是多少海城市女人做夢都想要的。

可,時汕點頭,只淡漠地應了一聲,“嗯。”

然後,閉上眼,翻身,背對着他躺下。

沒有絲毫要爲人妻的喜悅,慕郗城在她臉上看到的是對生活的無奈和壓抑,最終屈服。

這晚,慕郗城沒有抱她,擡手關了檯燈,室內陷入黑暗的時候,他躺下。

倆牀薄被,各睡各的,他們各自朝一邊,留給對方的完全是生疏的後背。

黑暗中,慕郗城睡不着,是老毛病;時汕睡不着,是因爲陸時逸的下落眉目。

可,他們沒有人翻身,都將至地躺在一張牀上,沒有動一下。

身體健康,作息良好的時汕,終究是輸給了身體的疲憊,依着這麼僵硬的姿勢,她昏昏欲睡。

慕郗城,沒有絲毫的睡意,後來輕手拉開牀頭抽屜,強迫自己生硬地吞了兩片安眠藥。

後半夜,終於藥效發揮作用,他幾欲睡着。

卻又因爲這樣的強制入睡,噩夢不斷。

……….

夢裡,阿漁一遍遍地問他,“郗城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郗城哥,你有沒有想我?”

她說,“郗城哥,天又下雨了,你要是現在回來會不會淋雨?”

聽着她的話,他開始向蘇州的陳家趕,可不論他走多遠的路,他再也找不到陳家,也再也找不到見阿漁和陳叔的路。

他走了那麼多的路,終於找到了阿漁。

他叫着‘阿漁’,不過一切地匆匆追上前去,精疲力竭。

可一轉眼,‘阿漁’扭過頭,牽着陸時逸的手,她成了現在冷漠的‘時汕’。

淡漠地視線掃過他的臉,她冷冷道,“先生,你認錯人了。”

——先生,你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

這樣循環往復的話音幾乎成了魔音,讓剛剛考藥物入眠的慕郗城,猛地驚醒。

甦醒的瞬間,他打開牀頭暖色光線的壁燈。

恢復鎮定,這樣淺淡的光暈中,慕郗城盯着時汕外露的手臂,蹙了眉。

過於嫩白的肌膚,就顯得鍼灸不當用針後的手臂腫的厲害。

無奈搖搖頭,他才記起來,今晚在會診室,給她帶回來的藥膏,忘了給她擦。

奈何,實在情緒糟糕,倒是將護.士長的話拋在了腦後,“藥膏一天擦三次,才能消腫,晚上睡前記得擦。”

想到這兒,慕郗城掀了被子,起身下牀。

從帶回來的醫藥袋子裡,翻找出那盒消腫的藥膏,坐到了時汕的牀畔。

望着熟睡人的寧靜睡顏,明明內心是窩着火氣的,可怎麼也不能對她不管不顧。

長嘆了口氣,他輕巧地捲起她睡衣的袖子,依着微朦的壁燈燈光,給她先用熱毛巾熱敷消腫後,纔開始擦拭藥膏。

時汕不適地頻頻蹙眉,見睡着的她不配合地差點將熱毛巾甩在地上,慕郗城簡直無奈。

直到擦完藥膏,看她又像小貓兒似的摟着枕頭,眉頭舒展開。

慕郗城勾脣,對她淺笑。

凌晨5點已經沒了絲毫睡意,給時汕拉高被子,掩好,他撥了通電話給Jan,“簡,國外,調查陸時逸下落的人,再多安排幾個吧,早早查出他的下落來。”

“好。”

雖然答應下來,此時的Jan不明白,老闆明明一週前剛撤了調查陸時逸先生的人,怎麼又要查?

掛斷了手機,慕郗城穿着睡衣隻身回來。

窗簾露出的微茫中,他神色沉穩地看向牀上熟睡的人,眼神裡不單單有包容還有冷血商人罕見的慈悲。

——因爲懂得,所以慈悲。

他了解她,也懂得他未婚妻內心的掙扎,和痛苦,所以,不爲難她,幫她吧。

不論找誰,他都答應。

——

鄒婷住院,陳屹舒不在家,凌晨起來後,早上家裡的早餐由慕郗城去去廚房轉了一圈。

他也沒什麼要求。

只是對廚房的廚師說:清淡一點兒,要素菜。

陳屹舒不在家裡,飲食的喜好,不用再考慮姑媽。

從櫥櫃裡,挑了一個水晶高腳杯出來,慕郗城讓侍傭開了一瓶紅酒,他倚在餐廳裡,不似像往常一樣慢慢地品,而是有些‘酗酒’地喝。

直到,時汕晨起以後,路過餐廳,看到他。

肆虐的紅酒羅曼尼康帝的味道,最奢侈名貴的紅酒,有人毫不在意地把它當水喝。

她走過來,他看向她,指了一下她手臂,問了句,“還疼嗎?”

“不疼。”

她搖頭,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微卷的發鬆散着,帶着幾分慵懶,看起來很乖。

慕郗城走過來,瞬間時汕蹙眉,因爲他身上那股太過強烈的酒氣。

坐在她身邊的位置,他繼續喝酒,大早起,空腹,一杯接着一杯。

這樣不好的習慣,時汕只皺眉,卻沒有和他提。

覺察到她的異樣,慕郗城問,“阿汕,不喜歡喝酒?”

和上次問得,‘喝不喝?’不一樣,而是問她的個人喜好。

其實,時汕在法的時候也會喝紅酒,但沒有慕郗城這樣喝得,她只要小半杯,可以小口品一個上午。

偏偏他又是最會喝酒的人,現在‘異樣’的飲酒,讓人心裡覺得莫名。

她最終對他敷衍了句,“還好。”

“這麼說,你不排斥?”

時汕還沒有說話,眼前的人已經伸手,箍着她的後腦,薄脣貼上來的時候,不是親吻,而是將酒灌進了她的嘴裡。有些惡意的,對於她剛纔回答的敷衍,像是‘壞心報復’。

再怎麼說,這也是酒。

這麼一大口,讓時汕有些承受不來。

羅曼尼康帝幽幽的低靡玫瑰花香在口中肆虐,這男人偏偏又故意地勾了一下她的舌頭,讓她不得不一瞬間吞嚥下了下去。

瞬間漲紅的臉,因爲攝入過多的酒精。

他離開她的脣,時汕開始不適地大肆嗆咳,因爲酒精促使的素白的臉染上潮紅,雙眼由咳嗽朦朧氤氳着霧氣,沒有來得及嚥下去的紅酒,順着脣角流出來。

白襯衣的胸前被打溼,透出旖旎的豐盈弧度。

太——嫵媚了!

和平常的素淨不同,豔.旎地勾.人。

時汕嗆咳着,內心惱怒,卻一時半會兒喘不上起來,來不及收斂這一身的狼狽。

而,慕郗城則看着這樣的她,眼眸驟然暗沉。

幾乎是難以自持地按住了她的手,直接將她拉到他腿上坐着,面對面地親暱抱着,開始吻她。

剛喝了酒,酒精勁沒有過去,剎那被人這麼肆無忌憚地親吻,她身體只向後仰着,想要避開。

可扣着她柔軟腰肢的人,根本不給她避開的機會。

酒精的作用沒過,頭暈目眩的想要呼吸都困難,更別提躲避他灼烈強勢的親吻。

時汕暈的厲害,藉助外力,只能緊緊地扯住了他襯衣的衣襟。

就是這樣一個沒有意識的動作,時汕完全不懂調.情,誤打誤撞,這動作像是某種對男人的暗示。

慕郗城攬着他的腰,親吻像是蜻蜓點水般掠過她的額頭、臉頰、脖頸,耳垂,然後感覺到她因爲碰觸她的耳垂,而銘感不已的輕顫。

他摟着她,有意在白嫩的耳際後映上層層疊疊細碎而親密的吻,她咬脣,想躲都躲不開,直到後來這樣磨人的親吻終於停滯。

卻沒想到他乾脆扯開她襯衣的扣子,俯身下去,不斷地吮.吸。

時汕瞬時一驚來不及阻止,咬緊嘴脣,她扭過臉去。

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被銘感地激起一陣陣顫慄。

她不知道這樣磨人的煎熬會持續多久,張嘴,一口輕咬在摟着她的人的側頸上,表示自己的拒絕和不甘願。

可,原本就要結束的親吻,被她這麼一咬,慕郗城是真的有點難以自控。

沒辦法,只好摟着她,在她耳邊笑斥,“阿汕怎麼這麼不消停,小妖精。”

終於獲得呼吸的時汕,依附在他身上,喘息着,臉上因爲酒精奢靡的潮紅還沒有散盡。

一把抱起來完全脫力的她,向樓上走,一邊走一邊親暱地囑咐,“乖,洗個澡,去換件衣服。不能喝酒,下次別逞強。”

明明是被他強行灌得,時汕自下而上地睨着他的臉,明白這個男人的意思。

他是在怪,她對他的問題敷衍,態度不認真。

看似纏.綿親暱的吻,實則他在教訓她。

本來,和紅酒也沒什麼,可那麼被人灌下去,又被強迫嚥下地那麼急躁,時汕半天反應不過來,是正常的。

浴室裡,單手伏在玻璃隔斷上一會兒,她想穩穩情緒。

奈何,落地鏡裡的自己,滿臉氤氳的潮紅,釦子解開,吻痕自脖頸向下肆虐開直到柔軟的兇,時汕不想看這樣‘墮落’的自己。

轉身,站在淋浴下開始沖刷自己的身體,水聲開到最大,終於她抱着手臂坐在了地板上。

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臂,溼漉漉的長髮掩埋了她臉上傷神又一直隱忍的神情。

欺騙得了任何人,她欺騙不了自己。

這樣看似冠冕堂皇的聯姻:她一直在強迫自己,在隱忍。

如果十一再不找回來,她怕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洗了澡出來,換好自己的衣服,時汕下樓,臉上已經和往常一樣,沒什麼大的情緒了。

侍傭告訴她說,“慕先生,要您到餐廳去吃早飯。”

點點頭,時汕走過去,餐桌上剛纔的那瓶紅酒已經消失的不見蹤跡。

慕郗城在看早報,見她過來,擡眼看了看她,示意,坐下。

早餐是是清一色的素菜,時汕只吃了胡蘿蔔調羹,配麪點。

吃得不算多,可已經比往常的早餐多了很多。

果然愛吃素菜。

慕郗城注意到後,沉吟了一下,又爲難,吃素是好,那雞鴨魚肉中的營養,她怎麼攝取?

不過,雖然想到這兒,還是不問了,怕問了她,讓她又吃不好早飯。

早飯吃過,兩個人都出門,不過慕郗城要比時汕晚一些。

遠在露臺上,抽着煙看到Jan來接她上學的車,慕郗城知道,她已經在臥室裡準備出門了。

皺着眉頭,掐滅了煙。

他踱着步子來回走,內心焦躁難平靜。

昨晚,一個那個男人活着的消息,就能讓她情緒激憤到那種程度。

要是,她知道陸時逸可能在——

不行,不能讓事態這麼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別的都可以一味的退讓商量,唯獨她是他‘妻子’這件事兒,沒得商量。

冷眸微眯,他轉身回了臥室。

臥室裡,時汕收拾書本,見他上來,只在室內轉了一圈,什麼話都沒說,又下去了。

頓時,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麼。

慕郗城重新折回去到客廳裡坐着,手裡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財經雜誌。

直到時汕下來,他看着她,俯下身在玄關處換鞋,眼神裡一片暗沉,恣意瀰漫。

而後,他輕巧的走過去,倚在門口的牆壁上,看她。

待時汕換鞋的時候,取了鞋子一轉身,就聽他故意叫了她一聲,“阿汕。”

身後驟然出現一個人,且出聲那麼快。

時汕被嚇他嚇了一跳,因爲換鞋一隻腳不着地的緣故,幾乎要單膝着地。

然而,就是有意嚇她的人,不扶她起來,也不問受傷了沒。

倒是,驟然漫不經心地笑了,他站着揶揄,“單膝跪地,你這是要向我求婚?”

時汕:“......”

幸災樂禍,惡意取笑?

和他臉上的英俊一點都不相配。

時汕摔疼了,膝蓋很麻,只能就着個姿勢半天站不起來。

那人倒是,笑容更恣意了,他問,“大半天不起來,這是我不答應,你就要長跪不起?”

時汕:“......”

看她臉色越來越差,慕郗城伸手將她扶起來,好笑地俯下身撫揉她的膝蓋,說,“我答應你就是了,有沒有摔疼?”

一把想要推開他,卻沒想到這個男人似乎早有防備,握着她的纖白的手指,在她幾乎錯愕的情緒中,給她戴上了一枚鉑金戒指。

戒指看似低調,卻設計不簡單,很有新意。

碎鑽是靛藍色的,不張揚,只起點綴作用,雅緻。

但時汕沒心思欣賞這些。

只因爲,眼前的人將戒指戴在的是她左手無名指的位置,婚戒的位置。

時汕皺了眉,倒也沒有太排斥,問了句,“訂婚戒?”

“嗯。”

他專注於欣賞,這枚戒指戴在他妻子手上的美,佩戴過程被無限制拉長。

時汕看着手上多出來的這枚戒指,擰眉,問他,“訂婚戒指,不是應該戴在中指上?”

“是麼?”給她戴好戒指的男人,一臉愕然,彷彿真的不明白這個道理一樣。

一個擅長處理和女人關係的調.情高手,連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時汕沉了臉,他又在暗示她。

“我們又沒結婚,我不帶左手無名指。”

慕郗城倒也沒說什麼,他伸手幫她去摘戒指,可奈何不論如何都再也脫不下來了。

他無奈道,“原本量好了指圍的,怎麼會脫不下來?”

摘了一會兒,還是扯不下來,慕郗城在她耳邊笑斥,“一定是最近吃得好,被養胖了,這小胖手連戒指都脫不下來了。”

說罷握着她的手,擡起來,親吻了一下。

實際上,慕郗城再清楚不過,他妻子哪裡有長胖一點。

女孩子修長的指纖細,白嫩,脫不下來,那是他存了心思不讓她脫下來。

定戒指的尺寸,有意不合她的指圍,小了尺寸。

剛纔戴上的時候,就有些費勁。

好在鉑金有延展度,執着硬戴上容易,摘下來,難。

眼眸暗沉,慕郗城卻臉上帶着笑意,繼續戲謔,“小白胖手,怎麼連戒指都脫不掉,這下真被套牢了。”

時汕被他戲謔的有些臉紅,索性羞窘着自己去摘戒指,到最後大半天也真的沒有摘下來。

慕郗城建議她,“要不要用肥皂水試試?”

“不用了。”越想這事越覺得尷尬,時汕索性不再去想。

原本生性淡漠,不過多了枚戒指,她不想再繼續計較這戒指的位置。

將時汕裝書用的手袋遞給她,慕郗城輕撫了一下她的手指,道,“不許給手機關機。”

自從上一次她有意不接電話,慕郗城總會這麼叮囑她。

時汕點頭,她出門。

慕郗城站在前庭院裡,看Jan下車後,點頭對他示意。

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在時汕身後快步走了幾步,趕到她面前開車門,一邊見她上車,一邊將一支藥膏遞給她,“中午自己塗一次藥,記得了,別再忘。”

時汕怔了怔,坐在車裡看單手撐在車門上的慕郗城,被上午的陽光恍到,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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