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陸霏給蘇景打了一個電話。
蘇景正在院子裡看女兒洗澡,小傢伙的小肉手撩水潑了吳姨一身,吳姨卻不躲,全因對這個基本不怎麼磨人的小傢伙喜歡得緊。
蘇景擦了下手,說:“陸霏,晚上你過來吃飯吧。”
兩人很久沒見了。
陸霏正在樓下的超市裡購買日用品,說道:“吳仰等會兒可能會過來找我。”
“你們兩個一起都過來。不來我家吃飯,也是自己叫外賣吃對嗎?很多天沒見面了,我想跟你聊一聊。”蘇景雖然不再給老a辦事,但卻很好奇吳仰家裡的生意如何了。
陸霏猶豫了下:“好吧,我打給他說一下。”
“嗯。”
結束通話以後,蘇景跟吳姨一塊兒給顧想想洗澡。
顧想想非常愛玩水,洗上澡就不願意出這個裝滿水的大盆子了。
……
胡鳶那邊。
警方來了五個人,四男一女。
女警上前敲門,按門鈴。
屋子裡面。
在看到外面的來人是警察後,一個男人急忙轉身去書房裡,壓低聲音跟胡鳶說:“胡姐,按門鈴的是警察。”
胡鳶正躺在沙發上看書,一手拿書,一手夾着香菸:“警察?幾個人?”
“四五個吧,沒看清。”
“……”胡鳶放下書從沙發上起來,穿上小白拖鞋。
門口的女警冷着一張臉還在繼續按門鈴,知道里面有人,聽得見有人走動的動靜。
胡鳶來開門,抽了一口煙之後吐出煙霧說:“快到晚飯時間了,警察來敲門所爲何事?門鈴一直按按按,辦事急成這樣?”
女警望着這個女流氓模樣的胡鳶,說道:“我們接到一起報案,希望你能夠配合。”
……
山上別墅。
五點多,吳姨跟張嬸兒都在廚房裡忙活。
吳仰最喜歡吃的是油燜春筍,顧懷安也喜歡吃,蘇景抱着顧想想站在一旁看着記着學着,等炒菜的時候,再抱着孩子出去。
老太太來了廚房,跟吳姨點了一個花雕薰魚。
蘇景在一旁佩服地說:“吳姨,你怎麼各種菜都會做?”
顧想想的小手指頭指着盆子裡的活魚,嗚嗚口齒不清:“魚……魚……”
吳姨笑着跟蘇景說:“姨一點都不累,待在老太太身邊的這些年,每天的日常就是研究吃的喝的。大江南北各種菜系,姨都拿手!”
蘇景咽口水:“我也跟着有口福了!”
顧懷安忙碌完公司的事情回來的時候,擱下花雕,之後抱過女兒。
顧想想也喜歡被爸爸抱着,爸爸抱着的姿勢更舒服,只是爸爸的下頜親她的時候很扎很扎。蘇景不理會那關係很好的父女二人,在廚房裡繼續跟吳姨學習廚藝。
六點四十左右。
吳仰開車帶着陸霏一起過來吃飯。
顧懷安便抱着女兒下樓,幾個人坐在沙發前聊天,陸霏插不上話,去了廚房。
吳姨忙活着說:“你們兩個都快出去,怎麼都有一天油煙味兒。”
廚房裡一起做着兩個菜,馬上就好,吳姨張嬸兒的手藝和速度都不是吹得。
蘇景惦記着客廳裡兩個男人在聊什麼,所以帶陸霏離開了廚房,洗手後向沙發那邊走去。
“最近酒店的生意怎麼樣?”蘇景跟吳仰問了一句。
“還不錯。”
吳仰說的是實話。
顧懷安適時說:“聽說開業之後生意不錯,第一個月的營業額已有八位數。”
吳仰笑的尷尬且淡:“是啊,我和我爸都很意外,這一個月大多數都是一些親戚和朋友過來捧場,然後親戚的朋友再來,朋友的朋友們再來,料不到就到了這個程度。”
蘇景瞟了一眼吳仰的表情。
吳仰低下頭,一時間他覺得很心虛,說的話都沒底氣。
京海市的幾家酒店都歸他管理,但同時還有其他的人蔘與管理,畢竟他沒有豐富的經驗。
一個月的營業額有多少,他的心裡差不多有數,而實際上父親的下屬卻說八位數,賬上也是,往上交的稅照樣都交,但這裡面必有貓膩,可是他卻不敢深想。
晚飯過後,吳仰跟陸霏一起離開。
顧懷安上樓,蘇景隨後也跟着上樓。
吳姨還在樓下幫張嬸兒收拾桌子和碗筷,蘇景跟顧懷安說:“吳仰是不是發現什麼了?他表情很不自然,不像是跟他爸一路的人。”
顧懷安將女兒放在牀上,擡起頭說:“看得出來,八成他也發現了蹊蹺,但他可能對這一方面不是很懂,分析不透。”
蘇景糾結,該怎麼讓吳仰知道呢。
“你的手機響了。”蘇景叫他。
顧懷安一手按着亂爬的女兒,小粉豬一樣,叫蘇景過來看着女兒,然後他轉身才去接電話。
“處理完了?”他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蘇景。
“今天這事多虧了趙局,改日喝酒,您先忙。”
顧懷安朝蘇景打了個ok的手勢。
那邊還在說着什麼。
掛斷電話之前,蘇景聽到顧懷安說:“好,我馬上派車過去接她。”
蘇景問他:“那邊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顧懷安手裡拿着手機說:“陳萌成功被警察帶了出來,但胡鳶說她只是幫朋友看着女兒,其他的並不知道,警察上門的時候,一頭霧水。”
蘇景氣憤:“胡鳶這純粹是瞎說不承認。”
顧懷安又說:“陳萌跟警察說自己被胡鳶虐待,但陳萌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的痕跡,在陳萌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胡鳶反咬一口責怪這孩子不懂事,想溜出去上網打遊戲,所以說大人虐待她。一切都是陳萌叛逆任性惹出來得事。”
蘇景嘆氣:“我信陳萌,而且我覺得陳前臨走之前不會把陳萌託付給胡鳶,他又不傻,但他一出門就無牽無掛不跟家人聯繫,心夠大的。”
如果是在不知道胡鳶陷害他入獄的情況下,倒有可能託付,但在知道是胡鳶陷害他入獄的情況下,怎麼會託付?
吳姨被顧懷安叫上樓。
眉頭蹙起,是因爲他不想聽到蘇景一而再的提到陳前,但是眼下有這個陳萌在,提起陳前卻是幾人之間無法避免的事。
把顧想想交給吳姨之後,顧懷安跟蘇景一起離開家去公安局接陳萌。
去的路上,蘇景跟顧懷安都很好奇爲什麼陳萌說只跟蘇景阿姨走。
這樣被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信任,蘇景很開心,但是想到陳萌的爸爸陳前,蘇景又很糾結。原本不想再與姓陳的任何人有牽扯了。
公安局裡,顧懷安進去把陳萌帶了出來。
蘇景下車問陳萌:“爲什麼非要我來接你?”
陳萌說:“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能信任誰啊,總不能在公安局裡給我媽打電話說我出事了吧。我媽知道一定會嚇哭。”
顧懷安跟蘇景對視了一眼,這個孩子還挺懂事。
蘇景叫陳萌:“先上車再說。”
陳萌點頭,跟着蘇景一起坐上車。
車上,蘇景問陳萌:“你爸把你託付給了誰?”
“什麼叫託付給了誰?”陳萌提起這個就很生氣:“我不知道他把我託付給了誰。最開始錯在我,我沒去上學,逃學了。正上網呢,突然就被胡鳶那個老巫婆的人抓走,我都喊叫着說了抓我的那個人不是我哥,不是我哥!可是周圍都沒有人相信我啊……還以爲我跟我的那個哥在鬧着玩,滿網吧的人目送着我這個壞學生被壞人塞進車裡拐走!”
蘇景皺眉:“以後還逃學麼?”
“逃,怎麼不逃!”陳萌眼皮微斂,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賭氣地說:“先有不負責任的老爸纔會有不懂事不聽話的女兒!要了命了,他去幹嘛了,到現在都不聯繫我?我死裡逃生這件事他哪年哪月才能知道?這樣的老爸有和沒有無差別!”
“你又不是沒跟你爸在一起生活過,他不是第一天這樣了吧。”
蘇景覺得,陳前這個做爸爸的跟陳萌這個做女兒的在一起的時間一定極少。
陳前做的事情是固定的,從大學沒畢業開始就已經如此,進行這類交易,一定是往某些特殊的指定城市跑,一去多日,再加上時不時地拘留半十天半個月,到了中年,還去坐了一年左右的牢,哪還有陪女兒的時間?
陳萌冷哼一聲,數落她爸:“被蘇景阿姨你說對了,我真就沒跟我爸一起生活過,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要不是我媽改嫁,我爸還不會把我接過來,他以前就說他沒信心能把我照顧好,我以爲都他媽是客套話,我以爲他擔心我來了之後不滿意這裡的生活埋怨他,提前給我打個預防針,原來不是!他的確照顧不好我,動不動就把我丟下自己不知去向!”
蘇景無語地擡手扶了一下額頭:“你跟你爸的關係也就這樣……”不怎麼樣的意思。
“世上只有媽媽好。”陳萌說完跟大人似的嘆氣:“可惜媽媽也改嫁了,我怎麼都回不到人家的家裡去。”
顧懷安這時插話問道:“你小叔陳昇在哪裡?”
他跟蘇景把陳萌從公安局裡接了出來,今天可以帶回家住一晚,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以後總得有人照顧陳萌。
陳萌再早熟,她也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而已。
陳萌此刻言語間埋怨她爸,可卻期待她爸回來幫她報仇。
只是,蘇景跟顧懷安都知道,陳前此去這一趟,未必回得來了。
陳萌不說話,似乎不想回答顧懷安問的問題。
蘇景打量着陳萌,顧懷安問的問題又不是什麼敏感問題,爲什麼不想說?
“問你話呢。”蘇景重複說:“你小叔陳昇去哪兒了?你出事他怎麼沒去接你?也沒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