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點了點頭，“吃了。”
卻還是被司母拉到了餐桌前，“沒關係，那就再吃一點兒。”
“……”雲歌擺了擺手，“不用了啦，剛剛吃了很多了。”
見狀，司母也不再多勸什麼，反正她的本意也不是爲了這個，但是她還是指了指椅子，“那沒事，你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雲歌很是聽話地找了個空位子就坐了下來，正好在司母的旁邊。
司母拉着她的手，掌心的熱度慢慢傳遞過去，“你和司辰認識也好些年了吧。”
看見自己之前“假戲真做”了一番，而云歌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司母打算放棄之前的戰略，換一種模式。
不是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身爲母親的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司辰這麼多年來其實一直都在等着雲歌呢？現在終於抓住這個機會了，兒子不給力，就只能換她這個媽媽來出勁兒了！
看見司母不像之前那般熱情了，雲歌的心這纔算是迴歸正常，深吸一口氣，面帶微笑的看着司母，“嗯，好幾年了。”
從高中到現在，確實好幾年了，雖然也好多年沒有聯繫過。
現在想想，其實本來身處於不怎麼幸福的家庭時期的高中，現在回過頭來想想，其實也不錯的，至少還有那麼一兩個朋友真心的。
看見雲歌臉上真誠的表情，司母的臉上劃過了一絲狡黠，真真假假讓人分不怎麼清楚，“那你覺得司辰怎麼樣呢？”
原本想要打斷司母話語的司辰在一旁聽見這句話，瞬間也就閉上了嘴巴，等待着雲歌的回答，不可否認的是，雖然雲歌之前準確地拒絕過了他，卻仍然不能澆滅他心中那小小的火苗。
司辰？
很好啊，人很好，對她也不錯，相逢之後很照顧她和雲茉，她有什麼困難，只要一告訴他，司辰就立馬毫不猶豫地答應幫忙。
猛然間，雲歌回過神，知道自己掉進了司母的陷阱裡，不過倒是沒有多麼生氣，反而多了一份奇怪的溫暖。
對於母愛，她的感覺已經淡忘的差不多了。可是在司母眼裡，她看到了，因爲同樣身爲母親，司母的這份小心思，她也是再明白不過了。
可惜的是，司辰很好，可是她，卻不配。
雲歌低下了頭，眼神黯淡，不過瞬間，便擡起頭，看向司母。“司阿姨，對於您的厚愛，雲歌很高興，我也明白您是什麼意思。”
說到這裡的時候，雲歌頓了頓，其實剛剛一進門的時候，司母會演這麼一齣戲，她就要應該猜測到司母的意思了。
現在說出來，應該還不算太晚吧？
“可是，我們都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少男少女了。現在的我，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而我今天來找司辰是有一件事情要他幫忙的。”
這樣的拒絕，雲歌不忍說出口，可是卻不得不說。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既然她一心覺得自己不會和司辰在一起，就不要給他任何的希望。她能體會得到的，那種原本已經要飛上雲端卻又突然狠狠下降的感覺……
沒想到的是，司母先是愣了愣，隨後看着雲歌嚴肅的表情，不期然地笑了起來，“小歌，你這個演的，我給九十分。說的太真了。”
“我說的是真的。”雲歌將目光轉向司母，眼中、臉上都是滿滿的認真。
司母還在堅持，“別開玩笑了，你這麼年輕，比阿辰還小，怎麼可能……”
說着說着，氣氛似乎突然就生硬了下來，司母察覺到不對勁，轉過身去看司辰，發現自家兒子的臉色更加的不對勁，她笑的有幾分尷尬地道：“兒……兒子，小歌，她說的……”
“是真的。”司辰略略皺起了眉頭，忍住心痛。
司母一聽到這話，立馬就呆愣在了原地，眼睛不自覺的睜大，滿是不敢相信。
一旁的司辰因爲再一次受到了拒絕的話語而倍感失落與無力，心裡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裂開了一樣，有些許疼。
他以爲他已經做好準備了，可是當雲歌再次說出相同的話，這樣鐵錚錚的事實的時候，他還是無法把持自己的情緒。
三個人之間瞬間沉默了，就連空氣，似乎也停滯了。
率先回過了神來的司母還沒有來得及收起臉上的驚訝，便結結巴巴問出一個可能性，“你說……你……結婚了？”
司母怎麼也沒想到，雲歌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被嚇住。
結婚？她和誰結？她就是一個連孩子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單親媽媽而已！
雲歌搖搖頭，嘴角邊帶着苦澀的笑容，“沒有。”
她知道說出這句話之後，該承受怎樣的嘲諷，或者說，即使嘴上不說，心裡怕是也會對她有幾分鄙夷的吧？可是她卻不在意，因爲生下雲茉，是她從來都不後悔的選擇！她甚至可以很自豪地說，那個可愛的小傢伙，是她的女兒！
不知爲何，以前雲歌並不在乎這些，可是現在，卻突然間很在乎司母的看法。
這些年來，這樣的場景，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卻在意別人怎麼看待雲茉，雖然雲茉可能不知道也理解不到。
氣氛一時間更加地嚴峻起來。
雲歌輕不可聞地冷笑了一聲，看着司母皺起眉頭的臉龐，她低下了頭來，準備接受着來自長輩的批評與責怪，或者是那些嘲諷般的輕視目光，這麼多年來，她已經接受過太多了，所以，完全可以不在意的。
可是，等待了許久，雲歌都沒有受到她預料中的眼神或者是話語，正在這個時候，頭頂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愉悅的聲音。
“怎麼樣怎麼樣？我這次演的不錯吧？說明啊，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的基本功還是在的！”
雲歌瞬間擡起頭來，只見司母的臉上哪裡還有剛剛那樣的嚴肅？全然已經是另一種畫風了。
瞧見雲歌臉上的驚訝，司母溫柔地笑起來，話語間有幾分嚴肅，“你以爲阿姨我是那些老古板的人啊？現在社會這麼開放，何況啊，阿姨清楚你的爲人，知道你一定有什麼苦衷的。”
司母本來的震驚在聽到雲歌的話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拉着雲歌的手，臉上充滿了笑意，很是歡快的模樣，“所以，沒關係啊，我最喜歡小孩子了，有時間帶過來玩玩。”
這一次吃驚的人變成了雲歌！
她不敢相信地直勾勾看着司母，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絲的僞裝或者是嫌惡。
可是，沒有，都沒有！
有的，只是在看待孩子時候的憐惜。
一時間，雲歌有些懵了，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沒有回過神來。
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露出過這樣子的神情……
雲歌的眼眶中突然就騰起了一股霧氣。可是一轉瞬，又全部將這些隱藏起來，收回心裡。
饒是如此，雲歌也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謝謝你，司阿姨。”
司母擺了擺手，笑起來，“謝什麼啊。”
隨後話苗立刻一轉，略有深意，“那……我們家阿辰，你現在能考慮看看了吧？”
雲歌看了看一旁依舊有些無可奈何的司辰，只好無視這句話，撇開話題，“其實我今天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又意有所指地向司辰發送求救信號。
司辰見她說得有些猶豫，知道是她礙於有別人在場，於是起身朝自家媽媽道：“媽，你看雲歌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不能不留人家吃飯，對吧？我剛剛的時候看冰箱都已經空了，咱這會兒拿什麼招待人家呀？不如，您先去買個菜吧？”
說着就將原本還想要說什麼的司母往外推。
司母也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她察覺到兩人之間是有什麼事情，自個兒再這麼耽誤下去，指不定就出了什麼大事，索性便一拍大腿，暗罵自己糊塗，笑着跟雲歌致了個歉，拎着菜籃子便準備出門了。
出發前，還特別曖昧地看了看雲歌和司辰，擠眉弄眼道：“給你們二人世界！兒子，好好把握哦！”
說罷之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司辰輕輕合上防盜門，轉身往回走，在雲歌面前坐下。見雲歌仍望向司母離開的方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你知道的，我媽她就是這樣。”
雲歌淺笑着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阿姨還是跟以前一樣呢。”
“對了，你確定現在是要去沈籬家找她的對嗎？”司辰轉回話題問道。
“對，我……想去沈籬家看看她……”雲歌開門見山地說了出來，“雖然這麼多年沒有見面，但是……總覺得似乎有些放不下她……”
說完之後，雲歌又很迅速地接着道：“她現在……不在家麼？”
似乎是因爲察覺到了某種突然變得微妙的氛圍。
司辰搖了搖頭，否定這個猜想，“她是自由作家，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現在應該是在家裡的。”
“嗯，”雲歌應道，“你今天有課嗎？”
“都是下午的課。”司辰如實回答道。
“那……現在去？”雲歌有幾分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