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事到如今，你也看到了，那個人根本就沒有相信過我們，對這樣的人，你還有什麼不捨得？你還守着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做什麼！”
噙滿淚水的眸子不知道看向了何處，黎玥沒有說話。
“我現在長大了，我有能力可以帶你離開這裡，只要你點頭，你可以不用再受這種委屈！”
“我不想離開……”縱使她心中有恨，有怨，但這些怨恨根本抵擋不住她對他的愛，她對他的留戀，“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我只想默默守着他、陪他走完這最後一程……”
一個女人，爲了愛可以無怨無悔付出到這個地步，鬱凌心裡除了震驚、敬佩，更多的是歉疚。
如果不是因爲她媽媽，黎皓煊的媽媽這輩子也不會受這種苦，黎皓煊也不會這麼爲難。
“皓煊，媽真的沒事，你別難過。”
“媽……”黎皓煊眼眶驀地溼潤，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熱淚，“對不起……”
“傻孩子，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是媽讓你爲難了。”
黎皓煊緊緊抱着黎玥，他真是既心疼又無奈，只能在心中不住地嘆息。
“不管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改變不了他是你父親這個事實，你記住，以後跟他說話，不能再這麼沒大沒小亂吼了知道嗎？”
黎皓煊默默擦拭着眼角的淚，無奈地點了點頭。
“還有，阿然是你哥哥，他是這個家的長子，你對他說話也要客氣點……”
黎玥一發不可收拾開始了碎碎念，隨着她低低的嗓音，一滴滴晶瑩的眼淚也不住地往下流。
許久，她或許說累了，兩眼空洞地看着前方，沒有任何焦點。
“媽……”
“嗯？”
“你真的不恨他？”黎皓煊想不明白，她這悲慘的一生都是拜他所賜，她真的沒有一點怨言？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黎玥重重嘆了口氣，“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這就是我的命。”
“不值得，那個男人真的不值得你爲他這樣！”深邃的眸子盛滿怒意，黎皓煊轉身準備離開，正好對上鬱凌泛紅的雙眼。
但只有一眼，下一秒，他垂下眸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鬱凌後背一片冰涼，她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來了，黎皓煊對她、對她媽媽不可能沒有一丁點恨，再也受不了看到黎玥受這種委屈，他終於爆發了。
這股怒氣的爆發，自然而然不可避免地牽扯到了她身上。
一連好幾天，黎皓煊都沒有回墨宅，即使回來了，每次見到她也不會說超過三句話。這種冷冰冰的態度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鬱凌遲疑了，她開始懷疑跟黎皓煊在一起真的合適？
一生很漫長，他們之間罅隙太多，不可能一輩子不會觸及。
方念念休養了幾天，情況慢慢好轉，這兩天已經可以下牀走動了。
看到她蒼白無力的小臉以及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鬱凌始終不忍心質問她那晚發生的始末。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這段時間，墨宅上下每個人都過得戰戰兢兢。
最近發生太多事，每每想到黎皓煊對她不理不睬，鬱凌就覺得做什麼都不來勁。
寒冷的冬天漸漸過去，春天即將來臨。
也許是天氣開始回暖的原因，鬱凌總感覺自己最近很睏乏，這不，纔看了一會兒書，眼皮就又開始打架了。
“阿凌？”
“嗯？”方念念的聲音忽然響起，鬱凌猛地清醒了些，“怎麼了念念，你需要什麼，我幫你拿。”
方念念笑着放下手中的書，好奇地盯着她，“我不需要什麼，阿凌，你最近怎麼了？我看你精神狀態好像一直不好。”
發生這麼多事，能好嗎？鬱凌訕訕一笑，合上了書本，“念念，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再窩在家裡，她覺得自己都快長黴了。
“去哪兒？”
“……嗯……要不我們去給你寶寶買衣服，哎不行，商場人太多了，要不我們去公園逛逛？”鬱凌說完想了想，兀自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去公園不如就在這別墅裡轉轉。”
方念念被她糾結的樣子逗笑了，“不如還是去商場吧。”
“商場人會不會太多了？”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她可是好不容易纔重新取得了墨然信任，能夠重新待在方念念身邊。商場人那麼多，萬一念念要是出了點什麼問題怎麼辦？
“沒事，我會小心的。”
“那好吧。”
反正她好幾天沒出過門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在商場血拼了一上午，兩人滿載而歸，看着大包小包的全是小寶寶用的東西，鬱凌的母性頓時被激發了出來，愛不釋手地一件件翻開起來。
“念念，你怎麼全買寶寶的了，你不是說那件裙子很漂亮嗎？怎麼沒買？”
“拜託，我現在大着個肚子怎麼穿的進去？”
“也是。”
“對了，阿凌，剛纔試衣服的時候我發現你好像胖了。”
“什麼？！”鬱凌一驚，“是嗎？哎喲，最近都在家養尊處優，不胖纔怪，明天開始我要減肥了。”
“你又不是很胖，我隨便說說而已，哎對了，我忽然想回家一趟，你陪我好不好？”
“回家？”鬱凌疑惑地看着她，“現在嗎？”
“嗯，”方念念指了指她身旁的一個口袋，“你看我還剛好買了點吃的，我真的好久都沒有回家了，不如今天中午我下廚做給你吃。”
“你不是聞着油煙味就想吐嗎，還是我做給你吃吧，不過，他們倆怎麼辦？”鬱凌指了指司機跟副駕上的一個大塊頭，看這體格，這兩人可不是一般人。
墨然派過來的，說是不放心跟着保護她們，也不知道真的是保護還是監視。
聽到鬱凌的話，副駕上的大塊頭轉了過來，“方小姐，總裁吩咐過，您想去哪兒都沒問題。”
“嗯，我們不會到處亂走，只是想回以前的家裡去看看。”方念念說完，暗暗朝鬱凌做了個OK的手勢。
別說，這兩個人還真是敬業，雖然同意了她們，但一直盡責地守在樓下，透過窗戶看了他們一眼，鬱凌搖了搖頭。
“念念，墨然對你保護得太過了點吧。”
方念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一杯水遞給了鬱凌，並接過了她手裡的菜，“喝口水歇一會兒，我來幫你擇菜。”
“謝謝。”說起來，她還真是很渴了呢，“哎喲，好久沒逛街了，才走一會兒腳這麼痛……”
“阿凌，我這個孕婦可都沒喊累呢。”
鬱凌汗顏，確實呢，不過她真的覺得很累。喝完水，她伸展着四肢靠在了沙發上，不由感嘆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她不過過了幾天被人伺候的日子，人變懶了不說，還上癮了。
“嗯，好舒服……”
看着靠在沙發上的鬱凌，方念念一聲不吭垂下了眼眸。
五分鐘後，慢吞吞擇完菜的她終於緩緩擡起了頭，“阿凌，我弄好了。”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鬱凌沒有應答，她又輕輕推了推，直到確認鬱凌已經完全熟睡這才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換衣換妝，一會兒之後，方念念打開門走了出去。
而樓下，兩個大塊頭正目不轉睛盯着大門口進出的人，但即使如此，他們之中也沒人發現變裝後的方念念大搖大擺從他們眼前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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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阿凌！”
誰啊，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鬱凌正睡的香，誰知道耳邊總有人在吵她，她不悅地嘆息了一聲，熟料身上的動靜不斷，她無奈地睜開了雙眼。
方念念放大的五官就在眼前，明亮的眼眸裡噙滿笑意，“醒啦？”
鬱凌慢悠悠坐了起來，“念念？你怎麼在我房間裡？”神智尚未恢復清醒，她忙揉了揉腦袋，茫然地看着四周，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也不記得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方。直到聞到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飯菜香，她這纔回過神來，震驚地問道：“啊，我怎麼睡着了？念念，你做飯了？”
方念念柔柔一笑，點了點頭，“我看你確實很累，一沾沙發就睡着了，所以沒忍心叫你。”
“對不起對不起！”鬱凌猛拍了一下腦袋，她怎麼可以自個兒睡覺讓一個聞不得油煙味的孕婦去煮飯呢。
“沒事，睡飽了吧？”
鬱凌尷尬地點了點頭。
“好了，既然睡飽了，就趕緊過來吃飯了吧，要不然一會兒菜都涼了。”
鬱凌看了眼時間，天，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許久沒做，我手藝都生疏了，折騰了這麼久，快來吧，阿凌，快嚐嚐。”
“哦，來了。”
鬱凌納悶地拍了拍腦袋，奇怪，怎麼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呢。
直到回到墨宅，鬱凌還在疑惑今天中午的事。
仔細想來，她最近嗜睡有點嚴重呢，之前她還認爲是春困，但忽然又想到方念念說她最近胖了不少，鬱凌的心驀地緊張起來。
算算日子，大姨媽雖然還沒到時候，可她卻總有種預感，她不會是懷孕了吧？
不可能，她一直有在吃避孕藥，怎麼可能會懷孕？！
除了嗜睡，她一點早孕反應都沒有，絕對不會是懷孕了，肯定是弄錯了。
可是不管她如何在心裡不停地暗示，卻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心不在焉地找出避孕藥，仔細一看，她懵了，這些藥怎麼好像跟以前吃的不一樣呢！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她一大跳，手一滑，一整瓶藥丸灑落一地，滾得到處都是。但鬱凌已經顧不上這些，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個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