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給錢弘方接風,今天的菜餚比平時要豐盛好幾倍,再配上幾瓶好久,與好久不見的故人寒暄,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記得你還有個女兒,比振城小一歲是吧。”陸老爺子便吃邊問道:“她結婚了沒有啊?”
錢弘方淡淡的嘆了一口氣,笑道:“沒有,我女兒在外修學,讀碩士,至今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我也是很操心啊。”
“那你看你的女兒和我家振城合適嗎?不如下一次你的女兒來H市,讓她和振城見上一面,兩個人談談如何?說不定兩個孩子就談到一塊兒去了,振城也是你看着長大的,也知根知底的,多好啊!”陸老爺子急切的說道。
“好啊,不過孩子們的事情孩子們自己解決,千萬不要強迫!”錢弘方笑着說道。
“你們就在我面前把我的未來給決定了嗎?也不問問我的感受!”陸振城故作一臉委屈的說道。
“我們家韻宜很漂亮的,試着接觸一下,又不是讓你們馬上結婚!”錢弘方說道。
“好吧。”陸振城雖然喜歡沈木欣,但是此刻也不好拂了錢弘方的面子,便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陸振城口氣裡的不願意,又攀談起來。
“振宇真是年輕有爲,娶的老婆也是年輕漂亮,真是好福氣啊!”錢弘方說着,把話題轉到了陸振宇的身上,輕聲的發問道:“振宇的老婆是哪家的名媛啊?”
蘇碧瑤見話題扯到了他們的身上,忙正了正神色回答道:“錢叔叔,我叫蘇碧瑤,是一個孤兒。”
錢弘方聽到蘇碧瑤的名字,愣了愣神,轉頭老向陸老爺子,陸老爺子感受到他的目光,搖了搖頭。
錢弘方會意,沒有再問下去,兩個人也再沒有說話,整頓飯就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之下吃完了。
飯吃完之後,幾個晚輩都坐在客廳裡面,陸老爺子和錢弘方則去了樓上的書房去談事情。
蘇碧瑤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剛纔爲何錢弘方聽到她的名字會做出那樣的表情來呢,正想着,卻看到傭人阿芳端着果盤朝樓上去。
蘇碧瑤忙叫住阿芳道:“阿芳,你幹什麼去?”
阿芳轉過頭來,恭恭敬敬的朝蘇碧瑤鞠了一躬道:“大太太,我去給陸老爺子送點水果。”
“我去吧,你把果盤給我吧。”說着,蘇碧瑤起身向阿芳走去。
“大太太,這些事情我們去做就好了,您還是歇着吧。”阿芳受寵若驚呢說道。
“無妨,我正好要找爺爺有點事情,你就給我吧!”說着結過了阿房手中的果盤,阿芳無奈,便下去了。
蘇碧瑤一步一步的朝着樓上的書房走去,由遠及近,還可以聽見隱約的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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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碧瑤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錢弘方的聲音響起來道:“陸老爺子,那蘇碧瑤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嗎?”
陸老爺子點了點頭,對着錢弘方說道:“是,我總覺得對不起她的父母,所以我把她嫁給我的孫子,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再提爲好。”
“可是…”錢弘方剛想說些什麼,門外的走廊裡卻傳出了一聲響動,他中氣十足的大聲喊道:“誰在外面?”
蘇碧瑤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也不好隱藏下去,端着果盤進來,淡淡的笑道:“爺爺,錢叔叔,我給你們送些水果。”
陸老爺子神色猶疑的看着蘇碧瑤,想問剛纔的話究竟聽到多少,卻怎麼也問不出口,便淡淡的回道:“嗯,你先和振宇回去吧,我和你錢叔還有話要談。”
蘇碧瑤應了一聲,便出來了,還反手關好了門,駐足停留了一會兒,裡面卻再也沒有傳來說話聲。
見聽不到有用的內容,蘇碧瑤嘆了口氣,倒沒有懷疑什麼,便下樓和陸振宇回家了。
聽到外面沒有動靜了,錢弘方猛然打開門一看,外面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他這才舒下心來,進去和陸老爺子談話。
“陸氏的事情,你就放心吧,你也該好好安享晚年了!”錢弘方再三的勸說道。
陸氏是陸老爺子親手創立起來的,經歷了戰火的洗禮,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是極其不容易的,所以他才百般的不放心,害怕等振宇去了國外之後,陸氏沒有人接手。
陸老爺子點了點頭,疲憊的說道:“你就先回去吧,明日到公司熟悉熟悉業務,振宇過幾日出發,趁着這幾天還可以好好的爲你引導引導。”
錢弘方點了點頭說道:“好,陸老爺子,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看您,您可要保重自身啊!”
“嗯。”陸老爺子應了一聲,朝後靠去,靠在了軟椅上,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取乾淨了似的。
錢弘方認真的看了看十年間衰老得不成樣子的陸老爺子,告辭出去了。
剛下樓就看見陸振城從樓梯向上張望,錢弘方笑着罵道:“臭小子,在這幹什麼呢?”
陸振城被抓了個現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叔,我等你呢,咱們爺倆好好出去喝一杯吧,那麼久未見了,我有很多問題想好好問問您呢!”
錢弘方摸了摸後腦,笑道:“我跟你這混小子有什麼好聊的,聊公司的業務,你會嗎?”
陸振城撇撇嘴,一臉不滿的說道:“叔,咱們出去放鬆放鬆,聊公事幹什麼?走吧,咱們去喝酒,聊天,就像十年前那樣咱們常揹着爺爺去喝酒呢!”
“哎,你小子可別出賣我,十年前你才十六歲,若是陸老爺子知道我帶你出去喝酒,還不得埋怨死我。”錢弘方笑道。
“爺爺知道又有什麼關係,我是自願的,又不是您逼我的,走吧,咱們再去喝酒,您跟我聊聊,您這幾年過的怎麼樣?”陸振宇一臉殷切的說道。
錢弘方對他亦父亦友,這麼多年未見,他真的是有點想念了。
錢弘方擡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便說道:“改日吧,今天也太晚了,我這把老身子骨可不好折騰了!”
陸振城有些不高興,但是他也知道,錢弘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血氣方剛的中年人了,已經漸漸邁入遲暮之年了,說道:“好吧,明天,明天你一定要跟我出去喝酒。”
“好好好,這麼多年,你這小子還是這麼執拗啊,明天咱爺倆就出去喝酒聊天,你可別跟你爺爺說,你十六歲的時候我帶你出去偷偷喝酒的事啊!”錢弘方無奈的笑笑說道。
“好,我開車送你回去吧,我看您今天沒有開車來,這麼晚了,您打車也不方便。”陸振城開口邀請道。
“好啊,但是你這個臭小子,不準把我拐騙到什麼酒吧之類的場所去。”錢弘方開玩笑得說道,說完還自己樂的呵呵笑了幾聲。
陸振城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錢叔都幾歲了,還這般的幼稚,怪不得當年和十六歲的他玩的開呢。
“哪能啊,錢叔,我知道您身體不好,我肯定妥妥的把您送回家中,您就放心吧!”陸振城面對這樣一個老頑童,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好,你去開車吧,我在門口等你。”錢弘方說着,慢慢的走下了樓梯,陸振城見罷,連忙去扶。
不料錢弘方卻拂開他的手說道:“臭小子,我還沒老到需要人體柺杖的程度呢,你快去開車吧,別管我了,我馬上就來。”
“真的不需要我了!”陸振城猶自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不需要了,快去吧,再不去小心你我打你啊!”錢弘方依舊開着玩笑說道。
“好好好,我這就去,錢叔您在門口等我啊。”說着便跑去停車的地方,把車開到別墅的大門口,鳴了幾聲笛,錢弘方纔慢慢悠悠的出來,坐上了車。
“去哪兒?”陸振城並不知道錢弘方的落腳之處,問道。
“去北郊墓園。”錢弘方慢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誰料,陸振城一臉驚恐的轉過頭來顫聲問道:“錢…錢叔…你這麼晚了…去北郊墓園幹什麼,難不成…難不成…您就住在北郊墓園。”話說完,陸振城的哭腔都快出來了。
“你這臭小子,說什麼呢?你錢叔我活的好好的,想什麼呢?開車!”聽聞此言,錢弘方沒好氣的罵道,什麼混小子,淨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那你這麼晚要去幹什麼?”陸振城還是有些不適應,心裡一陣陣的發怵,腦海中甚至跑過了很多的畫面。
他似乎看見,月光下,朦朧的墓碑上爬出來一雙雙手,一張張腐爛的臉,都說晚上陰氣中,雖然他是個無神論者,但是大晚上的去這種地方,心裡還是有些發怵。
錢弘方拍了他一巴掌,把他從幻想中打醒說道“想什麼呢?我只是去看一個老朋友而已,這麼多年沒見了,我只是想在第一時間看看他而已。”
“可是…”陸振城還是有些猶疑,不敢向前走。
“算了,我自己打車去吧。”錢弘方見他這個樣子,也沒有要爲難他的意思,作勢便要下車。
“得得得,錢叔,您坐好,我送您去。”陸振城也是沒有了轍,鎖好車門,踩開油箱,一溜煙的朝北郊墓園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