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殘酷的真相

幾個人在病房裡笑笑鬧鬧也是頗爲的快樂,誰都不去想那些讓人糟心的事情,一家人團圓相聚,那纔是真切。

接下來的好幾天裡,陸老爺子看着蘇碧瑤對他越來越關切,心裡的愧疚也就越深,做噩夢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許是離地獄近了,那感覺也更加的真實。

陸老爺子經過半輩子的大風大浪,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但是唯有這一次,面對親情,他的心亂了。

陸老爺子雖然每天積極地接受着治療,但是他仍然能夠感受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步的衰落,命不久矣,噩夢更是讓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

心每天在痛苦中掙扎,異常的難受。

蘇碧瑤還是照常來給陸老爺子送飯。自從知道陸老爺子生病之後,他的每一個飲食都由自己把控,她才放心。

正在給陸老爺子佈置東西,蘇碧瑤突然聽到陸老爺子叫了她一聲“碧瑤。”

蘇碧瑤聽見,笑着轉過頭去說道:“爺爺,要什麼?”

陸老爺子看着蘇碧瑤明媚而不摻假的笑容,心裡如同針扎般難受,他使勁地閉了閉眼睛,才下定決心般說道:“碧瑤,我有話要跟你說。”

蘇比有看着陸老爺子一臉認真的樣子,心裡也不由得突突跳了兩下,說道:“爺爺,出什麼事兒了嗎?”

陸老爺子已經下定了決心,心一橫開口說道:“這件事我原本打算隱瞞一輩子的,但是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讓我知道,我要做的並不是隱瞞,而是認錯。”

聽着陸老爺子一番莫名其妙的話,蘇碧瑤更覺得頭大,撓了撓自己的頭說道:“爺爺,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陸老爺子悽楚地笑了笑,十指交錯環繞在自己的胸前,努力的坐直身子說道:“碧瑤,十年前的事情,我想再跟你說一下。”

十年前,又是十年前,蘇碧瑤不明白已經過去的事情爲什麼還要再翻出來說,思及此處,蘇碧瑤的目光一凌,輕聲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陸老爺子苦笑了一聲。這些天晚上又做噩夢,胃口又不好,讓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下來,整個人就像是一個乾瘦的小老頭似的,都快沒有人型了,但是他眼睛中的光彩卻熠熠生輝。

“碧瑤,十年前的事情並非那麼簡單。”陸老爺子話到嘴邊,卻還是有些猶豫,但是想起蘇碧瑤和陸振宇兩個人之間的相處,他也微微放下心來了。

就算蘇碧瑤,知道了又如何,只要兩個人能夠手牽手的走下去,他這個糟老頭子沒什麼的。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他在臨死之前能夠好受一些,他想平靜的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蘇碧瑤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這個時候陸老爺子提起這些,顯而易見,不是爲了辯解,那又是爲了什麼?幾乎不言而喻。

“爺爺,你想說就說吧,我現在什麼都能承受的來。”蘇碧瑤的目光很平靜,但是她的內心卻掀起了軒然大波,難道沈佳辰說的是真的?

而且下來的話彷彿將蘇碧瑤打入了地獄似的。陸老爺子很平靜的將十年前的真相一一說出。

聽完這一切之後,蘇碧瑤的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輕輕地搖了搖頭,對陸老爺子說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你是我的仇人,那你爲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在洗漱間的陸老爺子的護工聽到裡面的動靜,忙出來看,卻發現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正在悄然打響。

護工並不知道兩個人之間有什麼淵源,略微有些忐忑的說道:“陸老爺子,太太,這裡可是醫院,不易喧譁。”

“出去,沒你的事兒。”蘇碧瑤的臉色陰沉沉的,她的心臟也就在負荷的狀態,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陸老爺子剛纔所說的那一切。

可她卻找不到理由來說服自己,陸老爺子爲什麼要說出這些話?

護工看到蘇碧瑤發怒了,悻悻地走了出去,卻不敢走遠,聽着裡面的動靜。

可奈何高級病房的隔音太好了,護工只能隱隱約約聽到兩個人互相對話的聲音,卻聽不到任何的內容。

插曲走掉之後,蘇碧瑤轉過頭來,一臉恨恨的看着陸老爺子。

陸老爺子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人老了,慈心總會有,畢竟你是因爲我的事情纔會家破人亡,我會盡我可能去補償你。”

蘇碧瑤冷笑了一聲,那笑容讓她看起來那樣的陌生,“陸老爺子,你欺瞞我欺瞞的好苦,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跟仇人整整生活了兩年,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

看着蘇碧瑤前後的態度發生了那麼大的轉變,陸老爺子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碧瑤,當年的錯事是由我一人築成,我願意接受任何的懲罰,但是,孩子無辜,振宇更加無辜,我希望我走了之後你們能好好的。”

蘇碧瑤的鼻腔中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竟然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她冷哼着說道:“陸啓天,你害我全家,你以爲我還會待在這嗎?我恨不得殺了你們。”

也許是因爲當初的期望太高,從雲端跌落到污泥中的感受落差太大,讓蘇碧瑤一時難以忍受,更覺得自己恍惚在夢中。

蘇碧瑤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上前,一隻手狠狠的扼住陸老爺子的脖子說道:“我現在恨不得你去死。”

陸老爺子淡然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般的說道:“碧瑤,我已經是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了,而你卻年輕,不能因爲我讓你的手上沾染上髒污,我要死了,我的良心每日都備受煎熬,所以我纔會將這些說出來,我不能再瞞下去了。”

“痛苦?在進入陸家的每一刻,我早已進入地獄的深淵了。”蘇碧瑤的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到現在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對她和藹可親的陸老爺子竟然是她真正的殺父殺母仇人。

他們還那樣殘忍,讓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的面前,血腥的空氣似乎現在還在鼻尖縈繞,那是她父母的鮮血。

陸老爺子看着蘇碧瑤放開自己的脖子,輕輕地笑了笑,他果然沒有看錯人,蘇碧瑤的骨子裡是善良隱忍的。

“碧瑤,我很快就要死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跟振宇在一起。”陸老爺子很真誠的說道。

雖然兩個人的關係是仇人,但是蘇碧瑤真的很適合做一個兒媳婦,她善良大度,對待工作也一絲不苟,配做陸氏的女主人。

但是蘇碧瑤似乎並不領這個情,真正傷害她父母的人卻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而她卻愚昧的聽信一人之言,錯向他人報仇。

她真的好後悔,可世界上千萬事如流水般劃過,怎容得下一個後悔。

兩個人似乎再沒有交談下去的必要了,話已經說得十分明白,蘇碧瑤的心裡千頭萬緒,可總也找不到發泄的點。

回到陸老爺子的別墅時,童童正在保姆的帶領下練習走路,雖然只有七個多月大,但是童童卻十分的聰明,已經會明白一些簡單的詞語了,而且還會在地上亂爬,有時候扶着椅子也能穩穩當當的站起來。

保姆看見蘇碧瑤回來了,忙躬身說道:“太太。”

蘇碧瑤輕輕地擺了擺手,但是許多人已然看見她的心情不好,但因爲身份不同的緣故,沒有人敢上來詢問。

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只有童童一個人坐在練習走路的椅子中,陪着她。天真無邪,不諳世事。

蘇碧瑤看到這一幕,眼淚突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她緊緊的抱住童童,低聲說道:“童童,媽媽現在很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童童根本不知道蘇碧瑤在說些什麼,只是擺弄着手裡的小玩具,玩的不亦樂乎。

蘇碧瑤雖然捨不得自己的孩子,但是轉念一想起來,他居然是自己和仇人的後代生的孩子,就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掐他。

掐死了,一了百了。

當這個念頭在蘇碧瑤的腦海中忽閃而過的時候,蘇碧瑤感覺到自己一陣的心驚肉跳。

她居然因爲仇恨起了那樣的心思,那她和那些剝奪她幸福家庭的人有什麼區別?

蘇碧瑤苦笑了一聲,叫來一個保姆看住童童之後,很平靜的上了樓。

四處的架子上擺放着一家四口的照片,數不勝數,那個時候蘇碧瑤總是愛拉着幾個人一起去照相,總覺得用相機記錄下點點滴滴,是再好的事情不過了。

可蘇碧瑤現在看到那些照片,卻格外的刺眼。

那些過去的歡樂生活,現在一幕幕的重新回到心頭,卻是那樣的諷刺。

蘇碧瑤再也忍受不了了,動作粗暴的將好多東西撞倒在了地上,有些易碎的物品,發出清脆的響聲之後,碎成了好幾瓣,就如她的心一樣,破碎了。

蘇碧瑤沒有管那些摔到地上的東西,逐一的將擺放在房間內所有的合照都收了起來,又找了一把剪刀,將照片咔咔咔的剪碎,飄揚在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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