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楊逸到處亂竄一通後施施然走掉,鄒主任一通電話把接單的業務員小柯亂罵一氣。
聽說這個客戶由楊亦成接手,小柯很是驕傲了一把,哪裡想到莫名其妙捱了一通罵。楊亦成什麼時候去客戶那兒,他怎麼不知道?
就算不了解情況,客戶發脾氣,他也只得忍着氣聽。
掛了電話,小柯匆匆趕回公司,楊逸當然不在。劉澈隱約聽到他負責的客戶不滿,頓時覺得辦公室裡的空氣清新如雨後初晴。
沒有求證,沒有確定,劉澈立即去敲陳宇辦公室的門,興奮得聲音打顫地打小報告:“陳總,客戶對楊亦成很不滿意,投訴他到廠後一轉眼不知跑哪兒去了,質疑我們公司的實力呢。”
“不會吧?”陳宇第一反應便是:“楊亦成不是這樣的人。”
劉澈言之鑿鑿:“這個客戶是小柯負責的,客戶已經打電話跟小柯要求再次換人。您要不信,把小柯叫來一問便清楚了。”
一心以爲找到機會踢掉楊逸的劉澈不知不覺用上了敬語。
陳宇狐疑地打內線找小柯:“把他給我叫過來。”
小柯和齊志剛躲在洗手間一角竊竊私語,沒注意到隔牆有耳。
同事找遍整個辦公室,最後還是小陳問:“會不會在男廁?”
小柯本來就得心得很,聽說陳總找,垂頭喪氣去總經理辦公室。一進門見陳宇拉着一張臉,頭垂得更低了。
陳宇問:“澄旺是怎麼回事?聽說對楊亦成不滿意?”
小柯不敢問他怎麼知道的,小聲道:“鄒主任打電話把亦成罵了一通,具體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果然有這事。
陳宇不高興地道:“那你怎麼不問清楚?”
小柯道:“給亦成打電話了,他說沒事。”
陳宇生氣道:“他說沒事你還嘀咕什麼?”
小柯聲音更低了:“可是客戶……”
陳宇沒聽清,皺眉道:“說什麼,大聲點。”
小柯嚅嚅道:“可是客戶很生氣,話說得很難聽。”
陳宇不滿道:“你哪兒找來的客戶,這麼難搞。”
“……”
小柯yù哭無淚。
陳宇揮手道:“等楊亦成回來再說。”
也只好這麼辦了。
下了班,小柯去華庭,在1806房門外站了半天,沒等到楊逸,只好下樓在大堂沙發上坐着等。等待的時間過得非常慢,好不容易捱到九點,透過玻璃門,纔看到楊逸下了車。
吃過飯常雲山還非要拉着楊逸去唱K,楊逸牽掛晚上要和魏新探討鳳梨手機的新功能,堅決不肯去。常雲山覺得現在越來越難見到他,見不到他,經營上的事無法聽取他的意見,現在有機會,哪能放過呢。
兩人糾纏到九點,在楊逸的堅持下,常雲山無奈,只好送他回來。
小柯三步並作兩,快速衝上去,帶着哭腔道:“你可算來了。”
楊逸瞥了他一眼,道:“你來了?”腳步卻沒停。
小柯忙跟上去。
進了房,楊逸才道:“你先坐會兒吧,我去洗個澡。”
小柯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下,開了電視看。
楊逸洗頭洗澡後換了套睡衣出來,整個人大字型往沙發上一倒,道:“給我倒杯水來。”
小柯忙從飲水杯上倒了溫水,遞了過來。
楊逸喝了,才道:“那個客戶沒誠意,太囂張,我過去居然把我晾在辦公室。基本情況我已經瞭解,就看他們接下來怎麼做了,要還是這態度,我自然有對付這種態度的辦法。”
小柯苦着臉把客戶臭罵的事說了,道:“我成了出氣筒。”
楊逸笑道:“這事你別管了。下次他要再給你電話,你不接就是。要是放心不下,過後再給他短信,就說這事由我全權處理。”
小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不敢說,隻眼巴巴看着楊逸。
楊逸笑道:“放心,不會壞事的。總之讓你有錢收就是了。”
小柯一向知道楊亦成強悍,他又一點法子沒有,只好傻傻點頭,卻又不放心地問:“要是黃了怎麼辦?”
楊逸嗤笑:“黃了我把提成還你。你旱澇保收,放心吧。”
不放心有什麼辦法。小柯腳步沉重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逸還在夢周公,歐秋源來電催促:“你今天能不能過來?我看小魯洪淇幾個培訓不行啊。”
楊逸拉過被子蓋住腦袋,含糊不清道:“有誰一生下來就會的?不會學唄,多講幾次就行了。你得培訓手底下的人,不能全部依賴我啊。”
我是顧問,又不是萬金油,哪能包乾到底呢。
歐秋源道:“沒你坐鎮,我不放心。”
說到底,對小魯他們沒信心。
楊逸道:“我今天得回公司,下午得去一個客戶那裡看看,在寧山縣,回來恐怕很晚了。你還是照課程表讓他們培訓,有什麼講得不好的,我後天去的時候再討論吧。”
歐秋源忙道:“明天。你明天不是可以過來了嗎?”
楊逸想了想道:“明天得去朝南縣。”
朝南縣,澄旺紡織廠所在地。
電話那頭,歐秋源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想用什麼藉口把楊逸拉過去,一時又想不到好的藉口,只好發狠道:“你到底接了多少個公司啊。”
楊逸苦笑:“都是別人搞不掂硬塞給我的。”
歐秋源氣道:“你也太濫好人了。”
想到自己拉下臉放下身段去求他,他還裝模作樣不情不願,拖了近一個月纔過來,胸口的氣更不順了。可是她又不敢拿楊逸怎麼樣,更不敢露出一點不滿來。這心態,就像病人對醫生,命在人手,很有點敢怒不敢言的勢頭。
楊逸感覺到她的語氣,解釋道:“總部硬塞給我的。要不,你去提要我長駐?這樣我就可以天天去你公司上班了。”
說到最後有點戲謔,呵呵地笑了兩聲。
歐秋源眼前一亮:“這主意不錯。”
楊逸笑出了聲:“你知道德成報價多高嗎?”
“……”歐秋源無言以對,接着聲音大了起來:“你就不能辭職到我公司?!”
得,又繞到這個話題了,楊逸趕忙掛了電話。
一進德成辦公室,劉澈便很大聲地道:“楊亦成,客戶投訴你失職你知不知道?打着下廠的幌子跑去外面晃盪,有你這樣工作的嗎?”
很多人朝這裡望過來,準備去大會議室參加早會的業務員停下了腳步,張大了眼睛看着。有人在心裡盤算,劉老師算不算上司?要是做得出格,能不能出手幫幫楊亦成?
楊逸轉頭問:“張師傅來了嗎?”
司機有時候沒有進公司,在停車場等約好的同事一起下廠。
一迭聲地喊張師傅,有業務員掉頭跑出去,打算去樓下找。
角落裡一個人站出來,道:“我在這裡。”
張師傅走到劉澈面前,道:“昨天是我出車載小楊下廠。我可以做證,上午小楊去澄旺,下午去車友,直到昨晚上快十點才下班。”
很多雙眼睛看着,劉澈噎了一下,才道:“你怎麼沒在登記表上登記?”
楊逸反問:“我們公司晚上十點有人在嗎?還是說,不管多晚,劉老師都會在公司等我們回來?”
劉澈臉黑了一下,道:“以後到公司給我打個電話。”
楊逸道:“你接了電話會過來嗎?要是接了電話不來,就不用打了。”
說完,轉身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既然發生客戶投訴事件,總得跟陳宇解釋解釋,取得他的支持,用他來壓制劉澈。
劉澈瞪着楊逸的背影,恨恨不已。
鄭爽一看沒什麼事,大聲招呼業務員們:“開早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