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了藥,休息兩天,第三天一大早,拎着輕便行李的楊逸悄悄去了機場,搭剩早班機飛往燕京。
入秋的燕京,豔陽普照也掩蓋不了刺骨的寒意。
楊逸入住連鎖酒店加了件夾克攔了車直奔房產中介。他來之前與這家中介聯繫過,定下一套一居室的房子。
現在的燕京,還沒頒佈不允許在住宅樓辦企業的條文,現在的房租比起十年後,更是不值一提。房子很快訂下來,接下來便是到工商局辦理登記,到指定銀行開戶辦理驗資。
這一次,他到燕京是註冊成立一家公司,爲鳳梨做準備。
馬不停蹄忙完,趕着訂機票回永慶。
同事們的電話已經快把他的手機打爆了。習慣了在他那裡聚會,突然人去屋空,讓他們很不習慣。
楊逸能找的藉口都找過了。他在燕京時不時的手機響,隨時的短信通知,瞧起來倒像一個大忙人似的,從酒店到工商局半小時的路程,接了七八個電話,弄得出租車司機對他的態度也恭敬起來,旁敲側擊地打聽他是什麼人,從哪裡來。
燕京,自古藏龍臥虎之地。
楊逸實在不勝其煩,打電話跟鄭爽說了可以去上班的時間,乾脆把電話關了,落得一個耳根清淨。
回程機票訂的是晚班機,下午五點半起飛。燕京到永慶,一天也就兩班。
辦了退房手續,楊逸直接上了機場專線車。
透過候機室的落地玻璃,能看到草坪上起落的飛機。
楊逸悠閒地看着那些服裝神態各異的男女,通過舷梯走出來,有的掩飾不住第一次坐飛機的興奮,有的忙着呼朋喚友,也有的神態漠然走向轉盤領取行李。
原來,有時間欣賞人間百態也是一種樂趣。
楊逸脣邊浮上一抹微笑。
遠遠的,一個身材高挑渾身裹在黑sè緊身長袖連衣裙裡的女孩映入他的眼簾,那女孩一頭深褐sè的捲髮,襯着她jīng致的五官,雪白的肌膚,還有那自信從容的氣質,讓他不由多瞧了幾眼。
女孩好象感覺到有人在窺視她,眼睛朝這裡飄了過來。
那眼睛,清澈如泉水。
現在,滿大街的近視眼,這樣清澈的眼睛,不是空前,恐怕也絕後了。
不經意間,眼神和那女孩對上,那一剎間,楊逸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女孩好象怔了一下,又好象神sè如常。總之,她在身邊一個男子陪伴下走向候機大廳。楊逸眼睛全在她身上,竟沒去注意她身邊的男子高矮胖瘦年老年少。
到永慶的航班準備登機的廣播在候機室上空迴盪,楊逸收起攤在膝上一直沒看的書,拎起輕便行李去登機口排隊登機了。
三個小時的航程,回到永慶已是晚上八點多,打車回到華庭,已經快十點了。
沒想到一進大門,大堂沙發裡兩個男孩子迎了過來,問:“你去哪了?怎麼按門鈴沒人開門,打手機也關機啊。”
聲音裡透着關切焦急,卻是齊志剛和小柯。
楊逸沒想到他們天天下班後跑華庭等他,撒謊的話說不出口,只好訥訥笑了笑,道:“你們吃飯了沒有?”
一邊領着他們進電梯。
兩人點頭,齊志剛又問:“你不會還沒吃飯吧?”
前世一聞飛機餐的味道就沒味口,今世何嘗不是如此?楊逸點了點頭,道:“肚子餓了。”
齊志剛握着他的胳膊問:“你到底去哪裡了?”
面對他關切的眼神,楊逸想了想,才道:“去辦一點私事。”
齊志剛叫起來:“你去辦什麼私事?害得我們以爲你出事,天天發了瘋似的到處找你。”
想到三天來的焦急上火,他氣憤憤道:“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的?”
旁邊的小哥咳了一聲,道:“就是啊,有什麼事不能跟我們說?”
在我們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這不是沒有人手嘛,要不然也不用親自跑一趟燕京。楊逸息事寧人地道:“我下次注意點。”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齊志剛叫起來:“你剛剛捱了打沒兩天人便失蹤了,你還想有下次!”
看着他眼眶溼潤,估計這幾天深受折騰,楊逸的心軟了下來,反握他的手道:“我哪裡就失蹤了呢。不是因爲要辦私事,所以不方便說嘛。”
齊志剛目不轉睛盯着他問:“你要辦什麼私事?”
一旁的小柯連連點頭:“什麼私事?”
敢情他成了迴音筒,楊逸想笑,看他們的樣子,又笑不出來。
認識三個月,他們一直對他很好,很照顧,大家在一起總有談不完的話。可是另起爐竈這種事,真的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況,就算他們知道了,幫不上什麼忙不說,還要包打聽,更麻煩。
楊逸決定不告訴他們。
可是齊志剛卻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整個晚上就問這句話,無論楊逸吃飯還是上洗手間,都沒有停過。小柯在旁邊給他倒水潤嗓子,兩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楊逸不怕人威脅。
所以,到最後,局面有點僵。
看看夜已深沉,兩人卻沒有回去的意思。楊逸只好問:“你們打算住在這裡還是睡沙發?”
他有一張大牀,睡三個人勉強可以。
齊志剛果斷道:“睡牀。”
小柯點頭。
楊逸失笑,讓公寓管理處拿了兩牀被子過來,又叮囑齊志剛:“住在這裡可以,老實睡覺,不許吵我。”
齊志剛橫眉怒目。
小柯看看楊逸,再看看齊志剛,半天瞥出一句:“我們明天還要上班。”
意思是都少說兩句,也就是答應楊逸讓他們留下來的條件了。
齊志剛瞪了他一眼,問楊逸:“我還沒有洗澡呢,你這裡有換洗的衣服嗎?”
兩人身材相差兩個尺碼,楊逸的衣服他穿得了嗎?楊逸想了想,取了一套睡衣給他,又打開旅行箱把一套新買的,只在燕京穿過一次的內衣給了小柯。
齊志剛拿了睡衣去洗手間,小柯卻盯着他的旅行箱,低聲問:“你出遠門?”
楊逸點了點頭,也低聲道:“別讓別人知道。”快手快腳把旅行箱塞進衣櫥。
三人擠一張牀,半夜裡楊逸肚子像壓了千斤重物似的,加上捱揍的地方還沒好利索,疼得醒了過來。開了壁燈,才發現齊志剛一條象腿壓在他身上,幾乎把他五臟力腑壓斷了。
挪開象腿搬了被子,楊逸乾脆到沙發睡去了。
睡得正香,又被一聲喊給吵醒,睜開惺忪睡眼,見齊志剛大聲道:“你怎麼跑沙發上睡去?我以爲你又失蹤了呢。”
楊逸揉揉太陽穴,沒好氣道:“你能不能不一驚一咋的?現在是太平世界,哪裡就那麼容易失蹤了呢?”
小柯也被吵醒,揉着眼睛坐了起來。
齊志剛有些不好意思,剛露出一絲笑臉,想起昨天的事,又板着臉道:“嚇着你了?活該。你也不想想你把我們嚇得多慘。”
小柯小聲解釋:“我們就差去派出所報案了,兩人一組在華庭等你呢。”
難怪其它人沒一起來。
楊逸問:“我有跟鄭經理說明天天上班啊,他沒告訴你們嗎?”
齊志剛不屑:“他倒是說了。可一聽說聯繫不上你,比我們還着急,兩人一班在這裡守株待兔就是他安排的。”
楊逸無語,同時心裡也有絲絲暖意。
沒想到洗漱後的齊志剛不是急着去吃早餐,而是不死不休繼續昨晚的話題:“說,你到底辦什麼事去了?”
他簡直比爹媽還羅嗦啊,楊逸昏倒。
不得已,楊逸只好編了個去見女同學的藉口。當然了,這女同學要結婚了,他去喝喜酒。
齊志剛和小柯恍然大悟。齊志剛更是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以前暗戀過人家?”
楊逸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