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們明顯感覺到常老闆最近心情不錯，以前距離三米遠便能感覺到那種冷嗖嗖的氣息，現在面對面他如春風般溫暖。
以前沒生意，現在忙着培訓，一樣沒生意。不同的是常有一個帥哥來店裡，三人在總經理辦公室喝茶聊天，也沒見他們做別的呀。
不過年輕帥哥可能是富二代，沒見每次來都是專車接送，司機一直在車裡等他麼。
個別心思靈活的營業員開始找機會在總經理室玻璃門口晃盪，看着緊閉的門裡，年輕帥哥一笑一瞥各有風情，那腳步，再也移不開。
宋藝成心思細膩，首先發現培訓時有那麼幾個人無論討論的是什麼，話題總能繞到楊亦成身上，比如年齡多大了，有女朋友了沒，父母是大老闆吧，要不怎麼還有司機呢……
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啊，比我們那個時代勇敢多了。宋思成如是感概。不過，這些問題，他一個也回答不了。
女孩子們當然不相信，三天兩頭一起喝茶聊天，祖宗三代早了解清楚了，會一問三不知？說到底，宋總嘴巴緊，不肯透露。
對於女孩子們異樣的眼神特別的熱情，楊逸一概微笑對待。只是微笑，彬彬有禮，再沒有其它。
常雲山一如既往坐在泡茶的位子上，爲楊逸鋏上一杯熱茶，聚精會神聽楊逸說話。
雜工小海從外面進來，放下手裡抱的一包彩印，抹了一把汗，道：“外頭真熱，怕不得有三十七八度。”
女孩子們圍上來，爭着搶過他面前那一摞彩印。小海感動啊，她們太體貼了。
有兩個女孩同時搶到，各自抱一邊，互相使勁往自己懷裡扯。
小海忙道：“別搶別搶，你們不是害怕常總，不敢進辦公室嘛，我拿進去好啦。”
其實他也害怕常總，不過身爲男人，總得擋在女孩子身前不是，再說，去取印好的彩印，本來就是他的工作嘛。
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孩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麼呀，她們還不是想跟楊亦成說說話。”
女孩力氣小了些，沒搶到，懊惱之下說破了同事們的心思。
又是楊亦成！怎麼這些天除了培訓，聽到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楊亦成真的這麼受歡迎？
兩個女孩子力氣差不多，扯來扯去沒能把彩印包扯過來，互相板着臉讓對方放手呢，誰也沒搭理他。同樣是男人，小海心裡很受傷，雙手從彩印包中間穿過，抱起用紅薄膜繩捆綁成一團，外面用背心袋包起來的方包大步走了。
身後，女孩子們的埋怨聲傳來。
常雲山的辦公室是建店時候裝修的，面積很大，成套的真皮沙發，一張大理石茶几兩米多長，上面只放一個紅木雕成的巨大的茶盤和整套茶道用具。
小海深呼吸，敲門，放下彩印的時候特地盯了懶洋洋靠在沙發後背上的楊逸一眼。
有人敲門，楊逸停止說話。小海並不能聽到三人在裡頭的交談，唯一看到的是，這三人閒着沒事喝茶消磨時間。
看着八分錢一張的32k廣告紙，楊逸道：“還可以。按照我們談好的，全市劃區，派員工在停車場派發。住宅小區上午七點到八點半，中午十一點到十一點半，下午五點半到七點。大廈停車場八點半到十點，中午十二點左右，下午同樣五點半到七點。其它時間自由活動。”
宋藝成遞過一份文件，道：“已經劃分好了，名單在這裡，等會隨着彩印發下去。”
楊逸沒有接，道：“每位車主免費洗車五次。這五次裡，我們總能找到車主有空閒，有心情，願意進店逛逛的時機。不排除人家只是洗車時候打發時間，就算這樣，我們也要儘可能的讓他們掏錢。”
常雲山不常笑，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這時露出潔白牙齒道：“是，按你說的，我已經跟員工們交待了，把自己打扮得清爽一點，外形看起來整體好一點，親和人力強一點。”
宋藝成截口道：“每天上下午各培訓兩個小時，內容包括接待禮儀、產品知識、汽車結構、銷售技巧。員工們都學得不錯。特別是常總宣佈，每個月銷售第一名獎一千元，最後一名淘汰掉，對比太強烈，我想沒有人不拼命。”
常雲山笑着看楊逸：“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亦成說的。亦成啊，你總能出人意料想出好點子啊。”
楊逸道：“好點子也得執行好。我再說一遍，要不打折扣地執行。每個月一定拿出一千元來獎勵第一名，不管第一二名之間相差多少，就算銷售額只差一毛錢，第一名也是第一名。”
常雲山拍胸脯：“那是，我肯定不會心疼這一千元。統計出來是第一名就獎，第二名只激勵。你監督好了。”
激勵這個詞，楊亦成也提過很多次了。真是人小鬼大，想出這麼多鬼點子。
楊逸一臉平靜無波道：“對最後一名要下得了手，說淘汰就淘汰，不管這人是你三大姑八大姨，反正制度放在那裡。你們要頂得住壓力，人家上門求情也不鬆口，明白嗎？”
明白，楊老大警告很多次了，如果獎與罰但凡有一次沒有百分百做到，員工們就會不把這事當真。員工們不當真他不在乎。關鍵是楊老大說了，他會撒手不管。他要不管，那麻煩就大了。
宋藝成一指常雲山：“獎罰都交由雲山負責吧。”
楊逸道：“可以。獎的時候必須開員工大會，當着所有人的面獎，要隆重，常總親自授獎。”瞟了常雲山一眼，揶揄道：“聽說車友沒有員工不怕常總的，由常總開除員工，效果可能也不錯。”
常雲山笑了，道：“他們確實挺怕我，平時不敢跟我開玩笑。”
宋藝成道：“那這樣，我們定下來，你扮白臉我扮紅臉。”
常雲山聳聳肩：“你以爲一直以來不是這樣嗎？”
三人都笑起來。
楊逸把面前的茶喝了，站起來，道：“那就先這樣吧。記得做好登記管理，車牌號、車主姓名住址等詳細資料要輸進電腦，建立文檔。待我們真正做起來，客戶多了，買一套crm系統軟件，實行人性化管理，才能做得長久。”
常雲山和宋藝成跟着站起來，認真聽完，宋藝成拿起手邊的筆記本翻開，道：“我記下了，一切照你說的來。”
天天有人在耳邊喊執行有多重要，聽久了自然打心眼裡認同。何況收集來的客戶資料關乎員工們的銷售評比。以前也就算了，賣得好跟賣不好一個樣，現在不一樣，不是天堂就是地獄，沒有人不重視，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呢，敢不公平嗎？
送走楊逸，宋藝成對常雲山道：“我想，是不是以前我們搞大鍋飯，不管做得好做不好都有工資發，都發一樣多，所以我們纔沒有生意？”
常雲山沉思半晌，道：“這幾天我一直在觀察亦成和我們的不同之處。他採取主動出擊，我們守株待兔。他對員工分別對待，我們一視同仁。他比我們自信多了，知道怎麼管理，制訂出來的制度會有達到什麼效果。”
宋藝成點頭，道：“我對他很感興趣。”
常雲山道：“我也是。這個人肯定有故事，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們的議論楊逸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乎。此時他坐在副駕駛座上，拿着一疊唱片挑挑揀揀，末了，道：“都是戲曲。你就不能買幾張歌曲？”
張師傅眼望前方。前面是三岔路口，時不時有一兩輛不遵守交道規則的車闖紅燈。聽他抱怨，頭也不回道：“要聽你自己買嘛。”
兩人現在很熟，張師傅估計不久的將來，他有可能成爲楊亦成的專職司機，纔會這麼說。以後天天坐這車，有些私人物品放車上也很正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