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蔣在大部分時候算得上是一個講義氣、有擔當的漢子,但在牽涉到某些事情時有些躲躲閃閃,既然他的苦衷不便言明,張念祖也不去問,不過像幫社團頭子去打架這種事情他還是不予考慮的。
“咱們就說鋼叉吧,我們對不起的也只是他本人而已,還輪不到一個老頭來興師問罪吧?”張念祖說。
老蔣急道:“你怎麼還不明白呀,唐爺買了鋼叉後面所有的比賽,那他就把鋼叉視爲他私人財產,鋼叉被你們弄啞了火,他可不就得找你們嗎?”老蔣哀求道,“無非就剩了最後一場比賽,你隨便應付應付,就當幫我一個忙,自己也賺點外快,有什麼不好嘛?”
張念祖本來都不想多說了,這時忽道:“咦,還有錢賺?”
老蔣愕然,他眼中的張念祖,是一個爲了初次見面的女孩就可以拼命、被追殺得滿城逃竄也不肯放棄的怪胎,他從來沒把希望放在錢上,不料張念祖今天居然對錢感了興趣……
“當然有錢,不然你以爲那些地下拳手是爲了理想上臺的嗎?”
張念祖道:“能給多少啊?”他當然對錢感興趣,最近讓他焦頭爛額不都是錢的問題嗎?族人的公款尚且可以放一放,燃眉之急的是吳豆豆的手術費,骨髓配型都成功了,難道因爲沒錢耽誤了吳豆豆的病情?
老蔣見有戲,指着唐爺道:“正主在這呢,你跟他商量啊。”
張念祖這回又把李長貴拉在一邊,把大體的情況說了一遍,他這個祖爺對族規一問三不知,而且他要做的事明顯是違規的,所以有必要先徵求一下李長貴的意思。
李長貴聽明白張念祖是要用這筆錢去救命,他咳嗽了一聲道:“你是祖爺,你說了算。”他眼珠轉了轉道,“再說咱們欠人家一場比賽,補上虧空也是應該的。”
張念祖清楚這是李長貴在給自己臺階下,他眨眨眼道:“謝謝。”
“念祖……”李長貴欲言又止。
“我明白,咱下不爲例。”
李長貴這纔不再多說。
張念祖又坐到石靜唐面前,道:“唐爺,剛纔咱說到哪了?”
唐爺瞟了他一眼道:“你說你們不可能……”
“哦,這篇已經過了,咱們進入下一話題——我們要是替你上臺的話你能給多少錢啊?”
唐爺聽對方說起了錢,知道這事主動權又回到自己手裡了,拿腔拿調道:“一般的拳手一個賽季是幾萬到十萬不等……”
雷婷婷詫異道:“一個賽季?”
老蔣解釋道:“一般是十場,差一點的拳手可能剛打一兩場就被人撂倒了,那他的賽季其實也就結束了,誰還願意把錢押在他身上啊。所以有沒有名氣價錢差距很大。”
雷婷婷又問:“那鋼叉是什麼價錢?”
老蔣道:“鋼叉不是剛闖出點名頭嗎,所以也是新人價,不過就是有點分紅罷了。”
張念祖擺手道:“別搞那麼複雜,我們包贏。”
唐爺瞪眼道:“這麼自信?”
老蔣跟唐爺耳語了幾句,似乎也是在替張念祖打包票。
唐爺道:“那你想要多少錢?”
張念祖道:“五十萬!”
唐爺咋呼道:“哪有這種價錢,你以爲你是泰森啊?”
張念祖道:“合不合適您自己看着辦,後面那場比賽您押的一個零頭也不止這個數吧?”
唐爺憤然道:“你們把鋼叉趕走不會就是爲了欺行霸市跟我獅子大開口吧?”
張念祖嘿然,要是平時他也覺得這麼幹有點不厚道,可這不是沒辦法嘛,他說:“這樣吧,我們要是輸了分文不要,您看行嗎?”
唐爺沉默半晌,遲遲疑疑道:“你們準備讓誰上場?”
張念祖左右一掃,指着李阿四道:“他。”
李阿四小聲道:“念祖哥,怎麼又是我啊?”
“一事不煩二主,你不是鋼叉他師父嗎?”
李阿四道:“那……行吧。”
唐爺盯着李阿四看了半天道:“會不會什麼絕活給我亮兩手?”
李阿四乾脆道:“不會。”
“咳咳咳——”唐爺道,“鋼叉可是一腳能把杯口粗的小樹蹬斷的!”
李阿四翻個白眼道:“人又不是樹,我蹬那玩意幹嘛?”
張念祖從地上撿起個扳手遞給李阿四道:“給唐爺掰個小老虎。”
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卻見李阿四接過扳手三掰兩掰,就跟頑童撾鐵絲似的把個扳手掰得歪七扭八,當然,說那是小老虎是不令人信服的……
唐爺瞪大了眼,搶過扳手驗證了一番發現沒有作假的可能,這才驚歎道:“好力氣啊!”
張念祖道:“您看這值五十萬嗎?”
“值是值……”
張念祖二話不說伸手道:“拿錢。”
唐爺擡頭看了老蔣一眼道:“我這是請拳手來了還是進了黑店了?怎麼感覺是被訛了?”
老蔣嘿嘿笑道:“這手可絕啊。”
唐爺道:“那也沒有先拿錢的啊。”
張念祖道:“這是我們規矩,您要覺得不踏實儘管走。”
“這是什麼時候定的規矩?”
“剛定的。”
唐爺無語,掏出支票本和筆來,目光灼灼道:“我得再確認一遍,包贏是吧?”
張念祖盯着支票本道:“輸了我們原樣給您送回來。”
唐爺寫好了五十萬的支票,在手裡晃着道:“說好了,包贏!你們要是耍花招——”
張念祖一把搶過支票道:“知道,十三香誰沒聽說過啊?”
雷婷婷低笑道:“你可真是能屈能伸。”
張念祖小心地收好支票,把雙手放在膝蓋上道:“嗯,那就這樣吧,五天以後打完那場比賽咱們就兩清了。”
唐爺咂摸着其中的味道,冷丁差點出溜到凳子底下去:“啥意思?你就替我打一場啊?”
張念祖道:“你還想包我們一個賽季啊?”
唐爺氣得直哆嗦道:“一場五十萬……你可真敢要啊!”
張念祖道:“您要是不樂意我這就還給您。”他這麼說是因爲他心裡有底,老頭忙活了這麼長時間就是爲了最後這場關鍵的比賽,現在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他上哪找合適的拳手去?
果然,唐爺無力地擺了擺手道:“罷了,不過我有個附加要求。”
“您說。”
唐爺湊近張念祖道:“雖說你們能包贏,但是我需要你們輸的時候你們也得包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