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目帶着二十幾個人把守在路中間,忽然接到手下一個電話,對方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他聽得是不明所以不知所云,最後結論就是這貨可能確實喝多了。
過了大概四五分鐘之後,有個手下忽然指着遠處道:“老大,有人來了。”
頭目定睛觀瞧,見果然有個人甩開膀子飛一樣往這邊跑來,他這纔想起剛纔那通電話裡手下說的情況,兩相一印證,有點明白了——有人跑着衝過了前面的哨卡,自己那些小弟追不上人家,編造了一大串有的沒的來搪塞自己。
“廢物!讓你們健身就是不聽,每天不是在酒瓶子裡就是在女人身上,那身體好得了嗎?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幹咱們這行就是兩點,打得過跑得過!老大我都混到這份上了每天照樣跑五公里,跟你們說話你們聽到沒有?”
手下們無緣無故捱了罵,都唯唯諾諾地點頭,心說老大也不知發的哪門子邪火。有人指着遠處的人影道:“這個怎麼處理?”
頭目氣不打一處來道:“等他過來了先揍一頓再說!”他對張念祖是真的很不滿,你是敵是友給句話啊,就這麼跑了算怎麼回事?
張念祖跑近了。
剛纔請示過頭目的小弟既然得到了老大動手的命令,也就不客氣地大步走上前,一指張念祖罵道:“你他——”
張念祖二話沒說一拳搗在了他臉上把他打倒!
“尼瑪!”小弟們都炸了!對方單槍匹馬地出現,看着自己這邊好幾十號人居然直接就動手?
那個被打倒的小弟掙扎着爬起來,捂着噴血的鼻孔悲憤道:“老大!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張念祖見他起來了,緊趕兩步到他近前又是一拳,這次對方直接暈過去了。
頭目氣得三尸神暴跳,當着自己和這麼多小弟的面兒跑步這主先是光明正大地偷襲了自己的人,這也就罷了,完事了還補槍?哦對了,是當衆補槍!他怒喝道:“打!給我往死打!”
砰砰砰——
啪啪啪——
張念祖一點也沒客氣,不等他說完就大打出手了,於是等頭目下達完命令,手下已經少了六個,他們有的是一聲不吭地暈過去,有的抱着鼻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有一個特別壯的手下捱了一拳之後踉蹌了好幾步終於是沒倒,張念祖認認真真地又上來補了一拳把他懟暈了——他這是在試錯,對手是一般人的話,他全力一拳肯定是要出事故的,不出意外的話後面還有一場場大戰,不用拳頭是不現實的,所以張念祖就先拿這些人練手,看該出幾分力能讓普通人失去抵抗力,順便總結總結經驗。不過似乎不太順利,想要得出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數據是不可能的,有人扛揍些也就有人脆弱些,總體上來說還是要看菜吃飯量體裁衣……
“……”手下們憤怒着衝上來,張念祖一邊躲閃着一些重擊,一邊專心致志地調試着自己拳頭的力量等級,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平時哪有這麼多人圍着你把臉拱上來讓你打?接着就是不斷有人被打出圈子,張念祖以一拳一個的節奏在完結這場戰鬥。
頭目自從看到張念祖,先後經歷了“不滿”“愕然”“狂怒”幾個情感歷程,等他的手下頃刻間就少了一多半的時候他也順其自然地過渡到了“恐懼”的階段,對方是什麼樣的恐怖存在啊!自己那些手下完全就像保齡球一樣不堪一擊,此刻除了恐懼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地舉着拳頭衝了上去,心裡也明白其實就是送個人頭,好在小弟們和老大面前有個交代。
砰——
張念祖沒讓他難做,在他面門上打了一拳。
頭目只覺劇痛之下天旋地轉,接着耳邊生風,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張念祖通過短暫的訓練已經積累了一點經驗,他覺得夠用了便不爲已甚,拋下剩下的七八個小弟不理,拔腿又跑了。
頭目畢竟是每天堅持跑五公里的強者,在暈眩了一會之後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七八個小弟一起圍上來,有人問:“老大,那小子跑了,咱們追不追?”
頭目迷茫道:“你們的意思呢?”
手下看着張念祖遠去的背影道:“怕是追不上了。”
另一個手下訥訥道:“追上了也打不過……”
頭目看着大家望向自己眼巴巴的神色,知道他們都在期待什麼,其實他心裡也有個聲音在當頭棒喝:跑不過也打不過,追毛啊追!
“那我怎麼跟我老大交代?”頭目鬱結道。
一個手下期期艾艾道:“我覺得……咱們主要強調追不上就行了。”
頭目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他走開幾步背對着小弟們坐在地上,掏出電話撥通一個號碼,安靜道:“老大,有一個……怪物,往你們那邊去了,我們沒追上他……我有個小弟他以前是理科學霸……”他此刻才覺得那個給自己通風報信的小弟真是黑豹幫裡最被低估了的一個,不但理科學得好,連形容對方的詞都很精準,所以決定繼續沿用怪物這個稱呼。
電話裡傳來了大聲的質問和呵斥聲。
頭目的神情愈發落寞了,他幽幽道:“我沒喝酒……”
……
張念祖連過三關基本沒費什麼力氣,但是後面這十多公里的路他跑下來終於有點接近他的體力上限了,當他跑到雷家別墅鐵門前的時候,不禁還是被裡面的場面嚇了一跳。
別墅的草地上、花池前、房前屋後都散佈着身穿黑西服的漢子們,在別墅屋檐下更是擺了一長溜桌椅,一些稍稍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們睥睨一切地坐在那裡,喝着冰啤酒,抽着煙,閒聊着。這陣勢就像將軍們召集了全部的士兵,在決戰前正在談笑風生。
別墅的大門漫不經心地開着,似乎是一隻怪獸張着大嘴在等對手廝殺。
張念祖汗津津地走了進來,黑衣人們見他孑然一身,又沒有得到進攻的命令,所以沒人有進一步的舉動,人們把目光集中在張念祖身上,既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也不知他所來爲何。
張念祖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噴泉邊上,捧起水池裡的水洗了把臉,他四下張望,發現這許多人裡他只認識一個——豹叔就站在屋前的門口處,不時和檐下座上的某位大頭目說上一兩句話,儼然是三軍主帥。
張念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衝豹叔喊:“把雷婷婷交給我,我這就走。”
豹叔十分意外,他是在張念祖揚起臉以後才認出了他,聽到這個年輕人的話,他覺得好笑:“我們正找你呢,你居然還敢到這來?”
張念祖笑罵道:“屁話,我找婷婷不到這來還能去哪?”
豹叔皺起了眉頭,年輕人有勇氣他會欣賞,但勇氣不同於蠻幹,像這種自以爲英勇實際上是沒腦子的行爲他更鄙夷!豹叔森然道:“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這就去和婷婷說,保證這輩子再也不見她,我去和虎哥求個情,說不定他揍你一頓就算了。”
張念祖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了,要麼你把我女朋友送出來,要麼我自己進去找她。”
豹叔自然不屑於和一個無名小子鬥嘴,他只是有些奇怪,今天上山的路明明有那麼多人把守……他忍不住問:“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不等張念祖說話,屋檐下一個中年頭目忽道:“你就是那個跑得很快的小子吧?”
張念祖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跑得倒是不慢。”
“哈哈哈哈哈!”中年頭目忽然樂不可支,他指着張念祖對其他大頭目們說,“你們知道嗎,這小子硬是靠跑得快避開了咱們好幾撥人馬,我小弟跟我說我還不信——你個小王八蛋有這本事報個馬拉松跑跑不好嗎,怎麼作死作到這來了?”他語言生動,口氣活泛,像介紹諧星一樣把張念祖的事蹟介紹了一遍,惹得院子裡的衆人跟着一起大笑。
張念祖無語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
中年頭目道:“什麼誤會?”
張念祖道:“我不但腿快,拳頭也不慢。”
中年頭目霍然起身道:“臭小子,可以說你今天來得巧也不巧,你看到了吧,這滿坑滿谷的煞星都等着收拾人呢!你是自己把自己綁起來等我們完事了再發落你還是讓他們順便先把你送上路?”
這會滿院子的人都知道張念祖是誰了,自然有不少人摩拳擦掌地想在老大們面前表現一番,更有人暗戳戳地想自己要是收拾了這野小子,大小姐說不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然後再上演一出勇奪駙馬的大戲那就美了!
豹叔擺擺手,他並不想在大戰之即把三軍的士氣損耗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他問張念祖:“下午有人掃了我們黑豹幫的場子,那人是你嗎?”
張念祖道:“不是我。”
“那就行了,你去一邊等着,不要試圖逃跑,等我們辦完眼前的事再決定怎麼處理你。”
張念祖搖頭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