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琰渾身溼透,臉色凍得蒼白,嘴脣發紫,她從頭到腳沒有哪一處是整齊的,很狼狽,簡直像個落魄的乞丐一樣守在他家門口等着他出來。
而陸莘透穿着光鮮亮麗,包括車上受傷的林子說,也是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他看到林琰琰時,連下車都懶得下,而是坐在車內冷漠地問她:“你還有什麼事?”
當時林琰琰躲在牆角想了一夜,也已經有些想明白了的,她也不哭不鬧了,只是存着最後一絲企盼望着他說:“你能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嗎?我希望你能聽我說說,不要誤會我,不要把我當成惡毒的女人,我不是!”
“不能!”陸莘透想都沒想,立即冷淡地拒絕。
林琰琰死趴着車窗不放手,依然固執地解釋:“我可以不在乎全天下人的看法,但是我不能不在乎你的看法,因爲我那麼喜歡你,我甚至以爲我這輩子可能只會喜歡你一個人,我那麼用力地愛你,希望你能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我知道你可能不會接受我,但是也希望你不要誤解我,你的想法對我來說那麼那麼地重要!我現在心中唯一的信念……就只有你了!”
林子說在車上聽到,冷淡地別過頭,似乎都不想見到林琰琰。
陸莘透從後視鏡注意到林子說的目光,立即煩躁地說道:“之前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到還想怎麼樣,有完沒完?”
林琰琰聲音已經喊啞了,不顧感冒發燒的眩暈,沙啞地懇求:“我求你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
陸莘透已經不想再聽她說了,立即粗暴地掰開她的手,搖上車窗,罵了一句:“真是不知廉恥!”然後粗暴地把車開走了,那風捲得林琰琰差點倒下。
林琰琰在他身後大喊,不論怎麼撕心裂肺發,怎麼沙啞,他都不再理會,就這麼帶着林子說絕塵而去。
林琰琰對這份感情終於絕望。
後來林琰琰忙着母親的後事,以及幾經與父親林行遠對峙、波折、最終決裂,已經沒有心力管她與陸莘透之間的事了,她的性格開始轉變,變得越來越寡淡,不愛說話,也不愛與周圍的同學來往。
那兩個月又是臨近高考之時,林琰琰一邊忙着高考複習一邊忙着家裡善後之事,完全無心力兒女情長。她對陸莘透也越來越絕望,逐漸心死,終於放下了牽掛3年的感情了。
林琰琰最後一次見到陸莘透是在高考填志願那天。陸莘透陪着林子說來學校填志願。
林子說因爲住院治療的關係,高考考得不怎麼好,靠藝術分上了一個藝術學校,而林琰琰也受家裡的事情影響了,高考成績略受影響,但還能上一個好學校。
填志願當天她碰到了他們,那一對令無數同學羨慕的情侶,林琰琰已經沒有心力與他們糾纏了,直接繞道走。
可是正與陸莘透交談的張宵喊了她一句,讓陸莘透與林子說注意到她的存在。
林琰琰很尷尬,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縮,秉着最後一絲自尊心她還是迎着困難而上,應該讓那一對男女知道她纔不會這麼輕易被打倒的,所以林琰琰故作淡定地走到陸莘透與林子說的前面。
她沒理會他們,只對張宵打招呼,即便碰上陸莘透的目光她也立即低下頭或者別過頭。
張宵與她聊填志願的事,林琰琰不想當着陸莘透的面聊太多,只淡淡地迴應了一句:“我打算離開A市。”
張宵很驚訝:“啊,在本地就有很好
的大學,何必跑到外面去?”
林琰琰沒有解釋,就跟他們告辭了。
頭一次,她在陸莘透面前沒有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圍着他團團轉,也頭一次,她壓抑住了自己強烈震盪的內心,不再把這個男人放在心上,也終於保留了自己最後的尊嚴。
林琰琰覺得最後一刻她要走得瀟灑的,她要證明她的世界不是隻有他,沒有他她也能活得很好,所以她走得很瀟灑,並沒有回頭,即便陸莘透與林子說在她身後怎麼樣怎麼樣了,她也絕不關注。
後來林琰琰離開A市讀大學,大學畢業,她也沒有回A市,而在其他地方工作,直到林巍巍即將高考,因爲戶口的問題必須回原戶籍地高考,她纔不得不帶着他回A市,否則近期林琰琰都不可能回來,也不可能再度遇到陸莘透,也不可能遇到另她交付真心的景辰。
在那漫長的8年時光裡,林琰琰覺得她基本上都在黑暗中度過,不管是生活的艱辛,還是歷經人情的冷漠,都讓她對感情很失望。
她沒有談戀愛,不論在學校裡還是在職場上她都拒絕了一個又一個追求者,很長一段時間就她都以爲她不會再愛了,直到她遇到了景辰。
景辰的出現,對她來說是一次改變,他具有與陸莘透完全不同的氣質,甚至與她都十分不同,如果她是處在黑暗中的,那景辰就是處在光明裡的,景辰像一道光,強烈地吸引着她,讓她向着光明前進。所以她看到景辰第一眼,幾乎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他,想要接近他。
後面的事情景辰都知道了,林琰琰也不再多說。
“你就是因爲這樣而恨上陸莘透的嗎?”景辰嘆息。
林琰琰冷聲道:“我必須恨他!”
景辰已經瞭解她的遭遇了,更緊地擁抱住她,低聲說:“都過去了,琰,我以後不會傷害你!”
林琰琰忽然冒眼淚,景辰替她擦了擦眼淚,林琰琰鑽到他懷裡抱住他說:“我相信你。”
景辰又一次心疼嘆息。不過他可以安心了,因爲林琰琰這般情況,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無法接受陸莘透的,甚至一輩子都不可能接受他。陸莘透當初不好好珍惜,釀成今日的結果也是他咎由自取,畢竟是他先不珍惜琰琰的,琰琰再怎麼冷漠絕情也怪不得她了!
景辰慢慢親着林琰琰,低哄:“別哭了,你還有我!”
林琰琰哽咽地說:“我很害怕有一天我也失去你。”
景辰察覺到她有強烈的不安全感,之前她碰到李茗蘭時非常害怕和手足無措,他已經感覺到了,可能與她當年的遭遇有關,如果沒有當年的遭遇,她大概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子,然而如今她卻這般擔驚受怕,景辰很心疼。
景辰又親着她說:“我不會辜負你!”
…… ……
景辰呆了兩天,週日下午又得回A市了,他總是很忙,沒有太多時間逗留在B市,而林琰琰在經歷了兩次分別後,終於開始反省自己還要留在B市多久了。
當初她來這裡義無反顧,如今卻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畢竟她心裡還愛着景辰,與景辰和好兩週就已經如膠似漆了,景辰說他總是想她,她又何嘗不是呢?她剛剛送走他,就已經想他了,以後還有漫長的5天,她都得數着日子過,真是煎熬。
林琰琰失魂落魄地走回家裡,卻絲毫沒注意到陸莘透坐在車裡遠遠地望着她。
陸莘透表情
很憂鬱,有點恨,有點怨,又有點無可奈何。
他這兩天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忽然發覺林琰琰那天對他說的話似曾相似。
她說:“我和景辰戀愛是我的自由,我愛他,想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難道我們怎麼樣還要向你交代嗎?你算什麼?”
這句話難道不是很多年前,他拉着林子說的手對她說過的嗎?
她當時的眼神很受傷,也許她當初的痛正如他今日的痛,只是他當時沒有察覺,如今才幡然醒悟,所以她其實是在報復他!
陸莘透想起當年雨夜她跪在他家門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了,他們再次見面時已經是3個多月以後,她已經高考結束,正回學校填志願,他們巧合撞見了。
那時候他已經注意到她對他的態度有所轉變,她不再黏着他,甚至開始對他冷漠,刻意不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他有一點點小小的不適應,但也沒往心裡去。
她說她打算離開A市,他想了一下,依然沒有在意,因爲他覺得她只是到外地上大學而已,遲早要回來。但沒想到之後她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8年。
8年裡,不論是寒暑假在A市,還是他出差去她上大學的城市,甚至已經故意走進到她的學校裡,都沒有看見過她。
她和所有同學都斷絕了聯繫,包括張宵,連張宵這樣神通廣大的都沒法打聽到她的動態,她真的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8年。
那8年裡,陸莘透偶爾會想起她,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特別想見到她,可是都沒法知道她的動靜,他曾經走在她大學的校園裡,想着他們可能會在哪一個地方相遇,相遇之後她會是什麼表情,可這一幕從來沒有實現過。總之他明明知道她在哪裡,可卻沒法見到她。
8年的時間很容易讓人淡化許多感情,也很容易讓人忘掉一切,陸莘透已經把很多人和事都忘記了,卻偏偏清楚地記得她。
他深刻地記得她追求他時傻乎乎的樣子,也記得她決定離開時冷漠決絕的表情。他覺得他不愛她,但她卻莫名其妙地在他心裡佔據一席他也說不清楚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張宵偶然跟他說,她回來了,就在A市上班,還打算參加他們的同學聚會。
陸莘透很驚訝,恐怕沒人知道他當時的心情跳動得有多激烈吧,他沉積依舊的心居然因她回來了而興奮了,這種興奮感竟然連他自己都覺得很陌生。
也許在那一刻起他就應該察覺到他早已經愛上她了,不知道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算,但她一定很早在他心裡佔據了重要的位置,只是他不敢承認,也從不深入去想。
假如,從那一刻起,他就轉變自己對她的態度,不再對她惡作劇,不再對她冷漠嘲諷,她是不是就會愛上他,而不再喜歡景辰了呢?
假如,他醒悟得再早一點點,是不是不會釀成今天的局面?
陸莘透取出一根菸點上,吞雲吐霧,眯起雙眼。他看林琰琰愈走愈遠的身影,忽然想,他現在後悔了,但是林琰琰絲毫沒有給他機會,將來恐怕也會後悔。
他不看好她與景辰的將來,連他奶奶只是旁觀者都知道景辰的壓力,她怎麼以爲她能與景辰能走到底呢?
也許有一天,他會等到她來求他,那他會狠狠地打擊報復!林琰琰,你等着吧,到時候可別怪他狠心了!
陸莘透把車啓動,也絕塵而去,離開B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