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夜闖閨房 文 / 星幾木
章節名:050夜闖閨房
段凜澈躬着身子,骨節分明的大手沾着清涼的凝露塗抹在蘇紫衣額頭,手上的動作很輕,神情專注,濃密的睫毛投下魅惑般的暗影,英挺的鼻樑在月光下如玉石雕刻般筆直,如嬰兒般粉嫩的菱脣習慣性的勾着一道輕淺的弧度,修長的身子幾乎擋住了灑向蘇紫衣的所有月光。
蘇紫衣身上圍着薄綾坐在牀榻旁,如墨秀髮披散在身後,微仰着頭,任由段凜澈一手掀開自己的劉海,一手在額頭上塗抹着冰涼的凝露。
忽略蘇紫衣眼裡的殺氣,這應該是個‘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郎情妹意圖,只可惜……
段凜澈剛塗抹完手裡的凝露,蘇紫衣立馬反彈性閃開身子,與他拉開距離:“本郡如六皇子所願,一動未動,以後,咱們算是兩清了!”這個段凜澈給自己塗的凝露,根本就是一種帶有刺激性的藥膏,自己任由他塗抹,就當是用這張陋顏,再還了一個人情!
段凜澈擰起眉頭,仔細的看着蘇紫衣剛塗過凝露的額頭,這瓶西域進貢的百香凝露,能平疤復痕,只是皮膚敏感的會出現局部的紅腫,眼睛也會因爲這味道而略感刺激,不過片刻便會消褪!
看着蘇紫衣臉上交錯的疤痕,最嚴重的也是在下顎處,世間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那個女子應該就是蘇紫衣!
一種霸道的佔有慾將段凜澈的心充的滿滿的!雖然不明白,當初那女子臉上的傷雖多,卻都是些皮外傷,如今蘇紫衣的額頭並沒有紅腫,這說明她的皮膚並不敏感,怎麼會到現在還流膿不止?
“你臉上的傷,何以傷成這樣?”段凜澈輕聲問道,將瓷瓶裡的百香凝露再次倒在手上,擡手就要往蘇紫衣臉上的傷口塗抹。
蘇紫衣用力的打開他的手,瓷瓶應聲而碎,萬金難買的百香凝露癱灑於地!
蘇紫衣眸子裡怒火沖天,一直以來自己對這張臉不是不在意,而是自重生以來,‘活着’是自己最卑微的要求,如今陸老太君放下了心結,而自己就要入宮,這張臉也該復原了!這個變態的六皇子,額頭的傷由着他刺激,算是還了他爲陸府解圍的人情,可他還要用那藥膏刺激自己的臉,還想讓自己這樣醜顏下去嗎?還是他就是有戀醜癖!
“六皇子是不是閒着沒事了?深更半夜到本郡的閨房,關心起本郡的面傷來了?”蘇紫衣眼裡的諷刺,嘴角勾起的冷笑,讓臉上的疤痕更覺慎人。
對於蘇紫衣對自己的恨意,段凜澈此刻多了份釋然,眉頭挑了挑,邁前一步,低頭直視着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目光陰冷的蘇紫衣:“等你入了宮,本皇子會讓御醫給你診治的!”
“不勞煩六皇子了,本郡的傷找神醫看過了,好不了了!”蘇紫衣說完轉身,懶得再看段凜澈一眼。
“那怎麼行?!郡主是要入宮做儲女的!”說着段凜澈出其不意的拉起蘇紫衣拽住薄綾的手臂,在蘇紫衣詫異的轉身之際,快速的說道:“入儲秀宮,可是要層層檢查的,不僅要檢查是否爲‘完璧之身’,這容貌無陋也是一項呢!”段凜澈說完,狹長的眸子一刻不眨的撲捉着蘇紫衣眼神裡的每一縷情緒。
那句‘完璧之身’讓蘇紫衣心漏一拍,隨即嘴角一勾:“六皇子不知道我是皇上特准的儲女嗎?”說完低頭,用力的甩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手,拼勁全力的往回拉扯。
“是嗎?”段凜澈手下的力道不鬆不緊,卻足以讓她不能逃脫,劍眉一挑,狹長的眸子泛着狡黠,嘴角的弧度拉長,笑容中多了份邪氣,卻比平素一臉冰冷時更風采卓然,低頭看着怒目而視的人兒,段凜澈眸子裡的笑意更深,只爲剛纔那一瞬間撲捉到的心慌:“即便是父皇特准的,該檢查的,一樣也不會少的,那儲秀宮的徐嬤嬤可是淑妃娘娘調教多年的老人了!”
這一刻蘇紫衣算是明白段凜澈夜入自己閨房的原因了!想試探那一夜的事嗎?如此看來,他還是懷疑了!揚起頭,蘇紫衣毫不退縮的迎向他的目光,朗聲說道:“本郡除了這張陋顏,不怕她任何檢查!”說完,使盡全力甩開他的手,抓起身上的薄綾,用力的擦拭着被他握過的手腕,一種噁心感,讓她口中泛酸,差點吐了出來。
段凜澈狹長的眸子暗如深潭,專注的看着她手上的動作,和她眼裡無法控制的厭惡,直到那如玉般的藕腕被她擦的通紅,似乎破了皮,段凜澈纔不自覺的後退一步,逃也似的躍出窗外,飛身離去。
直到手腕火辣辣的疼,蘇紫衣才停下手上的動作,如抽了力般跌坐在牀榻上,那種全身的骯髒感,讓她如墜冰窖般全身發冷!用力收緊薄綾,抱腿縮倦在無光的角落裡,自重生以來,從不允許自己流露的不安和孤獨感,在這黑暗的角落裡再也控制不住的宣泄出來。
咬着下脣,蘇紫衣如同一隻躲在黑暗裡獨自舔着傷口的貓,渾身顫抖、軟弱無力,卻努力的瞪着一雙黑眸,哪怕再無助,也絕不許任何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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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鸞推開藍月心的房門,屋裡但凡值錢的擺設都被林芝蘭清庫算走了!
作爲掌管了汾陽王府十餘年的姨娘,藍月心的院子裡的吃穿用度,比汾陽王府正妃林芝蘭的蘭苑更爲奢華,這使得林芝蘭一直如吞了蒼蠅般,日日都在犯惡心!如今藍月心一死,沒等到第三天,林芝蘭便迫不及待的接管了汾陽王府所有的內府鑰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算了藍月心的院子!
藍月心是沒有資格在汾陽王府出殯的,甚至連葬禮都不會有,如果不是蘇默珊花了重金,連屍首都不能入葬!所以--,整個汾陽王府沒有因藍月心的去世有半點逢喪事的氣氛,唯一的變化便是藍月心的院子,除了幾個之前藍月心慣用的丫鬟仍留在院子裡暫時未曾調走,剩下的、但凡有點能耐的都離開了心苑,就連藍月心身邊的林嬤嬤也一早被林芝蘭帶進了蘭苑。
陸青鸞將案臺上的蠟燭點上火,提着燭臺看向空蕩蕩的古董架子,眼裡瞬間便多了份懊悔,藍月心最喜歡的就是五代十國時期的玉器,之前這古董架子上的東西,看着做工雖不夠精緻,卻個個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早知道林芝蘭會這麼快清算,自己就應該在這之前偷偷的留下幾樣,就說是娘死前打碎的,她林芝蘭還能找藍月心對質不成。
懊悔之餘,陸青鸞開始翻箱倒櫃的找着,看看還有沒有可能留下點什麼值錢的東西,藍月心死的突然,沒給自己留下一點錢,後天自己進宮少不得要到處打點,一點銀子也沒有,怎麼能吃得開!
翻了一頓,什麼也沒翻着,將蠟臺重重的放在牀旁的小几上,陸青鸞氣急敗壞的坐至牀榻,這紅柳木大牀倒是值錢,可又帶不走,有什麼用,仰頭倒在了牀榻上,細細的咒罵着林芝蘭的祖宗十八代。
搖曳的燭火,突然‘噗--’的一聲毫無徵兆的滅了!
陸青鸞猛地彈坐起來,驚恐的看向四周籠罩過來的黑暗,屏住呼吸,突然而至的害怕,讓陸青鸞立刻聯想到是藍月心的鬼魂不甘的飄蕩在屋裡,越不讓自己想,腦子裡卻越是出現藍月心翻着白眼,吐着舌頭的死狀。
陸青鸞瑟瑟的站起身子,擡腳便往外衝,卻猛的撞上了一個溫熱東西,待確定是個人後,全身的毛孔瞬間炸開的同時,張開便喊--
聲音將破口而出之際,被一隻大手牢牢的扣在了嘴裡,陸青鸞拼命的瞪大眼睛,不知爲何卻始終無法看清站在自己身側的人,直到肩頭一麻,身子便被點住了定穴。
緩緩的,那魁梧的身影走到了陸青鸞面前,在陸青鸞詫異的目光下,沉聲開口道:“怎麼?怕了?”
汾陽王?!陸青鸞本該鬆一口氣的,可不知爲何,心裡反而覺得更加緊張和不安,尤其在對上汾陽王那雙在黑夜裡仍泛着光的眸子時,心跳的似要自喉嚨中躍出般。
似乎很是享受陸青鸞此刻的懼怕,汾陽王邁前一步,一點一點的貼近陸青鸞,直到兩具身軀緊密的貼在一起,陸青鸞急促的呼吸盡數噴在汾陽王的頸項間,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讓陸青鸞只能驚慌失措的轉動着瞳仁,受制的行動讓視線只能糾結在汾陽王的喉結上。
汾陽王微迷着眼睛,將全身所有的觸感都集中在陸青鸞吐納在自己頸項間的呼吸上,感受着她眨眼時,睫毛輕輕的劃過自己的喉結,那如雀尾拂粼般的觸覺,讓汾陽王全身劃過戰慄般的舒爽。
汾陽王深吸一口氣,極爲留戀的後退半步,在陸青鸞鬆口氣之餘,擡手拉住陸青鸞胸前的衣結,緩緩的拽了開來--
在陸青鸞越來越惶恐的視線下,汾陽王眸光緊鎖,不錯過陸青鸞任何一個表情,伸手拽開了第二個衣結,衣領敞開之際,大手伸向橫跨在陸青鸞頸項的肚兜帶。
一捏一彈,那細細的肚兜帶便應聲而斷,白玉般的玉兔彈跳而出,輕跳之際被汾陽王一手抓牢,把玩於股掌之間,那玉兔上的一對紅眼,在汾陽王的撫噥下如紅葡萄珠般誘人,使得汾陽王不自覺的低頭含進嘴裡……
陸青鸞拼命的眨着眼,努力的想將淚水眨回眼底,控制着吸鼻的力道,生怕汾陽王發現自己眼底的淚。給這個五十多歲的汾陽王當小妾,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這一刻,自己還有什麼拒絕的能力,胸前那一陣陣的酥麻感,讓自己還有什麼不甘心的資本。
權衡利弊,陸青鸞只求自己的不情願,不要惹怒了汾陽王纔好,否則怕是連個小妾也做不得了!
汾陽王的嘴裡不停,視線卻始終徘徊在陸青鸞臉上,看的出她眼裡的不甘和認命,那張和記憶中如此相像的臉,讓汾陽王一度以爲自己此刻品嚐的人,正是那個折磨了自己一輩子,卻始終未曾擁有過的人,那個讓自己當上了王爺,卻又無比憎恨這個頭銜的人。
陸青鸞剋制着心裡的悲哀,微迷着視線,強迫自己陶醉的看向汾陽王,如果註定自己就該如此,眼前這個男人便是自己必須要討歡心的對象。 wωw¸ttκд n¸c○
見陸青鸞如此上道,汾陽王乾脆毫不客氣的拉下她身上所有的累贅,大手細細的撫摩每一個地方,眼裡交集着激0情和痛苦交叉的視線,在陸青鸞身上一寸一寸的欣賞,一點一點的觸摸,在發現陸青鸞大0腿0根處一個暗紅色的胎記後,嘴角勾了勾。
解開陸青鸞的穴道,汾陽王冷冷的看和陸青鸞,一言不發的站在陸青鸞面前。
身子一軟,幾乎在解開穴道的同時,陸青鸞便跌坐在地,冰冷的地面讓陸青鸞全身打了個冷顫,擡起手,本欲遮羞之際,思緒一轉,手跟着轉了個方向,用力的抱住汾陽王的腿,柔柔的嗓音嬌喚:“王爺……”
汾陽王慢慢的闔上了雙眸,無論是以前的她,還是眼前的陸青鸞,都是自己不能去擁有的,明知如此,汾陽王卻仍舊任陸青鸞果着身子抱着自己,在她的小手試探性的伸向自己的重要部位時,汾陽王猛地睜開眼睛,大喝一聲:“滾--”說完,擡腿將陸青鸞踹倒在地。
陸青鸞害怕的縮着身子,吃不準汾陽王何以會發這麼大的火,他難道不想嗎?還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把衣服穿上!”汾陽王冷冷的命令道,轉身坐到身側的椅子上,整個人如被黑暗包裹住的羅剎,出口的聲音帶着死人般的寒意。
陸青鸞瑟瑟的抓起衣服,慌亂的套了幾次,都沒能穿上,好容易將外套罩在了身上,便被汾陽王一把拉入了黑暗裡。
“聽着,本王不會破你的身,但是你要一輩子記住今天,無論你將來如何富貴,你的富貴都是本王給你的!”將手猛然伸進她的雙褪之間,單手按住她長着胎記的地方:“只要它不掉,你就要永遠聽命於本王!明白嗎?”
陸青鸞瑟縮的點頭,眼裡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沒有安然後的放鬆,有的只是無盡的屈辱感,如同被丟進茅廁裡的玉,就算再通透,也躲不開那滿身的骯髒惡臭。
“滾--”汾陽王將身子靠進椅子裡,在黑暗中冷冷的說道:“入宮之後,本王自會着人聯繫你!”
陸青鸞搖晃着身子站了起來,轉身之際,突然頓住身子回身怯懦的道:“義……,義……義父”見汾陽王沒反對的意思,才接着道:“今天蘇紫衣壞了義父的計劃,義父你……,可有對策,青鸞願協助義父……”如果自己倒黴,那一定要託個比自己更倒黴的。
“夠了,這事無須再提!”汾陽王說完一揮手,見陸青鸞慌亂的離去後,才深深的嘆了口氣,今天本來是一定不會放過蘇紫衣的,可下午的時候,突然傳來陸老太君將名下的資產都轉給了蘇紫衣,這倒是提醒了自己。
替陸青鸞掌管資產,說到底終究不是自己的,說出去仍是免不了落個貪佔小輩資產的嫌疑,可如果蘇紫衣得了資產,那一旦蘇紫衣死了,她的資產就名正言順的歸自己了,這倒是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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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蘭一直隱忍着,是因爲她認準了蘇紫衣當街救下陸老太君的事,一定會激怒汾陽王,所以對於入宮赴宴前在宮門口那一幕一直是隻字不提,如果蘇紫衣註定被汾陽王處置,沒必要再搭上自己,讓汾陽王知道自己設計蘇紫衣,自己也必然討不到好處。
可讓林芝蘭吃驚的是,汾陽王回府後並沒有找蘇紫衣,甚至風平浪靜的又過了一天,直到今天早上入宮在即,也未見汾陽王有半點反應。
林芝蘭今日穿了件暗藍色的銀絲繡裙,外面罩着個同色的繡飛鶴拖曳薄紗外罩,腕上搭着淺藍色的披帛,華貴典雅中又不顯的老氣,駐足站在汾陽王府插花門前,伸手愛憐的撫摸着蘇玲玉的手:“此次入宮,多用心學些宮裡的規矩,照顧好妹妹!”說着壓低了聲音:“那個蘇紫衣,我已經跟淑妃娘娘說了。”適時的頓住,別有深意的看着蘇玲玉,相信接下來的話,不說女兒也明白。
蘇玲玉身上穿着白底銀色包邊繡粉色茉莉的束胸百褶宮羣,外面罩着淡粉色同花色薄紗外罩,腰上束着個鑲玉環乳白色腰封,淡雅秀氣中不伐少女的純美,臉上端麗的笑容,讓她更是如牡丹花般貴氣豔麗,反手拉住林芝蘭的手,憂聲勸着道:“她如今碎了琉璃碧玉簪,這個茹婉郡主的頭銜已然形同虛設,全然沒了利益之爭,何苦再爲難她?”
“傻孩子!”林芝蘭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蘇玲玉一眼:“那五皇子已經得了你父王的認同,答應娶她了,怎麼能隨便反悔,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他之前求娶是爲了碧玉簪嗎?不爲了皇族顏面,就算爲了他自己的臉,也勢必還會娶了蘇紫衣的!”
林芝蘭說的,蘇玲玉怎麼會不知,擡起素手撫了撫額前的碎髮,蘇玲玉淡雅的笑容中閃過一絲冷意:“沒了碧玉簪的茹婉郡主,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想丟掉的人必會想方設法,何須我們多此一舉!”
林芝蘭擰了擰眉:“五皇子就算要動手,也會在婚後,你想嫁過去當側妃嗎,就算以後擡成了正妃,也不是嫡妃,將來必然和娘一樣,走到哪都被那些個正出的壓一個頭!”說罷眼裡多了份懊惱的恨意:“你父王也不知怎麼想的,那麼些個有實力的皇子不支持,卻偏偏支持個五皇子,不知道他出了那張臉,還有什麼……”
“娘……”蘇玲玉難得的擰起了眉頭,一臉不悅的看着林芝蘭,受不得任何人這樣說自己的意中人,在驚覺自己反應有些過後,鬆開眉頭悠悠的嘆了一聲:“有希望爭奪儲君的皇子中,多有母族支持,就算我父王再鼎力支持,也大不過皇子的母族去,而五皇子則不同,心計、心性都不次於幾位皇子,父王若支持他,將來若五皇子登基,父王必能重振朝野,何況五皇子還有……”
說道這,蘇玲玉聲音一頓:“總之,母妃知道了便成,以後不要再私下議論朝政,若被有心人聽去,會給我汾陽王府帶來禍端的!”
正說着蘇玲緋搖着手裡的團扇,一步三扭的走了過來,一身亮眼的嫩粉色薄紗宮裝羅裙,內裡的束衣領子雖高,卻無固定的盤扣,隨着那一步三扭的腰肢,隱約能看見那領子裡泄出的傲人的春光,手中的團扇隨着扭動的步調輕拍在胸前,每拍一下,那領子裡露出的春光便更直觀的誘人。
“讓娘和姐姐等急了!”蘇玲緋嬌媚的說着,眼神自上而下打量了蘇玲玉一圈,自知論端莊氣質無法和大姐媲美,所以蘇玲緋曾私下僱傭了一個退出風月場的老妓女做嬤嬤,偷偷學了些房術,如那嬤嬤所言,對男人而言,娶的是端莊的,寵的是歡心的!自己的身份必定是正妻,加上討好相公的手段,自己日後必能比姐姐更能討相公喜愛,過的好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急倒是不急!就怕你睡過了頭!”蘇玲玉笑着迎上去,拉起蘇玲緋的手一起看向隨後走出來的蘇紫衣和陸青鸞。
陸青鸞許是沒睡好,臉色暗淡,一身淺藍色的宮裝羅裙將頸項間的皮膚襯的白皙如玉,卻更顯得臉色無光,只是五官仍舊是精緻如玉砌,整個人豔若桃李,唯有眉宇間夾雜着一絲不安,比起蘇玲玉、蘇玲緋姐妹倆的從容,顯得小家子氣了些,身後跟着的兩個丫環,也是汾陽王給她剛配的。
蘇紫衣依舊是那件淺紫色的碎花宮裝羅裙,遮在臉上的淡紫色輕紗讓人無以窺視她的表情,只一雙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半隱在厚重的劉海下,衝林芝蘭做了個萬福:“讓母妃久等了!”身後陸青鸞和幾個丫鬟一起跟着施禮。
林芝蘭笑着走向前,自袖兜裡掏出個匣子遞給蘇紫衣道:“上次淑妃娘娘當衆賞賜給你個釵子,便是娘娘什麼也不缺,禮數上我們也該回個禮不是,娘替你準備好了,你入了儲秀宮呈給娘娘便是了!”
蘇紫衣眉頭沉了沉,在林芝蘭複雜的眼神中,伸手接過匣子欠身道:“謝過母妃!”再次直起身子,蘇紫衣挑眉問道:“說起來,皇太后也賞賜了女兒個碧玉簪,雖說是碎了,可那是女兒的疏忽,這回禮也不能繞過皇太后吧!”
林芝蘭神色一頓,嘴角掛着笑,眼裡卻帶着顯而易見的冷意,出口的話裡多了份諷刺:“那碧玉簪不過是老王妃死前託付給皇太后,在你及笄時交還給你的,怎麼能算賞賜呢?”
蘇玲緋跟着冷哼一聲,手中團扇一擺,軟糯着嗔笑道:“大姐姐不會以爲你真能入得了皇太后的法眼吧?我姐姐跟在皇后身邊這麼多年,也沒見皇太后喜歡過誰,你還真當自己魅力四射,‘陋顏’無敵了!”
蘇紫衣不怒,反而瞭然的點了點頭:“難怪母妃不願給皇太后備回禮,原來是‘及笄’時便要交還給我的,如此算來,皇太后還得是晚了些,母妃莫怪,許是皇太后忘了!”蘇紫衣誠懇的替皇太后道着歉,冰冷的眸子裡帶着挑釁,毫不避諱的對上林芝蘭的視線。轉眼之間便將林芝蘭的話顛倒的面目全非!
林芝蘭氣的嘴角抽搐,讓她這一說,反倒成了自己小雞肚腸,挑皇太后的刺,故意不給皇太后備回禮了!
蘇玲緋跟着一怒,手中的團扇在蘇紫衣肩膀上用力一點:“你說什麼呢?!我娘……”
“哎吆--”蘇紫衣眉頭一皺,一臉痛苦的捂住被蘇玲緋點到的位置,手中的匣子也應聲落地,咕嚕嚕滾到蘇玲玉腳下。
鈴兒見狀緊忙上前施禮:“王妃恕罪,郡主昨個肩膀上受了點傷,許是剛纔被三小姐給點到了!”
“瞧瞧本郡笨手笨腳的,這匣子還是二妹妹幫我拿着吧!”蘇紫衣說完,一手揉着下垂的手臂,擡眼淡淡的看向蘇玲玉。
明明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蘇玲玉不敢直視,低頭看着腳下的匣子,蘇玲玉不禁暗恨,自己的兩個丫鬟都去整理行李了,這匣子怎麼就像長了眼睛,偏偏滾到自己腳下。
蘇玲玉低頭撿起匣子,擡頭正迎上蘇紫衣冰冷的視線,那視線冷的像無數個鬼魅在視線中攀爬,帶着攝人魂魄般的陰狠,讓蘇玲玉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身子,倒抽了一口冷氣。
蘇玲玉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端着的匣子,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那日宮宴在宮門前發生的事,事後林芝蘭向淑妃娘娘講述時自己也在,當時別說自己不信,就連淑妃娘娘也嘲諷的對娘說:“姐姐虧得當了這麼些年的王妃,怎麼讓個小丫頭嚇破了膽,你我裡應外合,處理這麼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姐姐竟然嚇的臨陣退縮?真是可笑!”
林芝蘭事後想想也有道理,一個小丫頭,還能翻了汾陽王府的天去?!如此一來,林芝蘭才又生一計,有了今天這一幕!
“二妹妹先上馬車吧!小心碰壞了匣子裡的東西!”蘇紫衣說完,後退一步,讓出了上馬車的路,微垂着頭,厚重的劉海擋住了眼底冰冷的視線。
蘇玲玉擡頭和林芝蘭對視一眼,林芝蘭也微擰着眉頭,眼裡隱隱有着一絲擔憂,可若就這麼放過蘇紫衣又心有不甘,畢竟再若臨陣退縮,淑妃娘娘怕是不嘲笑死自己,也再也不會幫自己了!何況等蘇紫衣入了儲秀宮,自己就鞭長莫及了,這次能一招置她於死地,也算是爲蘇玲玉鋪平了道路,關鍵是不能髒了蘇玲玉的手,算命的曾說過,玲玉有鳳鸞之相,將來是要做皇后的!
看了那匣子一眼,林芝蘭狠了狠心,轉而瞪了一旁的蘇玲緋一眼:“出手每個輕重,好端端的傷了你大姐,沒個眼色的,還不替你姐姐拿着!”
蘇玲緋撅着嘴,氣沖沖的走向前,伸手去接蘇玲玉手裡的匣子--
蘇玲玉毫不猶豫的將匣子交給了蘇玲緋,淡雅的笑容含在嘴邊,憐愛的看着蘇玲緋,嗔笑着道:“入宮在即,你將大姐姐的手臂弄傷了,這便算是給大姐姐賠禮吧!”
蘇玲緋撅着嘴,一臉委屈的嘟囔:“我只是拿團扇輕輕碰了她一下!哪有用力?”說完轉手便將匣子遞給身後的丫鬟:“拿着!”
“慢着!”蘇紫衣冷聲一喝,薄薄的面紗都因這一生斷喝而微微揚起:“這可是送給淑妃娘娘的東西,別人拿本郡不放心!若不是妹妹弄傷了本郡,本郡可是要一路抱在懷裡的!”說完又痛苦的哎呦一聲,單手揉着肩頭。
蘇玲玉氣的臉色發綠,恨恨的摔下手中的團扇,轉身一把拽過丫鬟懷裡的匣子,一步一跺的衝進了馬車裡。
林芝蘭心裡一頓,有些心慌的看向蘇紫衣,卻見蘇紫衣跟着上了馬車,她剛纔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蘇玲玉給了林芝蘭一個安心的表情,跟着進了馬車,陸青鸞隨後而入。
馬車裡,蘇紫衣闔眸靠在車壁上,腦子裡閃着四個字‘淑妃娘娘’,雖不知道林芝蘭在那匣子裡裝着什麼,但看林芝蘭那一閃而過的懊惱,那匣子裡必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如果真是那樣,便說明了一個問題,淑妃娘娘必然也是和林芝蘭串通過了,那自己這次儲秀宮之行豈不是危險。
這個匣子自己倒是不怕,只是--,如果被儲秀宮的嬤嬤查出非完璧之身,那就不光是身敗名裂了,還牽扯污穢之身入宮,便是欺君死罪了!具段凜澈所言,儲秀宮的嬤嬤正是淑妃娘娘手下的人。
蘇紫衣深吸一口氣,如果不是皇上那兩月之約,自己說什麼也不入這儲秀宮,但願自己準備的東西能躲過這一劫!
儲秀宮位於皇子們至尚書院學習的必經之路上,是歷屆儲女和秀女選拔期間居住的宮殿,大夏朝講起來在婚姻上也不是全然不能民主的,民間每年都有青年男女們參加的‘橋頭會’,而這貴族們之間,便是每年一次的儲女選拔了!
蘇紫衣幾個到儲秀宮時,儲秀宮內已經來了好些小姐了,整個院子裡花紅柳綠的站了一院子,鶯聲笑語不斷,院子外圍站着一圈嬤嬤,面無表情的打量着院子裡的小姐們。
蘇玲緋熱絡的和熟悉的小姐們打着招呼,蘇玲玉則始終站在蘇紫衣身側,含笑着對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姐妹頷首。
如此一來,整個院子裡倒數默不作聲的蘇紫衣和強自鎮定的陸青鸞顯得格格不入了,惹人注目也是難免的事。
院子裡的小姐們看向蘇紫衣和陸青鸞的表情,大多都帶着敵意和不屑,嘴裡竊竊私語的議論着,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進入蘇紫衣和陸青鸞耳朵裡。
“那個茹婉郡主,醜的不得了,被九皇子拽下了面紗,嚇的我爹當場震顏了!”
“可不是,我爹回來一說起她的臉,就一臉的恐怖,當時朝中大臣們可都看見了!”
“聽說她還要嫁給五皇子,她憑什麼?”
“還有那個陸青鸞,不盡孝道,不懂婦德,她也好意思來!”
“那個陸青鸞一看就是個狐媚子像,誰知道她是怎麼入的汾陽王府,聽淑妃娘娘的意思,她給汾陽王當義女還是有緣由的呢……”
對於這一院子的鳥叫,蘇紫衣直接充耳不聞,畢竟這一院子的女子,都是憑着樣貌和才情才得以入選儲秀宮的,而自己和陸青鸞,一個沒貌相,一個沒德行,竟然被皇上欽點入宮,這些個一貫趾高氣昂的貴族小姐們怎能沒有點敵意!
陸青鸞站在一旁則是氣的臉色發青,全身顫抖,加之昨晚的事,讓陸青鸞一夜未眠,眼裡總是晃動着汾陽王看着自己赤裸身子時的眼神,那眼神像吞噬食物的獵鷹,每次合上眼睛,便會飄浮在自己眼前。
此刻這些人的話,讓陸青鸞覺得這裡所有的人似都看透了自己一般,惶惶中,瞳仁開始不停閃動,眼中多了些青紅,額頭也隱隱滲出汗水。
蘇紫衣有些期待的看着陸青鸞,關在屋裡十年,使得陸青鸞的性格有時會狂暴的她自己都無法控制,若是在此地發作,不知會有意思到什麼程度。
“淑妃娘娘駕到--”
太監的唱禮聲打碎了蘇紫衣的期待,一羣人全都齊齊躬身施禮,陸青鸞眼裡也瞬間恢復了清明,跟着躬身下拜。
淑妃娘娘在宮女的攙扶下,挺着大肚子直接步入院內,身上穿了件這麼些年第一件非陸府‘藝繡莊’的羅裙,一旁早有嬤嬤備好了椅子,淑妃娘娘坐下後,單手虛扶:“都起來吧!”
待衆人都站了起來,淑妃娘娘便開始了例行的訓話,說話間視線極爲無意的在蒙着面紗的蘇紫衣身上劃過。
蘇玲玉會意,擡手撞了撞身側的蘇玲緋,往她手裡捧着的匣子掃了一眼,蘇玲緋緊忙將匣子塞到了蘇紫衣手裡。
淑妃娘娘見狀,眼裡閃過一絲冷意,嘴角抿着一道淺笑:“好了,本宮也不多說了,這裡的小姐們,本宮一時也認不全,既然這儲秀宮歸本宮打理,少不得以後還要多見面,各位小姐們就逐一報上名諱,也好多認識一下!”
小姐們開始逐一報起了名諱和出身,只片刻便輪到了蘇紫衣。
蘇紫衣躬身施禮:“茹婉郡主蘇紫衣,見過淑妃娘娘,娘娘福壽安康!”說完,在淑妃娘娘點頭之際,直起身子,雙手抱着匣子安靜的站在一旁,再無開口的意思。
站在蘇紫衣身後的蘇玲玉一愣,心知蘇紫衣這是不打算將這匣子呈給淑妃娘娘了,那後面的戲還怎麼唱。
一側的蘇玲緋見蘇玲玉還不開口,便撞了下蘇玲玉,不解的看着她:“姐姐,輪到你了,你怎麼還不說?”
蘇玲玉咬了咬牙,端麗的笑容挑在嘴邊,開口笑着衝蘇紫衣提醒道:“大姐姐,你手裡的匣子不是給淑妃娘娘答謝的回禮嗎?莫不是忘了呈上去?”
蘇紫衣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是眼觀鼻、鼻觀心,充耳不聞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蘇玲玉擰起如黛眉頭,求助般向淑妃娘娘望去。
淑妃娘娘嘴角勾起一道陰冷,如憂鬱美人般的嬌顏上生出一道裂痕,開口之時,語調裡反倒帶着一份慈愛:“茹婉郡主,你手中的匣子是給本宮的?”
蘇紫衣聞言擡頭,茫然的睜大眼睛,眼裡如蓄了一汪清泉,乾淨的透亮,迷惑不解的反問道:“匣子?什麼匣子?”
“你手裡的匣子唄!”蘇玲緋恨恨的說了句,怎麼突然之間傻了似的,自己給她抱了一路,說什麼胳膊疼,現在怎麼能抱了,胳膊不疼了?
“手裡的匣子?”蘇紫衣喃喃自語的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匣子,不可思議的大喊道:“這是哪來的匣子?”
周圍響起一片鬨笑。
蘇玲緋跟着都臉紅,怎麼有這麼個當着人面丟人現眼的長姐,出口的音調不自覺的挑高,隱隱帶着怒意:“我給你抱了一路,剛給你的!”
蘇玲玉一直驚訝的看着蘇紫衣,心中不祥的預感越加翻滾,她在做什麼?那裡面可是放着個只有皇后可以佩戴的九尾鳳釵,只要蘇紫衣呈上去,淑妃娘娘便可以用個私呈御用之物、擾亂宮中禮數的罪名,將蘇紫衣拖出去按律重則五十杖,在這宮中執杖的太監,別說是五十大板,就是十大板子,讓你死,也夠你死上兩回的了!
“既然是送給本宮的,那就呈上來吧!”淑妃娘娘慈愛的衝蘇紫衣笑着道,隨即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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