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星光幾點。
安夏睡得很不安穩,她的夢裡反覆出現白天那一幕幕驚悚的場景:男子嘶啞的嗓音,蒼白的皮膚,身上褐色的斑點讓人聯想到死人的屍斑,邪惡的笑容,沒有影子的詭異,葉子的怪異話語……無一不侵蝕着她的神經。
“啊——”安夏驚叫着從惡夢中醒來,驚魂未定地她打開牀頭的燈,抱着雙膝蜷縮成一小團,眼淚沒出息地掉進淺綠色的睡裙上。
安迪的睡眠一向很淺,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安夏的驚叫聲,趕緊穿上外衣往外走,他敲了敲安夏的房門,又引來安夏的一聲驚呼。
“阿夏,我是安迪。你怎麼了?”
安夏下牀光着腳透過貓眼看向門外,果然是安迪,她這纔打開門,看着安迪小聲道:“我,我做惡夢了。”
“沒事沒事,夢都是假的,別害怕。”安迪看她臉上還掛着少許淚水,便柔聲安慰她。
“可是,夢裡的那些都是白天發生過的,我親眼目睹的!”安夏有些後怕地按着胸口。
“白天發生過的?”
“嗯。”
將安迪讓進屋,安夏將回國後那些驚悚的遭遇全告訴了他。
安迪聽她說完後,有些不解道:“葉子前兩天還和我們一起開會,昨天我還拜託她幫我設計出席生日宴會的禮服呢,她會不會是開玩笑的?”
“可是,她今天的表現太恐怖了!”安夏心有餘悸的道。“還有那個男人手上的斑點會不會是屍斑?”
“阿夏,你以前膽子不是挺大的嗎?現在是科學時代,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安迪開導她。“說不定是誰的惡作劇呢,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了,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的。”
“可是,我現在很害怕一個人呆着。你可以留下來嗎?”安夏請求道。
“好,我留下來,但是你不許胡思亂想了哦。”安迪好笑地看着她,這哪還是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大小姐啊,在他看來,會害怕纔是個正常的女生嘛。
安夏爬上牀,扯過被子蓋好曼妙的身軀,“不許離開哦。”
“我不會走的,你放心的睡吧,我就坐在這裡守着你。5發4!”安迪舉起右手伸出四指作發誓狀,將椅子搬到她牀邊。
安夏被他的舉動逗笑了,這才放鬆的閉上眼睛。
聽着她呼吸漸漸變得均勻,安迪靜靜的看着她,原來安夏睡着的時候這麼可愛,一張白皙的臉似乎只有自己的一個巴掌那麼小,睫毛纖長捲翹,鼻子小巧玲瓏,櫻桃小嘴大概就是形容她的吧,真好看。
奇怪,她怎麼長得和自己一點也不像,仔細一看,和父親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呢……可能隨她的母親吧,那個自己從未見過面的歐陽婧阿姨也這麼漂亮嗎?
安夏睡得很安穩,一夜無夢,安迪守着她一夜未眠。
次日,葉子擔心安夏,一大早就拎着安夏的行李和新買的睡衣來到安家。
安夏還在睡夢中,安迪聽說葉子來了,便輕手輕腳地離開她的房間,輕輕關上房門,來到客廳與葉子談昨天發生的事。
“昨天安夏去我那裡,一向膽大的她居然問我這世上有沒有鬼,我以爲她又要嚇我,就背了一段恐怖電影的臺詞。沒想到她反應那麼激烈,掀翻桌子跑了,我追不上她,也來不及解釋。”葉子納悶道。
“原來是這樣啊,她昨天被嚇得不輕呢。”安迪若有所思,她不可能就因爲葉子說了幾句恐怖話語就被嚇成那樣了,肯定有原因。
“對了,安迪,你讓我幫你設計的禮服我已經做好了,剛纔來得太匆忙我忘記帶過來了,有時間你過去取吧。”葉子突然響起什麼似的,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啊,我差點忘了,我們初中同學發起了一個同學聚會,時間是這個週六,地點在北街新開的零度飯店。”
“這樣也好啊,等安夏醒了我就告訴她,讓她出去見見老同學散散心也好。”
週六的天空陰沉沉的,彷彿能滴水,只因大雨將至。
安迪開車送安夏和葉子,她倆走到商場逛了兩三個小時,買的衣服、鞋子、包包、裝飾品、化妝品等大包小包的,大部分都讓他安迪大帥哥給攬了。
“阿夏,要不要去內衣店看看?”葉子擠眉弄眼地提議道。
“啊?內衣……算了吧。”安夏看了安迪一眼,有些尷尬的道:“都買了這麼多東西啊,我們該去參加同學聚會了,去晚了人都走了。”
“啊,對對對,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葉子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然後拉着安夏就往安迪的紅色跑車走去。
一身白色休閒裝的安迪任命的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後面,沒好意思叫她們分擔一點,硬撐着提到車子的後備箱,手都紅腫了。
葉子和安夏穿了同一種顏色同一種款式的貴人鳥紅色運動裝,兩人的身材顯得玲瓏有致。安夏一頭棕色捲髮利落地綁了一個馬尾在腦後,雖然是學生裝扮,但一副紅色鏡框的眼鏡顯得她時尚範兒十足;而葉子一頭順直的黑髮在腦後'弄了個髮型,一副沒鏡片的黑框眼鏡顯得文靜優雅。
“阿夏,你說我們初中的那些同學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好多我都不記得名字了。”葉子興奮的討論道。
“我知道:男生還是男生,女生還是女生,但變性手術的人排除。”安夏想也不想就答道。
安迪時不時地往後座的兩人看去,一聽安夏這麼說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本來就是嘛!”安夏不滿地嘟着嘴。
“就是啊,有些國家還允許同性領結婚證呢?變性手術怎麼了!”葉子也道。
“哈哈,反正本少爺這輩子都只做男人!做男人習慣了,要是做太監……咦~想到電視裡那些娘娘腔我就反胃。”
“是嗎?”葉子的笑裡藏刀地掃視了一遍安迪,不懷好意道:“二十多年都是光棍,你確定你是男人嗎?”
安迪一愣,自己確實是二十多年沒談戀愛呢,至於原因,他一直不願意承認。安迪壞笑道:“是不是男人,你今晚到我房間裡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安夏有些吃驚的看着他們,自己離開的這幾年,他們關係竟發展到可以開這種玩笑的地步了嗎?但下一秒她就恢復了神色。
“討厭,安夏,你哥欺負我,你得幫幫我啊~”葉子臉紅地抱住安夏撒嬌道。
安夏故作無所謂道:“想去驗身就去咯,這女兒大了不由娘啊。何況是我呢?”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裡含着些許醋意。
“哎喲,驗個毛啊,老孃可沒那閒功夫。”葉子坐回原位,對驗身一事嗤之以鼻。
“如果不知道你是我妹妹,別人還以爲你吃醋了呢?”安迪可沒錯過她神色的變化,打趣着接話道。
“怎麼可能?你別太自戀了,打主意都打到安夏頭上了,膽子長毛了吧你!”葉子一腳狠狠地踹了一下駕駛後座。
“開玩笑也不行啊?”
“就是不行!”
“阿夏你來評評理。”
“你倆安靜一會兒成嗎?”
……
零度飯店,門口站着八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皆穿着紅色的旗袍,面帶微笑的迎送客人。
“好了,零度飯店到了,你們玩得開心點,我去辦點事,你們散會了call我,我來接你們。”安迪叮囑完就準備走了。這是她們倆初中同學聚會,他不想不請自來。
“我們買的那些東西你先送回家放在我房間裡吧,這是鑰匙。”安夏從包裡拿出鑰匙交給安迪。
“沒問題。”
看着安迪的車消失在北街轉角處,安夏這才挽着葉子的手前往—104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