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壽誕以刺客襲擊作爲結束。
帝宮中,又以皇上遇襲受傷,生命垂危做爲新一輪波雲詭譎的開始。
不止皇上,連翔王都同樣生命垂危。
而那晚行刺的刺客眼見失勢,悉數咬毒自盡,顯見是一批死士。
當然,事情不會因着刺客伏誅所淡化,凡是進宮的兩名近支王爺和公主都不得擅自出宮,暫且都歇在了距離乾曌宮不遠的奉仁宮中。
宮內的局勢,再次呈現出緊張來。
除了太醫院的李院正、徐院判能進出乾曌宮外,甚至連太后都是不得擅入的,包括翔王所在的攬月殿也是一派森嚴。
在這派森嚴中,蒹葭那日返回乾曌宮後,也不曾出去。
她的身上並沒有受傷,最後那枚破空而來的暗器,是西陵夙以手背爲她擋去。
那瞬間,看到他的鮮血流出時,她的心,會覺到難耐的疼痛。
可,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看着誅盡刺客後,昏迷的西陵夙被宮人擡走。
剩下的,唯有她衣襟殘留的發黑鮮血。
一場獻藝,若不是她也成了襲擊目標,或許,連她都和這羣刺客亦撇不開關係。
畢竟,刺客是藉着她舞至高潮的熄滅燈火,纔有機可趁的。
但,退一步講,縱然襲擊了她,她並沒有受傷,不是麼?
所以,倘說她是同夥,也無可厚非。
而她並不忐忑於這些,忐忑的,只是翔王和西陵夙的傷勢究竟怎樣。
這份忐忑,在翌日晚上,隨着海公公叩響她的屋子,終是有了定數。
“蒹葭,隨咱家來。”海公公睨了一眼蒹葭,道。
去的是寢殿,空氣瀰漫着藥湯的味道,除了眉嫵端着用過藥盞出來,殿內,並無其餘人伺候。
“皇上傳你。進去罷。”海公公止步在殿門前,只吩咐出這一句。
“是。”蒹葭獨自邁步進得殿去。
隔着層層的紗幔,她一層層掀進去,每進一步,她的心便沉一分。
到最後一層時,竟是怕掀開。
怕什麼呢?
是怕看到他真的命懸一線罷。
因爲,他其實完全不用顧及她的,若要救,也完全能假手禁軍來救她。
畢竟,她起初救他,是爲了太后,是爲了翔王。
可,他卻親自再入血煞的包圍圈,帶她離開。
所以,她真的怕。
縱然,從海公公讓她就這般進去,按着常理,該是他傷勢暫無大礙的表現,可,她還是怕。
“杵在那做什麼?”
紗幔後傳來他的聲音,並沒有一絲的氣虛,反是顯得她有些心虛。
也隨着這一句,她終是下定決心,掀開那一層紗幔,低垂眸華,進得內殿:
“奴婢參見皇上。”
“過來。”他喚她,言辭間不辨任何情緒。
“是。”她依言前行,直至榻旁,低垂的目光,看到他修長的手遞向她,那隻手上包着不算薄的繃帶,正是爲了她所受傷的地方。
她猶豫了一下,仍是避開那傷處,指尖才輕輕搭上他的,卻被他猛地一拉,她的人措不及防,跌到龍榻上去。
龍榻旁是黃梨木雕刻的金龍觸鬚,甫撞上去,說不疼是假的,可她硬是忍着,沒有吭一聲,只任他拽近:
“既然疼,爲什麼不喊?”他薄脣邊勾起一抹哂笑。
“奴婢不疼。”她搖頭。
其實,她強忍着疼痛,搖頭的樣子,是讓人想憐惜的。
可,這種楚楚的樣子,進了他的眼,卻不得不和別有心機聯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