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新覺羅.福臨接了冊封自己當大明恭王兼額耶爾札薩克汗的旨意,大清國在法理上就算沒了。
以後編纂歷史書的時候,清國就是一個傳承三代的割據小王朝了,什麼太祖、太宗的廟號是上不了史冊的。只有先主、中主、後主,福臨當然就是清後主了......
清後主現在喜認新爹,姓當然也得改了,爹姓朱,他怎麼能姓愛新覺羅?所以朱慈烺在冊封他的時候,還賜了他一個新的姓氏,姓金。他就叫金福臨了,聽着就喜慶啊!
“恭王,您拿好了......”祖可法笑着將聖旨交給了金福臨,然後又取過丹書鐵卷,也交給了金福臨,“這是鐵卷,只有世襲罔替的爵爺纔有鐵卷。以後您就是我大明的鐵M子王,世世代代都是恭王。”
“好好......”金福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點頭應了兩聲,雙手接過聖旨和鐵卷,還愣愣的跪着。
朕的大清......沒了!
布木布泰也跟她兒子一起跪着,她也有旨要接的。朱皇帝也給她準備了封號——歸命夫人。如果金福臨乖乖的,她的夫人就能一直當下去。如果金福臨不忠不孝......她這個人質可就慘了!歸命夫人就得變沒命夫人了!
母子兩人接完了旨,就該訣別了......布木布泰帶着福全就得史可法營中了,而金福臨則可以直接離開天津衛。
朱慈烺是很守信用的,已經給史可法下了旨,不允許他派兵伏擊金福臨——哪怕金福臨不會交出北京城,朱慈烺也需要他繼續存活一段時間,因爲他的存在就可以避免清國的殘餘勢力被“金多多”(多鐸)統一。
多鐸是個比較難纏的對手,他這次讓史可法和孔代親王打了個滿頭包,一多半原因是福臨自己從北京城溜達出來,還讓史可法給包圍在了天津衛。現在多鐸縮回關外去了,可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而且朱皇帝也暫時騰不出手去解決他,因爲關內還有不少地盤要消化呢!
因爲大明現在的首都在南京,所以河南、山西、河北(北直隸)這些地盤就不再是腹心之地了,不整治好了,將來沒準會變成唐朝的河北叛鎮,這可就後患無窮了。
所以朱慈烺對中原地區漢奸割據勢力的態度就是決不姑息!
必須得徹底消滅!即便投降,也不能再留中原,得集體發配去西北,到吳三桂麾下效力......不是當兵,而是當農奴,去幫吳三桂的大兵種地!
大清定南王范文程這個時候正暈暈乎乎的臥病在牀,他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大清沒了。他已經被圍困在聊城之內好幾個月了,史可法命人在聊城周圍修築了一圈土牆,還修建了八個炮壘,將小小的聊城要塞圍了個密不透風。
范文程也認命了,他的騎兵馬隊都讓明朝的黑槍騾子兵打光了,還剩下一點步兵不守城還能怎麼樣?
所以從去年冬天開始,他就安安心心的守着個小城,等着別人來救他,或者糧食耗盡。
在他看來,聊城的城防還是很堅固的,明軍要強攻一定會損失慘重。如果不強攻,那就是圍困了,聊城城內的儲備不少,省一點吃用,至少能支持幾年。
即便最後還是城破,那也是幾年後了......他的身子骨,都不一定能捱到那時候。
因爲在聊城被圍後,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范文程就病倒了,反反覆覆的發燒,圍城裡面也沒什麼名醫良藥,所以范文程的身體就一天比一天虛弱。他老婆孔四貞本來就嫌棄他,從來都不給碰一下,現在更不會來牀前服侍他一個病老頭了。而且孔四貞最近還生了個女孩,照顧女兒都來不及,哪兒還管得了范文程?所以臥病在牀的范文程只有個忠心老僕在伺候。
他這也算是堂堂的藩王,混得跟個老百姓都不如了!老百姓到這時候,多半也有個牀前盡孝的兒子啊!
這兩天他的燒退了,腦子也清醒了一些,正躺在一間滿是中藥氣味的房間裡面,自己琢磨着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活的時候,房門嘎吱一下被推開了,走進來的就是他的老僕範忠金。
範忠金人很瘦,鬚髮皆白,亂糟糟的也沒梳理,穿着身棉布的袍子,風風火火的就進來了,“王爺,王爺,公主來看您了......還把格格帶來了!”
格格當然姓範......名叫範小玉。
生完孩子的孔四貞豐腴了不少,原來的衣裳都顯小,兵荒馬亂的也沒心思做新的,就將就着穿了一件綠色的旗裝,把個豐滿的身材勒得凹凸有致。
她身後還跟着兩個老媽子,一個老媽子抱着小格格範小玉,一個老媽子則拎着個食盒。
“公主,您來了......”范文程讓老僕扶着他從牀上起身,一張蠟黃的面孔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王爺坐。”孔四貞笑了笑,“王爺好些了?”
“好些了......”
“我讓人熬了點蔘湯,是用王府收藏的千年老參熬的,你趕緊喝了,身子也許就好了。”
什麼?王府還有千年老參?范文程心道:我這個王爺怎麼不知道?
“快喝吧!喝完了還有事兒說。”
“事兒?是戰事?”
孔四貞點點頭。
“那我喝......”范文程也沒多想,就從一個老媽子手裡端過一碗看着有點渾濁的老蔘湯。
看着不對啊!范文程富貴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蔘湯沒喝過?
“快喝吧!”孔四貞柔聲道,“喝完了,還有要緊事要說的。”
“哦。”范文程也沒辦法,他說是王爺,其實就是孔四貞的囚徒——別看孔四貞年紀不大,但是特別能掌控人心,她爹留下來的舊部都認她這個女主,反而把范文程給丟一邊了。
所以孔四貞真的要做掉范文程,那也點點頭的事兒。
不過范文程現在並不的擔心,因爲孔四貞剛生下的是閨女——她要生了兒子,那麼就是定南王世子,范文程就可以死了......
接過蔘湯聞了聞,不像有毒,所以范文程就大口大口的喝了。一碗蔘湯下去,范文程就感到有點頭暈眼花的,也站不住了,就一屁股坐在牀沿上了。
他怕自己中毒了,連忙問:“公主,這湯里加了什麼?不是毒藥吧?”
孔四貞聞言就是一聲苦笑:“範二,事到如今,你還想喝毒藥?”
什麼意思?連毒藥都不能喝了?
“給你喝得是蒙汗藥!”孔四貞道,“實話和你說吧,大清已經沒了......太后就在城外,要去南京了!”
“什麼?什麼......”范文程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同時他還開始犯困,“你,你爲什麼......”
孔四貞道:“爲什麼?當然是爲把你這個定南王和我自己這個罪臣之女交出去了......這樣滿城的兵卒就能得活,小玉也能有一條活路!至於咱們倆,黃泉路上做個伴吧!”
原來孔四貞已經在聊城的城頭上見過布木布泰了,也知道大清完了!
不過她也是個有擔當的,情願把自己和范文程交出去,任憑處置,也要換下一城將士和她女兒範小玉的性命。因爲擔心范文程畏罪自殺,這才用了蒙汗藥。
“你,你......”范文程心裡越來越急,眼皮卻是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