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蒙古國的大汗之父兼聰明汗,大清國的皇阿瑪兼攝政睿親王,這就算駕了崩啦,享年40歲還差一個多月。
在他死後的第二天,由順治皇帝和太后布木布泰主持議政王大臣會議,確定要給他來一場風光大葬,上皇帝尊號,建皇帝陵寢,還要辦一場大出喪。
既然追封了皇帝,那當然得有廟號了。新鮮出爐的皇叔父攝政王阿濟格就讓范文程、寧完我、馬柱國三個大學士商量着辦,最後弄了個“清成宗”的廟號,還定了諡號,爲“懋德修道廣業定功安民立政誠敬義皇帝”,又追封多爾袞已故的大福晉博爾濟吉特氏爲義皇后。
追封完畢之後,當然就是討論修建皇陵的事兒了。
在這個問題上,阿濟格和順治皇帝又產生了一些分歧。順治皇帝的意思,得把多爾袞埋得離北京近一點,就埋在東直門外,這樣以後要挖墳鞭屍也方便啊!
可阿濟格不答應,阿濟格要把多爾袞埋去盛京。現在盛京已經有了福陵(埋努爾哈赤)和昭陵(埋皇太極),怎麼都得給多爾袞也來一個陵吧?
而且盛京是多鐸的地頭,阿濟格的手要伸進去不容易,現在正好藉着埋多爾袞的事兒把手伸進去,沒準還能挖一下多鐸的牆角。
可是順治又不樂意了......多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呢!要是一時半會兒打不死他,那多爾袞的墳還怎麼刨?你派人去盛京倒多爾袞的鬥,多鐸能答應嗎?這肯定不行啊!
於是君臣二人,居然爲了把多爾袞埋葬在什麼地方而在議政王大臣會議上爭執起來了。
“不行,不行......埋那麼遠,朕如何親自祭掃皇阿瑪的陵墓?”順治皇帝紅着眼睛,固執己見。
下面看熱鬧的王公大臣心裡都有數——看來多爾袞就是順治皇上的親阿瑪!要不然感情怎麼那麼好?還得去親自祭掃......太宗的昭陵你都沒親自去祭掃過!還敢說不是親阿瑪?
阿濟格居然也不讓步,對順治說:“皇上,皇阿瑪曾經在曲阜掘了孔夫子的墳,南明國上下都對他恨之入骨。如果將皇阿瑪埋在北京附件,萬一將來大兵臨城,一定會掘了墳墓爲孔子報仇。”
多爾袞真是跳進渤海里都洗不乾淨了,他什麼時候掘過孔林啊?完全沒有的事兒,阿濟格居然也信了......
“那就把皇阿瑪埋在北京城內吧!”順治皇帝怎麼肯放跑了多爾袞?
“這個......”阿濟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哪兒有把皇陵建在京城城內的?想到這兒,他也只好向布木布泰遞眼神求救了——勸勸你兒子吧,這孝子也不是這麼當的。
布木布泰當然知道兒子在想什麼了......當皇帝的不能那麼小氣,只看見人家的過失,忘記人家的功勞,這是刻薄寡恩啊!
多爾袞是跋扈了一些,但是沒有他,你怎麼當皇上?皇太極那死鬼是要傳位給豪格的,那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而且沒有多爾袞,大清國也入不了關,也不會有今天的繁榮富強。
所以多爾袞對順治,對大清,都是有大功勞的。不能因爲一點過失就來個挖墳鞭屍......
“皇帝,”布木布泰發話了,“不如這樣吧,就把皇阿瑪的陵墓建在山海關附近......皇阿瑪一生的豐功偉績,半數在山海關,就讓他魂歸山海關,埋在自己的建功立業之地吧。”
也行啊!阿濟格一琢磨,覺得不錯啊!
現在山海關是在多鐸的控制之下,山海關昂邦章京是多爾袞、多鐸兄弟的心腹何洛會。有他在那裡,阿濟格除了發兵強攻,就沒一點機會了。
可是要強攻山海關也得先拿個前沿大據點,用來囤積糧草和軍資啊!
要不然就和李自成一樣,輕率冒進好幾百裡,如果打不下山海關就只能倉惶而退了。
而要在山海關前構築城堡,囤積糧草和軍資,就得有一個能矇蔽何洛會的藉口......還有什麼比爲多爾袞修陵墓更好的藉口?
“行,就在山海關內找個地方吧。”阿濟格點了頭。
布木布泰又喊了一聲:“皇帝!”
順治沒有辦法,只好答應道:“兒臣都聽額孃的。”
山海關內還可以挖的,畢竟不是在盛京......
議好了選擇墳地的問題,順治又說起了風光大葬的事兒。
“皇阿瑪現在是咱們大清的先帝了,得用皇帝的禮儀下葬,要儘可能的隆重......還要邀請南明、朝鮮、日斯巴尼亞、天竺蒙古、衛拉特諸部、西藏大喇嘛、漠南和喀爾喀蒙古諸部的使臣前來觀禮。”
順治的話交待完了,又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太后補充道:“叔王攝政王,等皇陵修建完畢,皇阿瑪大出喪的時候,攝政睿親王總該抽空來一下北京吧?他和皇阿瑪兄弟情深,臨了總要來送一送的。”
她的話說得傷感,但其實是帶着殺機的。
多爾袞的墳怎麼都得修個一年半載吧?有了這一年半載的,阿濟格總該穩住關內的局面了。到那個時候再用爲多爾袞發送爲由,引多鐸入京......就擺個鴻門喪宴,然後摔杯爲號,伏兵四起,直接就拿下多鐸這個勇敢王了。
多鐸如果栽了,阿濟格離死也就不遠了!
多鐸和阿濟格哥倆完蛋,那麼順治皇帝就能大權在握了!
阿濟格腦子雖然笨,但是也一下就發現布木布泰的建議中藏着的殺機了——不過沒有發現殺自己的“機”,而是發現了殺多鐸的機會!
當然了,他畢竟是多鐸的好哥哥,真殺了也不至於,只要多鐸肯支持他當順治的新阿瑪,那麼大家還是好兄弟。
要不然,就圈起來再說吧......
“太后所言極是,”阿濟格道,“臣也覺得多鐸到時候一定會來北京爲皇阿瑪送行的。”
......
“多爾袞死了?怎麼死的?”
武漢東湖宮,碧波閣,大明皇帝朱慈烺正在接見祖大壽兒子祖澤清。祖大壽有四個兒子,長子祖澤潤前兩年死了,次子祖澤溥現在跟着吳三桂混,老三祖澤洪和老四祖澤清則在北京陪着祖大壽。
這一次祖澤清是以報喪使的名義南來的,向朱大皇帝和東莪格格通報大清皇阿瑪的死訊。
他是吳三妹的表哥,和朱慈烺也不是外人,所以朱慈烺就直接把他召進東湖宮內的一處觀水聽濤的閣樓問話了。而且還準備了地道湖南菜招待他——這可是用上了好不容易纔研發出來的辣椒醬的正宗湖南菜,等會兒開了席面非辣死祖澤清不可!
“還不是爲了在天竺蒙古的那個奧什麼狼狽的王子跟前顯擺勇武,不顧發着高熱也要騎馬射野豬,結果一個沒留神跌下來摔個重傷,隔一天就沒了......”
“天竺蒙古?奧什麼狼狽?”朱慈烺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他的錦衣衛在印度沒有分號,在西藏一樣沒佈局,而且奧則朗布是從被葉兒羌汗國佔據的哈密衛的地盤上穿過的,吳三桂倒是上報說有大隊的和碩特蒙古騎兵穿過哈密衛來着。不過朱慈烺也就聽一耳朵,沒當回事兒!
“這事兒我也不是很清楚,”祖澤清兩手一嘆,“就知道天竺不知什麼時候給一個什麼蒙古部落打下來了!現在他們聽說蒙古又有了大汗,就派人來進貢,給了好多好東西,估摸着值一百多萬兩銀子。可把多爾袞高興壞了,誰知道就樂極生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