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郊外,多瑙河畔。
紅白兩色的奧地利戰旗迎風招展,原野之上,戰士如林。
數萬名奧地利陸軍的士兵,戴着三角帽,穿着整潔的白色軍裝,扛着耶格爾線膛槍或普通的滑膛槍,一聲不吭的肅立。上百個營方陣,至少四百個連橫隊,組成讓人心驚膽戰的陣容。
他們的陣容整齊的有點奇怪,將近十萬名戰士,以不可思議的嚴整隊形,完美的在多瑙河邊展開。
每個營,每個連的軍官,全都站在排頭,三角軍帽的皮帶勒着下巴。奧地利深秋的寒風吹拂在一張張神色嚴肅到極點的面孔上,卻沒有人動一下。
這種肅殺,這種陣容,怎麼可能是烏合之衆?
這不可能啊!
奧地利大公亨利.德.曼奇尼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支軍隊,就是自己的奧地利大公國的陸軍......這陣容看上去,都有點像他老爹的近衛軍了。
當然了,奧地利陸軍常備軍也是很厲害的,訓練極其嚴格,而且還對每一名軍官和士兵提出了“領袖原則”——也就是基層的軍官和士兵要有勇於負責的精神及能力,可以隨時擔任比現有的職位高一級或兩級的責任。
說白了,就是把士兵當成士官訓練,把士官當成軍官培養,把低級軍官當成中級軍官栽培。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奧地利大公國所處的位置太危險,隨時有可能爆發戰爭。而且奧地利大公國受制於人口數量和宗主國的管制,不能擁有太多的常備軍。
所以主持奧地利大公國軍務的弗朗索瓦.歐根就只能走徹底的精兵路線!同時,爲了方便擴軍,弗朗索瓦.歐根還親自編寫了奧地利大公國男性四年制義務教育的課綱,塞入了大量的“軍事體育”。還在奧地利大公國的中學和大學課程中,塞進了士官訓練和軍官訓練的相關內容。
這些政策可不是搞了三年五年,而是從1680年前後一直持續到現在,整整實行了20年!
20年的義務教育和軍事體育訓練,在這個時候好像真有點用了!
在十萬奧地利陸軍組成的龐大陣列之前,是一個擺在多瑙河河堤上的木頭搭成的方臺。方臺有點高度,站在上面可以將大軍的陣容都收入眼底。
這會兒高臺之上就只四個人,奧地利大公亨利.德.曼奇尼、大公繼承人卡爾.馮.曼奇尼、奧地利大公國首席大臣弗朗索瓦.歐根.馮.薩伏伊、奧地利陸軍訓練總監約翰.丘吉爾。
卡爾.馮.曼奇尼是瑪麗亞.特蕾莎.馮.曼奇尼的哥哥,是亨利和瑪麗.安妮的長子,今年只有18歲,還在維也納的軍事學院學習。現在看見十萬大軍列陣以待的場面,激動的都快哭了。
有了那麼強大的軍隊,還用怕奧斯曼帝國嗎?這次說不定可以一路向東,收復君士坦丁堡了!
弗朗索瓦.歐根那張有點醜陋的臉孔上,也都是興奮的表情了。有了這樣的精兵,自己一定能因爲戰勝奧斯曼帝國而名垂青史的!
約翰.丘吉爾更是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沒想到奧地利大公國的軍事力量那麼強大,太好了,以後不回羅馬,再也不去英國了,就在當個奧地利人吧!當個奧地利人大有前途啊......
以後就是約翰.馮.丘吉爾了!
倒是亨利.德.曼奇尼這位大公並沒有露出多少興奮和喜悅的表情,依舊蹙着眉頭。
這些軍隊看上去不錯,但是真的能打嗎?
他們只是會排隊而已......四年制小學和小學、大學都會進行相關的訓練。但是會排隊不等於會打仗!
亨利大公知道奧地利的四年制小學和中學、大學裡面不怎麼教射擊,他們也許能勉強使用滑膛槍,但是不可能運用耶格爾線膛槍擊中兩三百碼開外的目標。
所以到了如今,燧發滑膛槍還是奧地利陸軍步兵使用的主要槍械,只有常備軍出身的老兵或是通過射擊考試的獵兵,纔有資格使用昂貴的耶格爾線膛槍。
如果不算散兵(獵兵),奧地利陸軍的步兵營中,只有一個連全部裝備耶格爾線膛槍,其餘三個連都只有滑膛槍(長槍已經被取消)。
此外,奧地利陸軍的騎兵是比較薄弱的。因爲原本奧地利大公國的騎士階層,大多遷往了羅馬帝國境內。
所以亨利大公只能用果阿騎士取而代之,而果阿騎士完全不能和奧地利的騎士相比。
而且由於奧地利大公國是奧斯曼帝國的藩臣,所以奧地利軍隊也很難在境外招募騎兵。因此奧地利陸軍的騎兵很弱,僅僅只有幾千人,也沒有集中組成騎兵師,而是將騎兵分在各個步兵師當中。
“大公殿下!”弗朗索瓦.歐根湊到了亨利大公身邊,低聲說,“有情報顯示,奧斯曼人正在往傑爾堡集中,似乎要偷襲我們!”
“偷襲?”亨利一世眉頭緊鎖,“會嗎?我們已經集中了10萬大軍,奧斯曼人應該不敢來進攻吧?”
是啊,都10萬大軍了......那麼雄赳赳、氣昂昂的,穆罕默德四世的膽子又不大,怎麼敢打過來?
約翰.丘吉爾建議道:“不如我們主動向傑爾堡要塞逼近,以尋求決戰吧......大公殿下,請您放心,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因爲上帝是我們這邊的,上帝一定會保佑您和奧地利的!”
這個......亨利.德.曼奇尼有點心虛了,因爲他不是真的相信上帝啊!而且打死聖.利奧波德的子彈就是他給奧斯曼人弄來的。
亨利尋思着:如果上帝真的會管人間的事情,估計是不會保佑自己的。
“大公,”弗朗索瓦.歐根又建議道,“我們可以沿着多瑙河向布拉迪斯拉發前進,向匈牙利人展示我們的力量。布拉迪斯拉發的法納爾人大公很不得人心,而且也沒有足夠的實力,更加沒有合法性......如果那裡的匈牙利人如果知道了我們的力量,多半就會發動起義,驅逐布拉迪斯拉發的法納爾大公和奧斯曼駐軍!”
法納爾是伊斯坦布爾的一個區,是東正教君士坦丁堡牧首教廷所在地,居住在那裡的居民大多是操希臘語的東羅馬遺民。
這些人在東羅馬亡國後當了奧斯曼蘇丹的順民,被安置在了法納爾區,充當起了奧斯曼帝國境內的“上等基督徒”和“歐洲帶路黨”。奧斯曼蘇丹經常會讓法納爾豪門出身的官僚去擔任被其征服的基督教藩國的大公或總督。而皇家匈牙利在被奧斯曼帝國征服後,也變成了一個大公國,稱爲上匈牙利大公國,還安排了一個法爾納豪門阿季羅波洛斯家族出身的奧斯曼帝國官員去當捷克大公。
不過這位上匈牙利大公沒有奧地利大公亨利那麼能籠絡人心,也沒辦法爲匈牙利人謀求到和奧地利一樣的“中立”地位,更不可能把布拉迪斯拉發變成和維也納一樣的“自由金融中心”,當然也不可能掏錢辦教育和長期實行低稅率——這個大公是替蘇丹來搜刮的,他要搞低稅收,還要辦教育,哪兒來錢給蘇丹?
結果上匈牙利的老百姓就發現奧斯曼派來的大公還不如哈布斯堡家族的國王......更比不上隔壁奧地利的大公!
一些心思活絡的匈牙利貴族就開始往來奔走,想推動上匈牙利大公國和奧地利大公國的合併。
“好!”亨利點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亨利當然不想給匈牙利人當大公,他的如意算盤是禍水東引......只要奧斯曼人去上匈牙利殺人放火了,奧地利不就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