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鷗正在被推往急救室的走廊裡,她突然睜開眼睛,二話不說抓住謝一凡的手,就冒出這麼一個問題來。
一時間,衆人都被她驚呆了。
whatareyou鬧啥喲?!
“可以嗎?”林鷗不顧衆人詫異的眼光,死死抓住謝一凡的手再一次大聲問,“孩子沒有出生以前可以做親子鑑定嗎?!”
這一次,她詢問的聲音巨大,就連一旁幫忙推移動推牀的小.護.士都被嚇了一跳,誰能料想前一秒還像將死之人一樣奄奄一息昏迷着的人,下一瞬就猛地睜開眼睛沖人大喊大叫,要是擺在靈異小說裡,這就是詐屍,慎死人!
“可以。”謝一凡點頭,他知道林鷗在懷疑什麼,關於他把林鷗肚子搞大這件事的詳情,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私底下,他曾懷疑過這個孩子不是她的,只是怕大家產生誤會,以爲他是不想對林鷗負責,才故意這麼說來推卸責任,因此才一直沒有將心中這種猜想說出來。
“做!立刻馬上幫我做!我要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林鷗猩紅的眼睛盯着謝一凡,“我懷疑是錦榮的,你幫我證實!”
“好。”謝一凡聲音輕柔的答應,擡手像兄長一樣摸了摸林鷗的頭,安撫她太過激動的情緒,“親子鑑定,我幫你做,但是,這個鑑定過程對孩子有不小的風險,弄不好很有可能會流產,所以,你現在一定要冷靜下來,乖乖的配合我們治療,等孩子保住了,你的身體狀況好一點了,我再給你做,好嗎?”
“好……”林鷗說出這個好字的時候,留下眼淚哭了,這是她唯一可以留在錦榮身邊的希望了,她必須要保住這個孩子。
只要謝一凡他們幫她證實這個孩子是錦榮的,她就擁有足夠多的理由留在錦榮身邊,連溫麗華都不敢再輕易趕她走。
因爲她肚子裡很有可能懷的是錦榮這一脈唯一的子孫後代,錦榮現在的身體狀況,除非與人做試管嬰兒,否則很難再爲錦家傳宗接代。
林鷗嗚咽的抽泣着,沈曼春同幾名外國醫生護士一道將她推入急救室,謝一凡沒有進去,倒不是他不在乎林鷗的死活。
而是沈曼春的醫術根本就不在他之下,近兩年,沈曼春在醫學界的成就,幾乎要和他持平了,有沈曼春在,他很放心。
“一凡,林鷗剛纔叫你幫她做親子鑑定,還說她懷疑孩子是錦榮的,她怎麼了?剛摔跤的時候受到重創的部位不是肚子麼?怎麼腦子壞掉了?”安小仙眨巴着一雙迷糊的大眼,還在持續懵圈中。
“她腦子沒壞。”謝一凡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剛和靳楓換着抱林鷗來醫院,消耗了不少體力,有點累,他背靠着牆,側頭看着安小仙追溯道。
“那天晚上,林鷗明明是我和你還有阿玖三個人一起把她送進了錦榮的客房,還把她關在一張牀上,後來我被人偷襲打暈了,再後來一醒來,就和林鷗躺在一張牀上,被你們還有溫麗華等人抓姦在牀,我對那晚和林鷗發生關係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真的是我,我在沒有喝醉的情況下,總會多多少少有點印象吧?”
安小仙擰眉想了想,亦覺得不排除林鷗那孩子有可能是錦榮的可能性,她快步走到謝一凡旁邊坐下,好奇地問他:“你剛纔對林鷗說孩子在沒有出生以前可以做親子鑑定,是真的,還是說來安撫她狂躁不安的情緒騙她的?”
謝一凡點頭:“是真的,這個只需要做下羊水穿刺手術,就可以採取到孩子dna的攜帶物,然後拿去做親子鑑定,只是羊水穿刺手術有一定的風險,得曼春幫林鷗把孩子保住等她身體好點之後,才能做。”
“好,我支持你們,如果親子鑑定結果出來,證明你們的猜測是對的,那就算是溫麗華再找十個傅安琪來,也休想再將林鷗從錦榮身邊趕走!”
對此,謝一凡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不覺得事情會有這麼簡單,畢竟錦榮那人……性格太擰巴了,他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就一定會堅持到底。
當年對林鷗窮追不捨是因爲愛,現在想方設法敢林鷗走,同樣也是因爲愛,都說女人犯起倔來像頭怎麼也拉不回的牛,男人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
很巧,安小仙靳楓等人把林鷗送來搶救的這家醫院,正好是之前厲家送宋懷玉來做流產真相鑑定的醫院。
天黑了。
同她一起來醫院看熱鬧的人都走了,病房裡現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是沒有流產,可是在假裝流產的過程中,她滾了十幾個臺階,胳膊,膝蓋,都有多處擦身,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回家。
無論是厲家莊園,還是她和厲劍除了厲家莊園以外的住處,她都不想回。
一是覺得沒臉見人,二是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想想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
她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的夜景,依稀記得那年決定順從父母的意願嫁給厲劍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孤寂的夜晚。
空中沒有星星,亦沒有月亮,有的只是美國大都市將夜空照亮的華光,繁華,耀眼,卻也冰冷刺骨,這是一座沒有人情味的城市,有的只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的現實殘酷。
她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從此再無翻身的可能,仔細說來也可笑,活的這麼多年,唯一拿的手的成就,竟然是厲劍妻子的身份。
只是往後,恐怕這個唯一的成就也要成爲過眼雲煙了。
“嘎——”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接着啪一聲響,來人摁亮了房間的燈,宋懷玉在黑暗中待了許久,一時間有點適應不了那刺眼的燈光。
她擡手將眼睛擋住。
篤篤篤——
還沒來得及透過指縫去看來人是誰,空氣裡便傳來了一陣高跟鞋敲擊地板磚的腳步聲,是個女人,半晌後,宋懷玉適應了明亮的光線。
她將手從眼睛處移開,看向來人:“厲微?”似乎是沒想到厲微會在深夜前來醫院看她,眉頭不由得微微的蹙了蹙。
“小姨媽,別來無恙。”厲微踩着一雙約莫十釐米的高跟鞋,一襲闊腿褲隨着她走路的步伐搖曳,畫着烈焰紅.脣狀,短髮乾淨利落。
一副十足的女強人架勢,氣場強大姑且不說,那雙令人感到壓迫的眼睛,哪裡還有裝瘋賣傻時的清純和呆萌。
“你——”宋懷玉瞪大眼睛,此刻縱使她是傻子,也看的出現在的厲微和往日有什麼不同之處,“你這段日子一直都在裝瘋賣傻?”楞了片刻,終究還是將這個心理已經有肯定答案問出了口。
厲微撩了下頭髮,得意洋洋的在她病牀前站定,居高臨下,笑着俯瞰她:“我不太小姨媽這個裝瘋賣傻的說辭,我比較喜歡錘鍊演技和扮演特工之類比較高大上的說法。”
宋懷玉:“……”這有差嗎?都是一個意思!
“我大半夜的不睡覺,還大老遠的從家裡跑來醫院看你,還讓你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演戲的真相,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厲微一番話,問的宋懷玉背心發冷。
“爲什麼?”她配合着問了句,放在空調薄被底下的手,已經開始偷偷地向枕頭底下移動,下面有槍,是她隨身攜帶,關鍵時刻用來保命的。
瞧見她的小動作,厲微非但不緊張,脣邊還不慌不忙的漾出了一抹笑,只是那笑,卻看起來像個魔鬼。
“不要再垂死掙扎了,我知道你有睡覺都把槍放在枕頭底下的習慣,因此,在我來之前,我就讓人把你槍裡的子彈,全拿走了。”
宋懷玉心頭升起恐懼,立刻把槍從枕頭底下摸出來檢查子彈,真如厲微如說,彈夾裡空無一物,一顆子彈都沒有。
“你到底想做什麼?”沒了武器防身,宋懷玉顯得很害怕,一雙眼睛警惕的看着厲微,身子不住的抖,厲微這丫頭和安小仙不同。
安小仙是你不惹她,她就不會要你的命,而厲微……她只要看你不順眼,就隨時都可能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要了你的命。
“你霸佔了我媽媽老公整整二十年了,是不是該歸還了?”宋懷玉對厲劍沒有感情,但是厲微媽媽不一樣,她是真的愛厲劍。
歸還?宋懷玉先是一怔,後又迅速反應過來:“離,我出院之後馬上就和你爸離婚。”只要厲微現在不殺她,要她做什麼,她都答應。
厲微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堆了一臉笑,在她牀邊坐下,然後拉着她瑟瑟發抖的手,輕輕的撫.摸着開口:“小姨媽,照說咱們是一家人,我不該對你做的那麼絕,可你這些年實在是太惹人厭了,霸佔了我媽媽的老公姑且不說,還把我哥教育成了一個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玩女人的廢物,你說,這筆賬,我又應當和你怎麼算了?”
宋懷玉頭皮發麻的往後縮,想將手從厲微掌中抽出來,試了一下沒成功,旋即心裡的恐懼便更甚了。
晚安。